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蘇其實猜到了絃音必然是會同意這件事兒的,雖然絃音的性子看似涼薄寡言,但是對待自己,卻是真的做到了她想要什麼便一定給她什麼的地步。
三年之前,絃音便是爲她擋住了萬箭穿心直之痛,而後隔了整整一個生死容顏,絃音也仍舊是一下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深厚的情意擺在這裡,又何論如今成親之日揭開蓋頭的事情呢。
至於那所謂的成親禮儀,他們二人的性子都是不會拘泥於這些東西的,所以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兒,所以慕流蘇雖然是心中是有些忐忑,但是仍舊是知曉自己一旦說出來了,絃音便是多半不會拒絕的。
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其實慕流蘇也沒有那個心思一定要在將軍府門前揭開蓋頭,只是她心中比誰都清楚,今日過後,無論是這將軍府,還是這偌大的大楚帝都,她都再也不會回來了。
出嫁之前,和慕恆再道個別也屬實應該。
“好。”
慕流蘇深吸一口氣,緩緩應了一聲絃音所言,隨即便是徑直擡手將頭上的殷紅色鳳凰刺繡公錦蓋頭兀自掀開,徑直露出一張豔絕面容。
瑩白如玉的面容之上,點綴了一雙弧度流暢而又雋永纖細的黛色長眉,精緻而又靈動的鳳眸之上是微微點了硃砂色澤的眼影,一蹴而就暈染出桃花,額間用硃砂勾了一隻極爲細小卻又驚豔無端的鳳凰花鈿,襯着棕黛色的眼線微微上挑,透出一抹驚心動魄的妖媚。
不似尋常女子一般的小巧瑤鼻,慕流蘇的鼻樑高挺精緻,越發顯得整張面容宛若鬼斧神工雕刻而成,亦是輕而易舉將整個人透出了幾分英氣,挺直鼻樑之下,一點緋色脣瓣宛若櫻花點綴,沾染着豔紅色的瀲灩口脂,與身上的殷紅喜服相得益彰。
鳳冠加身,其上無一不是點綴着價值連城的稀世珠寶,純金流蘇緩緩垂下,一半青絲用一雙對稱的鎏金紅瑪瑙鳳凰髮簪高高挽起,餘下的青絲便是自然垂落,宛若世間最純粹的墨色。
鳳冠,霞帔,美人,笑靨。
一見可傾城,二見可傾國,再見傾盡天下。
將軍府門前,所有人喧嚷的議論聲戛然而止,見着慕流蘇一身紅妝蹁躚而立的樣子,眼中滿是驚豔。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慕流蘇竟然會當衆揭開了蓋頭,更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真的是見着了一直以來名動天下的鎮北將軍身穿紅妝的樣子。
當初那個戰馬之上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轉眼便是真的化作了眼前驚豔衆生的新嫁娘。
如此風華絕代。
姬絃音站在慕流蘇的身前,是離她最近的人,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揭開了錦帕的慕流蘇。
她身穿着殷紅如血的嫁衣,婷婷立在自己身前,眉目間笑靨如花,一眼便是撞進了他的心裡。
慕流蘇這一世重生歸來,因爲女扮男裝身份使然的原因,一直都是身穿着黑白衣衫,如今她穿着豔紅色的嫁衣,一如當年在北燕朝廷之上,身穿着大紅色魚鱗朝服的巾幗女相,風華瀲灩,美豔絕倫。
姬絃音鳳眸微動,一剎便是瀰漫上深色,眸中的寵溺之色已然快要溢出。
這是他的流蘇。
哪怕是恍惚隔了一個前世今生,哪怕是跨越了一段生死綿長。
可這至始至終,終歸就是他的流蘇。
“爹爹恩情,女兒畢生不忘,此去一別,只望爹爹好生保重。”慕流蘇上前一步,眉眼之間雖然盈滿了些許霧色,卻仍舊是顧盼生輝,澄澈到了極致。
慕恆威武了一世,如今見着眼前的女兒,卻是忽而紅了眼眶哽咽了起來,畢竟他聰明瞭一世,已然不會聽不出慕流蘇的這句弦外之音。
“丫頭放心,爹爹知曉。”
頓了頓,慕恆似乎也是有些受不了如今這些離愁別緒,看向了姬絃音,語氣鄭重道:“時辰不早了,可別誤了吉時,日後便是勞煩榮華世子照顧好流蘇丫頭了。”
姬絃音眸光深邃的點頭,見着慕流蘇和慕恆二人的樣子,倒是沒有多言,只是那俊美容顏上的沉毅之色,已經是完全能夠讓慕恆放心了。
簡短告別之後,二人便是能夠安心離開了,姬絃音知曉慕流蘇不想乘坐花轎,便是徑直將慕流蘇帶上了烏騅馬上,護在自己身前,兩人共乘一騎,一個美豔絕倫,一個俊美無疆,豔麗的殷紅血色喜服將兩人襯得宛若神祇一般。
慕流蘇將視線落在將軍府門前,將將軍府門前的裝飾還有熙熙攘攘站着的人羣緩緩掃了一眼,最後再次將視線落到了慕恆身上。
這次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忽而勾脣一笑,笑靨如桃花。
“吉時到,新娘起轎——”隨着一聲歡快的聲音落下,烏騅馬便立馬調轉馬頭,載着慕流蘇和姬絃音二人,踏着豔麗紅綢,兀自轉身朝着榮親王府行去。
而與此同時,大道兩側整整齊齊的站着紅綢邊上的容色嬌俏的婢女也是立馬將手伸進了胳膊處挽着的大紅喜字的花籃中,歡歡喜喜撒出漫天的豔紅薔薇牡丹,一時之間,馬蹄踏香,八音齊鳴,熱鬧至極。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一陣歡喜至極的喧鬧聲中向着榮親王府直直行去,英氣至極的鎮北軍身穿着銀白色的戰甲,英姿颯爽,護衛兩側,將軍府上的嫁妝更是一擡一擡臨隨其後,竟從街頭擺到了街尾還仍然沒有間斷,宛若長龍一般的天價嫁妝更是讓一衆看客激動得面紅耳赤好不熱鬧。
慕恆立在將軍府門前,看着慕流蘇和姬絃音駕馬離去的身影,脣角也是露出一抹欣慰而又複雜的笑意。
丫頭,雖你並非是我慕恆的親生女兒,可是爲父能得你稱呼一聲爹爹,已然是三生有幸,此行一去,你也定要好生珍重。
……
“無需心有不捨,你若是想要回來,隨時隨地我都陪你。”
姬絃音將慕流蘇環在懷中,雙手捏着繮繩,整個人身姿挺拔,俊美妖冶,整個人隱約透着三分灑脫三分邪肆,說出的話卻是輕柔如三月春風緩緩拂過柳梢。
慕流蘇聞言,微微轉過面頰,擡眸看着高處自己一截的姬絃音,鳳眸之中顧盼生輝,美到了極致。
“我都知曉。”她歡歡喜喜的應了一句,眸中笑意漣漣。絃音對她寵溺至極,即便是天涯海角,只要她想去,她相信他都會陪着她去。
姬絃音看着下巴處的精緻人兒露出的明媚笑容,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勾了勾脣,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
“你這是鋪了多少的紅綢。”慕流蘇眸光落在遍地的紅綢之上,頗爲好奇的問了一句。
她原以爲紅綢只需要從將軍府上鋪到榮親王府就夠了,如今和絃音同乘馬上,才發現不只是將軍府到榮親王府的地面之上都鋪了紅綢,似乎是所經之處的大街小巷,四面八方的路途都悉數鋪滿了殷紅紅綢,無處不是喜氣洋洋。
姬絃音聽着慕流蘇問話,似乎是微微皺眉思索了什麼,隨後才慢悠悠的應道:“紅綢的話,顏繁之是昨日抵達的東陵,想來也是有了足夠的時間在夜裡讓整個東陵也鋪好了紅綢了……”
姬絃音回答得語氣平緩,似乎是並沒有如何太過值得震驚的地方,然而慕流蘇聽在耳中,卻是頭一次露出了大吃一驚的神色。
什麼叫做讓整個東陵都鋪好了紅綢了……
“世子妃,主子昨兒夜裡已經傳訊音殺閣,將整個大楚一夜之間鋪滿了紅綢,南秦那邊也是同樣的光景,顏副將此次迴歸東陵,除了將東陵親衛軍帶回去之外,主子也是讓他去聯繫了北燕音殺閣的人手,此時東陵必然也是紅綢鋪滿整個疆土了。”
一側跟着隨行的初一抱着身上繫着一朵大紅花的糯米,聽見慕流蘇問話,臉色歡喜的替自家主子搶先答道。
慕流蘇難得吃驚至極的瞪大了瞳眸,一雙鳳眸滿是不可置信,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她瞪着姬絃音,磕磕巴巴的開口:“初一的意思是……你這是讓東陵,南秦,大楚……之地,全部鋪上了紅綢?”
姬絃音看着慕流蘇愣怔至極的樣子,緋色薄脣越發勾出了些許美豔弧度,他微微低頭,薄脣落在慕流蘇耳側,語氣輕緩而又迤邐至極的道。
“不過只是萬里紅妝罷了,在我眼中,卻也始終抵不過你回眸一剎的笑靨如花。”
……
萬里紅妝紅錦鋪地,帝后規格的最高聘禮,富可敵國的嫁妝,新娘不坐花轎,掀了蓋頭與新郎共乘一騎馬蹄生花,如此舉世無雙而又別出心裁的成親之事兒,自然是舉國歡騰,萬民豔羨。
因爲榮親王爺已經因爲謀反之事兒而徹底貶謫,榮親王府之上沒有合適長輩,元宗帝便親自坐在高位之上,充當長輩。
好在除了二人共同駕馬而來之事兒外,慕流蘇和姬絃音倒也沒有再弄出什麼更多驚世駭俗的事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徹底結爲了真正的夫妻。
隨後慕流蘇便是在一衆觀禮人羣歡歡喜喜的祝福聲中禮畢,送入喜房去了。
至於姬絃音,哪怕是之前迎親途中再如何折騰,但是如今依着大楚的規矩,又有元宗帝在前,自然也是不得再繼續胡來。
而榮親王府之上,雖然已經是沒了榮親王爺,但是今兒成親的兩位正主兒,一個是北燕攝政王之稱的榮華世子,一個更是覆滅北燕的大名鼎鼎的鎮北將軍,自然也是悉數慕名而來,賓客滿坐。
新婚之日,姬絃音作爲榮親王府的正主,雖然是沒必要親自敬酒,但是這等喜慶日子,自然是不可能不回來坐鎮。
所以送回流蘇之後,姬絃音到底還是回了一趟正廳之處難得一見的應付場面,唯有資格不高的小官小將才交由鎮北軍中的人代爲敬酒。
賓主盡歡之後,見着客人散去不少,姬絃音這才尋了沈芝蘭,秦譽,楚清越,以及宋寒閔等人敬酒。
楚清越自知已成定局,倒是沒有什麼可說的,只說了一句希望好生照顧慕流蘇的話,便是黯然傷神的回了東宮。
至於秦譽,雖然是有千言萬語,但是時至今日,終究也是不得不悉數歇了心思,不過依着他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有那個心性能夠和姬絃音化干戈爲玉帛的,對姬絃音冷笑一聲,隨後仍舊是堅持將那一枚能夠調動他手底下十萬南秦親衛軍的令牌放到了姬絃音的手上。
“這是本皇子給流蘇的新婚之禮,新婚之禮,本宮斷然不會容許退回。日後你若是照護不住她,本皇子絕饒不了你。”
杯酒入腸,年少征伐多年的皇子眸色之間忽而染了些許霧氣。
姬絃音看這手中的南秦兵符,絕豔面容之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只是眉眼深邃的涼薄一笑,聲色平緩的應道:“五皇子的新婚之禮本世子自當送達。”
秦譽將酒杯放下,眸光朝着喜房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後帶着身邊的侍衛,頭也不回的除出了榮親王府。
一時之間,一羣年輕新秀之間,便唯獨只剩下了姬絃音和沈芝蘭。
沈芝蘭似乎是在席間多飲了幾杯酒,面容微醺,平日裡溫潤如玉的面容倒是染了幾分難得的人間煙火之意。
他看着身前一身喜服的姬絃音,狐狸眸中亦是閃過幽深色澤。
姬絃音倒也不急,靜靜看着,沒有出聲。
一人身穿着華豔殷紅喜服,另一人身穿紫色魚鱗服紋飾,對此明豔的大紅大紫在此對峙,渾身都氣勢倒是讓近旁的人識相的躲開了不少。
兩人對視良久,沈芝蘭忽而露出一抹淒涼至極的笑意:“我原以我只是當年在蒼虛雪山之上慢了你一步,總歸能夠追回來的。”
姬絃音眸光沉沉,仍舊不言不語。
沈芝蘭也不管,兀自接着道:“所以我總以爲,流蘇之所以那般維護着你,並非是因爲愛慕之心,無非是因爲你在蒼虛雪山之上對她的救命之恩罷了。”
“可我昨日去將軍府上方纔知曉,原來流蘇完全不知曉當初在蒼虛雪山之上以命換命救她重生之人是你,恰如當年她以爲幼年於池水之中救下她的人是燕離歌一般,她甚至還以爲換得她重生的人是我。”
沈芝蘭面容之上笑容仍舊,可那笑容,卻是越發泛出了濃郁的苦澀,他的語氣低了下來,彷彿是一夕之間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不知道是在對姬絃音說,還是在與自己自言自語。
“那個時候我才知曉,原來流蘇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因爲恩情便愛慕何人的人。”
“呵呵……她哪裡是因爲恩情那般維護於你……無非是從始至終心中有你罷了……”
姬絃音默默等着沈芝蘭將這些話說完,便是見着沈芝蘭的睫羽之上已然是隱約泛起淚華。
這般動靜,倒是讓初一都看得心頭一跳,大楚沈相這般驚才豔絕的人物,竟然是爲世子妃落了淚,這一番情意,比起主子而言,只怕也是毫不遜色的。
只可惜,世子妃主子認定的人,饒是沈相再心中牽掛,總歸也是平白受苦罷了。
一直等在一側的姬絃音自然是不會被沈芝蘭打動了,本就是情敵關係,能夠念着這些人對流蘇的照顧出來敬一杯酒已經是極好的心性,他斷然不是會開口安慰沈芝蘭的人。
半晌,姬絃音便是涼涼開口道:“還望沈相明白一點,本世子今日敬你這一杯酒,只爲替流蘇向你說一聲告別,而非爲了聽你覬覦本世子的世子妃。”
沈芝蘭聞言,睫羽微顫,自然也是聽出了姬絃音的言外之意。
恍惚之間,他忽而便是憶起當初北燕荒蕪之地上,那個一襲紅衣駕馬而來笑意肆意神采飛揚的少女。
那般少女風華絕豔的模樣,已然是成爲了他心中一抹永不褪色的硃砂。
許久,沈芝蘭對着姬絃音釋然一笑,眉眼之間說不出的深邃無端:“比起朝政之上的爾虞我詐,我倒也願意有人看着她遠離朝政,悠然山水之間。”
姬絃音看着沈芝蘭佯裝而出的釋然笑意,倒也沒有徑直拆穿,手中酒盞放下,便是微拂衣袖徑直轉身離開:“沈相釋然便好,日後若是有緣再遇,本世子等着沈相稱呼流蘇一聲閣主夫人便是。”
沈芝蘭靜默看着姬絃音朝着喜房的方向行去,他原本是立於人潮喧嚷之間熱鬧非凡,可是此時卻仍舊是覺得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月華之下,他默默收斂了面容的笑意。
七月盛暑,原本仍有日光餘溫溫暖至極,沈芝蘭卻只覺得風雪過境,凍得他遍體生寒。
……
姬絃音略微有些疲乏的回到喜房之中,便是見着了靜靜抱着糯米坐在喜塌之上的慕流蘇,身邊放着三疊多多少少吃了些許的糕點,一盤杏花糕是糯米的,一盤紅豆酥和薄荷糕,是姬絃音怕慕流蘇餓了特意準備的。
姬絃音在正廳的時候,特意派了青花青魚等人過來陪着慕流蘇說話,再加上糯米這個胖貓在,慕流蘇倒也沒有覺得無聊,也許是因爲休整了一下午,慕流蘇倒是越發精神奕奕。
見着姬絃音回來,慕流蘇便是頗有幾分驚喜的看了過來:“絃音你回來了。”
“嗯。”
姬絃音輕輕應了一聲,看着慕流蘇一襲紅色衣服端然而坐的樣子,只覺得少有的恬靜溫婉,踏眸色微深,低低應了一聲。
“可是累了?”慕流蘇見着姬絃音行來,雖然成親的確是有些累人,但是也不過是早上有些費勁罷了,這大半個下午她在喜房之中倒是休息的差不多了,此時自然是有些擔心姬絃音累了與否。
“不累。”姬絃音應了一聲,步履從容了扔滿了各種花果的八寶桌旁,將兩杯合衾酒遞了一杯給慕流蘇,輕輕喚了一聲慕流蘇的名字:“流蘇,先把合衾酒喝了。”
“那就好。”慕流蘇點點頭,順手接過姬絃音手中的合衾酒,這半月以來,她雖然是未親自着手成親之事兒,不過倒是看過了不少成親的禮儀規矩。
喝合衾酒自然是基礎,慕流蘇從善如流的與姬絃音完成了。
姬絃音將琉璃酒盞放下,眸光落在慕流蘇的面容之上靜靜打量。
“咳咳……既是喝了合衾酒,便算是徹底成親了,”慕流蘇見着近在咫尺的姬絃音打量自己,難得的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卻是忽而想到了什麼一般對着姬絃音道:“如今賓客皆散,這些人又都飲了酒,自然是不可能覺察到榮親王府處走水,倒是個離開的好時機。”
北燕已覆,大仇已報,再加上弦音也無心權勢,慕流蘇自然也是無心流連朝政,所以她和絃音已經商議好了,大婚之後,便故意營造走火之之勢,金蟬脫殼徹底離開大楚。
從此之後,隱居山水,逍遙自在。
一語落下,慕流蘇便是抱着手中的糯米兀自站起身來,起身便想要去處理此事兒。
然而慕流蘇方纔踏出一步,手腕便是被人輕輕一帶,她一個重心不穩,細微一呼,兀自朝着身後摔了過去。
慕流蘇沒了支撐,懷中的糯米便是瞬間炸毛,一溜煙的跳了下去。
慕流蘇猛的摔下去,砸在姬絃音的胸膛之處,頭一次摔得七葷八素。
“弦……絃音……”她微微擡眸,懵懵懂懂的喚了一聲。
姬絃音探手將慕流蘇攬入懷中,眸光落在她因爲撞擊而隱約有些懵懂的面容上,再緩緩掃過了慕流蘇因爲沾染了酒杯而隱約泛着些許妖冶水澤的紅脣,眸色越發幽深了些許。
“絃音……是時候安排走水離開的事兒了……”慕流蘇仍舊是惦記着離開大楚的事兒,然而話音未落,她便是覺察到自己脣瓣之上覆上了一陣溫涼柔軟,竟是絃音兀自穩住了她的脣瓣。
脣齒之間滲透開清幽酒香,姬絃音迤邐聲音緩緩落下。
“不急,春宵之日,尚有正事兒未做。”
紅燭帳暖,月色微醺。《大楚。史記》有云:
大楚天元歷二十八年七月初七,榮親王府榮華世子與慕家將軍府鎮北將軍大婚,萬里紅妝,天下爲賀。
大楚天元歷二十八年七月初八,榮親王府大婚次日凌晨走水,整個榮親王府湮滅於熊熊大火之中,世子與世子妃皆殞命大火。(全劇終)
------題外話------
明天再修改,後續番外開新。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