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聽到什麼聲音沒有?”周軒連忙問。
“師父,好像有人在喊!”管清說道。
回頭看去,還是那個小島,是不是聽錯了?正想要加速,又有聲音飄過來,這次是親切的母語,救命啊!
歇斯底里的求救聲,帶着嘶啞的哭腔和極度的興奮,那種踩了狗尾巴般的狂呼。
在孤獨太平洋上聽到同胞的聲音,三人精神爲之一振,連忙又把帆船開回去,這回看清了,最高處的一棵樹上有個人,正在衝他們揮舞雙臂。
“救命啊,救命啊!”
這回聽得清清楚楚,那人說的就是中文!
“世界太小了啊!”裴勝男深感意外。
將帆船再次停下,三人朝着小島上方走去,卻在稀疏的樹林裡看到了一個船型的房子,而且還是帆船。
嗖!
一人從樹上跳下來,把三人嚇一跳,野人!
全身漆黑,頭髮鬍鬚很長,下體用樹葉圍住,身上有大片紅腫斑疹,還有的地方在化膿。這人一瘸一拐走到周軒跟前,激動的熱淚盈眶,伸開雙臂就要擁抱,“親人啊,我總算看到親人了!”
裴勝男立刻將他擋住,“喂,髒兮兮的別亂碰啊!”
那人止步,周軒吩咐道:“管清,到帆船上把咱們的應急藥箱拿來。”
“不礙事,有吃的嗎?”那人伸出兩隻滿是血口子的粗糙手掌,眼巴眼望的看着,比乞丐還要可憐幾分。
“有,那就一起上船再說吧。”周軒邀請道。
“謝謝,謝謝!”那人一邊走,一邊吹噓,“我要是有這麼好的帆船,也不會在海上出事!”
哦?周軒饒有興致問道:“看來,你也是爲航海愛好者了?”
“嗯,我原來就是臨海航海俱樂部的老大!”
也是來自於臨海!周軒很高興,說道:“我也是臨海來的!”
“項征途認識嗎?”
“我的教練啊!”
哈哈哈!兩人開心擁抱,那人說自己叫昆洋,五年前駕駛一艘單人無動力帆船來到了太平洋上,但很不幸的是,遇到了風暴,死裡逃生漂流在這個小島上,而帆船卻壞了,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填飽肚子和等待救援。
“了不起,你在島上竟然生活了五年!”周軒驚訝道。
“唉,破島!”昆洋唾棄一口,抱怨道:“島上什麼都沒有,餓了就吃魚吃海鮮,渴了就自己做蒸餾水或者撿海上飄來的椰子。”
“行啊,天天吃海鮮!”裴勝男故意打趣,放鬆他的心情。
“都快吃吐了,而且身體也受不了。”昆洋舔舔嘴脣,“先給點水喝唄?”
“先別說話了,船上的東西你敞開肚皮吃喝。”周軒邀請道。
高高興興走進船艙,昆洋不忘讚美帆船的豪華,裴勝男取來一些烤肉和罐頭,可昆洋卻盯上了管清的蔬菜!
一看情況不對,管清立刻撲過去用小小的身體擋住,“你別打俺蔬菜的主意!”
“我在島上吃樹葉草根,很久沒吃到菜了!”昆洋咕咚咚咽口水。
“不行!”
“就一口!”
昆洋不顧一切上去就搶,管清死活不讓,還是周軒從中調解,給他一箱,吃幾株就是了。然而,接下來一幕讓人驚爆眼球。
昆洋抱起箱子盤膝而坐,大把大把扯下那些嫩嫩的菜苗,連着土就放在嘴裡大嚼,還留下了幸福的眼淚,“媽的,我以前是無肉不歡,炒菜看都不看,真是報應啊!”
“喝點水。”裴勝男皺眉遞過去一杯,乾乾淨淨的地面被他弄得一片狼藉。
“啊!”喝了一口,昆洋眼淚更多了,“是茶,親愛的茶水啊!”
正常的溫度對於昆洋都覺得熱,嘶溜嘶溜將一杯茶喝完,意猶未盡。箱子裡的菜苗也都被昆洋吃掉,滿臉滿嘴都是泥,還盯着其他箱子不放。
“你要是再敢惦記俺的菜,你就繼續留在島上!”管清大聲提醒。
“不吃了。”昆陽連忙擺手,他當然是要跟帆船一起離開的,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罐頭對於昆洋也是美味,一口氣吃了三個,聽說午餐是蒸米飯,連忙放下,太久沒有吃到香噴噴的大米了,一定要幹上五大碗。
昆洋說島上還有些東西要去取,周軒等人跟着一起去,看能否幫上忙。
重要財產沒有,一部老款手機還有塊手錶,出發前攜帶的東西都落在了大海里。但是一進帆船小屋,周軒還是頗爲感慨,裡面收拾的一塵不染,有精緻的小桌子,方方正正打磨非常光滑,不少小凳子,還有吊牀等傢俱,都是昆洋一點點手工製作出來的。
“傢俱不能帶啊,只能給你拍幾張照片留念。”裴勝男立刻提醒。
“不帶,睡在這裡就像是睡在地獄,都不要了!”昆洋掀開樹葉編織的席子,露出一些椰子殼做成的小人,說道:“就帶着它們!”
足有二十個小人,椰子殼上鑽出空洞代表五官,上面帶着花環的是女性,有的光頭男孩兒,更爲有趣的是,上面還有名字。
昆天,昆地,昆海,昆美,昆麗……
周軒笑了,“怎麼都姓昆啊?”
“哦,那些都是我的子女,一共十二個,這是我的妻子小龍女。”昆洋正經八百介紹這些椰子小人。
裴勝男不由打個寒顫看向周軒,這人不會是神經病吧?哪有把椰子當做是骨肉親人的。
周軒卻微微嘆息,長期困在此處,不見人影,對精神還有毅力都是極大的考驗,昆洋製作出這些小人,每天和它們對話交流,也是保證語言能力不喪失,真是難爲他了。
“昆洋,可以帶走一部分,帆船空間有限,何況你又住進去了。”周軒提醒。
“不,他們都是游泳健將,可以飄在海面上,不佔用室內空間。”昆洋堅持道,這些椰子小人已經被他賦予了生命,陪伴他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時光,並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不亞於真正的妻兒。
“不行!”裴勝男拒絕了,“有人送我們珍珠珊瑚都沒要,這幾個破椰子殼更不能帶着。愛走不走,不走拉倒!”
昆洋沉默了,含着淚摩挲着那些椰子小人,喃喃道:“是他們支持我活下去,並等到了你們到來,我現在就要走了,怎麼能拋下他們不管呢?”
“咦,喜秋菊!怎麼跟俺們村長媳婦的名字一樣?”管清拿起一個椰子人,噹啷,身子散架了,昆洋急了,連忙過去小心組裝好,皺眉道:“別亂動,這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