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啊,居然一晃都十年過去了。”
話語裡充滿着濃濃的悲哀,凌嘉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祁夜寒,不免有些擔心。
“阿寒......”
他輕輕地喚了他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接着就聽到他繼續道,“十年前,我母親就是在今天的這個時候去世的。”
逐莫和凌嘉佑聽到祁夜寒這一句話後,身子不由得一愣。
逐莫捏着煙的手一頓,轉頭看向了祁夜寒。
逐莫這還是自認識了祁夜寒後,第一次從他的嘴巴里聽到了他說有關他母親的事情。
因爲自從七年期他畢業後回國因爲程叔劾的案子和祁夜寒認識後,只知道他的父親是這南市的市長,這一件事情還是從別的人嘴巴里聽到的,祁夜寒似乎是很不願意提起自己的父親。
而且,七年過去了,逐莫從來沒有聽到他說有關他母親的事情。
卻不想,今天他居然會鄭重的和他們說。
凌嘉佑的表情也瞬間恢復了正經兒,看了看沉默不言語的逐莫,隨後也將目光放到了祁夜寒的身上。
“這一件事情,還要從十年前說起......”
祁夜寒擡起頭來深呼吸了一口氣,似乎要說出這一段過往的事情需要花費他很大的勇氣!
“十年前的這一天,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畢業,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讓我晚上回家吃飯。”
“因爲是住宿,所以我基本是一個月一個月的不回家。但是那天我聽到了母親電話裡的語氣不對勁,我就決定回家看看。”
“我是在晚上的時候纔回到家裡的,母親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見我回來了,讓我趕快去洗澡。我看了一下她的神色,見她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和以往的時候差不多,便就沒有多想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等到我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東西重重地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那聲音很大,震得我心裡一慌,我走出去一看,怎麼也想不到會是我的母親被我父親從樓梯上推下去。那一地的血,那麼的紅,那麼的多,我就這樣看着她躺在血泊裡……”
“而那個男人呢,他沒有選擇將這一件事情告訴任何的人,反而是爲了他!即將晉升爲市長的身份決定了隱瞞此事,他先是叫來救護車將我母親送往醫院,後腳就緊急的收拾家裡行兇的場景。”
“我在想,那個時候的他腦海裡到底是在想着些什麼,權勢?!地位?!名譽?!還是受盡萬人尊敬的市長身份?!!”
“他自以爲自己做的這一切事情沒有人知道,除了他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但他根本不會想到,我就站在他身後的房間裡,親眼的看見了他所有行兇的動作!”
祁夜寒說到這裡,手底下一個用力,玻璃杯竟然就那樣硬生生的在他手掌裡碎成了渣渣。
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心裡的恨意多麼的濃郁,纔會生生的捏碎了玻璃杯!
凌嘉佑看到祁夜寒滿手的鮮血,紅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握成拳的手掌滴濺在了地板上,一滴一滴,染紅了包廂地板上鋪就的酒紅色地毯。
“阿寒!快鬆開手,你的手受傷了!!”
他見此連忙上前一步掰開了他的手掌,將他手裡還握着的幾片玻璃碎渣取出來扔在了地上。
但是還有那麼幾個小小的渣子嵌進了他的掌心裡。
逐莫看着這一切,繼續問道,“然後呢?”
祁夜寒推開了凌嘉佑的手,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沒有管自己受傷的手,似乎一點兒痛覺都沒有。仰頭一飲而盡!
接着“砰”的一聲將空杯子重重地擱在了茶几上。
他閉上了眼睛,語氣帶着深沉的痛苦,“我母親雖然是被及時送往了醫院,但卻因爲失血過多進入了重症監護室,沒有過幾天,就去世了……”
“所以,你恨你父親?”
“對!我恨他!”
祁夜寒那一雙冰冷涼薄的眸子在逐莫談到恨得時候驀然睜開,裡面隱藏着巨大的恨意,對着逐莫道。
“十年了,我在他跟前裝了十年不知情的傻瓜!我看着他步步高昇成爲市長!看着他被許多的人前擁後簇!看着他站在聚光燈下上了電視講着一大堆的道理!我努力的搜索他在官場上搞黑幕的證據,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束手無策!”
祁夜寒痛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所以你纔在畢業後作爲一名人民警察?”
逐莫繼續問道。
“沒錯!”
“那麼你爲什麼當初在明白了真相後不直接的就揭穿了他,反而要等這麼多年呢?”逐莫對此有些不解。
“呵!死亡和牢獄對於他來說都太過的簡單!懲罰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讓他活着擁有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卻每日每日的活在膽戰心驚之中。”
祁夜寒恨狠的道。
這一刻,逐莫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自己的這個兄弟。
“或者,或者說事情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並不是伯父將伯母推下去的呢?”凌嘉佑也覺得祁夜寒太過的極端了,皺起眉頭說道。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的,不可能有錯!”
祁夜寒堅定的說道。
逐莫笑了,“阿寒,有時候,我們眼睛看到的東西不一定是正確的!也不一定就是所謂的真相!相反的,你可能被包裹着真相的假象懵逼了雙眼也說不準。”
“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錯怪了那個男人?”祁夜寒冷笑一聲。
開什麼玩笑?
還會有假象包裹着的真想?
他堅信自己看到的就是所謂的真相,就是所謂的事實!
“阿寒,也許說不準,這一場長達十年的仇恨,真的是你錯了。”凌嘉佑道。
凌嘉佑是完全的不相信市長祁樂天會親手將自己的妻子推下樓梯致使其失去性命。
因爲家裡公司的關係,祁樂天他還是可以經常的見到的。
那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男人!
“呵!看來,那個男人把你們這些人迷惑的很是嚴重!”
祁夜寒哼笑一聲,喝了一口酒對着凌嘉佑嘲諷的說道。
逐莫站了起來,看着桌子上的酒瓶,已經被他喝的差不多了,便制止了談話的聲音,站起來對着祁夜寒道,“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家。”
他喝了這麼多的酒,讓他開車回去定是不可能。
“不用,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再陪我喝幾杯。”祁夜寒拒絕道。
逐莫不悅的皺起眉頭,將手裡的煙彎腰涅滅在了菸灰缸槽裡,走到了祁夜寒身邊扶起他,“我送你回去。”
“我說了不……”
祁夜寒還想要掙扎,逐莫冷冷的說道,“你不要忘記明天你和我還有事情要談。這個樣子的祁夜寒,可不是當初我所認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