四樓樓道。
瞿芸萱和小東就在402的門口嗆嗆了起來。
“小東，那袋垃圾是不是你扔的？”
“……是我，怎麼了？又沒扔着你！”
“你還挺理直氣壯的？你還覺得自己做對了？”
“我做的對不對跟你沒關係，要理論你讓董學斌找我來！怎麼着？他怕了不敢來？哼，他不來我還準備找他去呢，剛剛他罵人的話我爸可一句一句都聽見了，瞿姐，你回去讓姓董的等着吧，敢罵我們家？行，有他好看的！”自從小東嚐到了公務員考和追求瞿芸萱失敗的雙重打擊後，他就知道自己在瞿芸萱心裡一點地位也沒有，乾脆也放棄了追她，此刻見她竟幫董學斌說話，小東的嫉妒心頓時更重，對瞿芸萱的語氣也不客氣了！
瞿芸萱沒想到那個在他面前向來溫文爾雅的小東居然會露出這副嘴臉，登時氣得不輕，“小斌罵人是不好，但那也是你扔垃圾在先，還弄了小斌一鞋子，再換個脾氣好的人……”
“你什麼東西？輪得到你說話嗎？”屋裡，許科長沉着臉站在門廳，盯着瞿芸萱的眼睛道：“我也懶得跟你們倆孩子一般見識，你回去告訴董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說出來的話就得付出代價，罵了我兒子還罵我？他他媽算哪根蔥啊？他不是跟公安分局上班嗎？城西分局是吧？正好我跟那兒認識幾個領導，讓董家那小子好好上班吧，有人會收拾他的！”
“你！”瞿芸萱強忍着怒道：“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了！？”
同樓的鄰居住戶或趴在貓眼上望樓道看，或附耳在門板上聽，都關注着四樓。
小東瞥瞥她，“瞿姐，你趕緊回去吧，這兒沒你的事兒，你就別添亂了！”
瞿芸萱護短的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不把這事兒說清楚我今天還就不走了！許東！許科長！做人不能這樣吧？你們扔了垃圾把我家小斌砸到了！不但不道歉還要託人跟單位整小斌？你讓大夥兒評評理！有你們家這麼辦事兒的嗎？”
小東狠勁兒一上臉，“我們家就這麼辦事！怎麼着？”
瞿芸萱氣沖沖地指着他，“許東！你……”
這時，跟家裡聽到爭吵聲的董學斌碰地一下打開門，踱步衝上樓，見萱姨被小東和許科長倆人氣得嘴脣直哆嗦，他心頭的火一下從胸口涌上了腦門，“萱姨！剛纔那句‘你是什麼東西’是誰罵的你？誰罵的？”
許科長冷笑道：“我罵的！”
瞿芸萱回頭一瞅，趕忙拉住董學斌，“小斌，你先回去，這兒有姨呢！”
“我回去什麼啊回去！”董學斌把臉往下一陰，“連姓許的！你們家還他媽要不要臉啊？行，今天咱們就把新帳舊賬一塊給算算！”
小東不屑地失笑一聲。
許科長也是怒極反笑，“跟我算賬？就你？你配嗎？”
“董主任！”郭攀偉從後面追了上來，一見上面的陣勢先是一愣，接着，他瘦瘦的小身膀迅速一竄，邊撩着袖口一副要幹架的模樣，邊單手護着董學斌和瞿芸萱，“董主任！大姐！您倆退後！這兒交給我！”
郭攀偉這些天心中一直是很忐忑的，董學斌剛進綜合辦的那會兒郭攀偉使喚過他好幾次，說話也不是很客氣，可現在董學斌不但當了副主任，還有徐局長楊局長宋書記一批人給他撐腰，這已經不是郭攀偉敢得罪的了，所以他近來一直放低姿態想要挽回在董學斌心裡的印象，免得日後落得和郭順傑一樣的下場，現在見董主任跟人起了衝突，郭攀偉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拍多少次馬屁送多少次禮也不及幫領導排憂解難一次啊！不就是打架嗎？即便輸了也能讓領導看到自己的誠意呀！面子？那狗屁玩意兒值幾個錢？
“董主任？”小東和許科長都是好笑道：“什麼主任？自封的啊？”
郭攀偉臉上大怒，“你丫作死吶？怎麼說話吶！？”
小東眼神一冷，“你作死呢吧？你哪來的啊？”
一旁的董學斌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郭攀偉道：“你舅也是海關的？”
“是。”郭攀偉一點頭，“……呃？他們家也是海關的？京城海關？”
郭攀偉瞅瞅屋裡的許科長，還真有點眼熟。許科長瞧瞧郭攀偉，也覺得以前見過他。
小東就笑了，“喲，這可真巧，你舅舅叫什麼啊？你回去問他認不認識我爸！”
啊？郭攀偉有點心虛了，聽那人的口氣，屋裡的中年人好像官位不小啊？廳級？副廳？
董學斌見郭攀偉不吱聲了，便有點來氣，心說你行不行啊？
“哈，怎麼不說話了？”小東叫囂道：“問你呢！你舅叫什麼？回頭讓我爸關照關照他！”
許科長也譏笑道：“你舅哪個部門？機場海關？中關村海關？經濟開發區海關？還是辦事處的？”
呃，郭攀偉只感撞到槍口上了，躲躲閃閃地沒言聲，討好董學斌歸討好董學斌，可他不能把他舅舅搭進去啊，郭攀偉跟舅舅的關係向來是極好的。
董學斌知道指望不上郭攀偉了，側過身就邁步過了去！
瞿芸萱見勢不妙急忙拉他，嘴上對那邊道：“許科長！你這樣也算是國家公務員？你……”
沒等瞿芸萱在說什麼，郭攀偉驀然愣愣，“啥？大姐您說啥？”
瞿芸萱一呆，眨巴眨巴眼睛，“我說什麼了？”
郭攀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珠子看向小東，“你爸誰？許科長？科長？”
“是啊！咋了？”小東理直氣壯。
“…………%%￥#@@#￥%*￥！！！”郭攀偉險些罵街，麻痹！我草你個二大爺！差點跟董主任面前跌了份！一個小破科長你丫嚇唬誰呢？說得那麼邪乎！老子還以爲你是廳局級的關長呢！隨即，郭攀偉一挺胸膛，根本都不拿正眼看他們了，恭敬地對董學斌笑了一下，“董主任，您看我的吧！”
小東道：“剛剛就開始說，他什麼主任啊他？才進機關倆……”
“你閉嘴！”郭攀偉輕蔑地瞄瞄小東，然後目光落到愣神的許科長身上，“海關的科長？你哪個部門的？叫什麼名字？”說罷，在幾人驚愕的視線下，郭攀偉一拍腦門，“想起來了，我說你怎麼這麼眼熟呢，那次，那次我舅舅帶我去辦事處辦事兒的時候，是你顛顛給我倆拉的車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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