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後,銀虎便派人去請段飛,晚上來府上一聚。
自從景棠去了嘉裕之後,段飛還是挺忙的,裡裡外外的事情都要他處理,所以忙到兩更天,纔有空去見銀虎。
銀虎本來擺好了酒席等段飛。但他左等右等不見段飛,猜段飛是事務繁忙,便先吃飯,等段飛到了之後,再安排點下酒菜。銀川見段飛不守時,嘴巴早就翹起來了。
看銀川翹着嘴巴,銀虎說道:“男人志在四方,有時候忙也是在所難免的,你生什麼氣?”
銀川說道:“我討厭不守時的人。”
“他又不是故意的。景棠去了嘉裕,現在段飛是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肯定會忙。”
“爹在幫着他。別忘了,我纔是你的女兒。”
“怎麼,要爹幫着你欺負他?既然這樣,那把他的職位罷了,讓他多點時間陪你。”
“我不要。他好不容易纔有今天的成就,怎麼能想罷就罷了。”
“那你要爹怎麼幫你?”
“算了,爹是故意的,說是幫我,其實是在取笑我。”
銀虎笑了笑說:“這可是你想的,我可沒有這樣想。”
在他們兩父女拌嘴的時候,段飛來了。看段飛來了,銀虎說道:“你再不來,有人要掀桌子了。”
段飛抱歉地說:“大將軍,今天剛好事情比較多,來晚了,讓你們久候了,請見諒。”
銀虎說:“我就知道你忙。好了,客氣話不要說,坐下,喝杯酒,吃點東西。”
“是,大將軍。”說着,段飛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他本來是想忙完之後趕來銀府吃飯的,卻不想事情格外多,耽誤了。所以忙完之後,飯也顧不了吃,便趕了過來。
銀川看他狼吞虎嚥的,說道:“你慢點,沒人跟你搶。”
段飛衝她笑了笑,說道:“我想客氣,但肚子不聽我的話。”
銀川一噎,瞪眼看着他。看着他們這樣,銀虎會心地笑了笑。
段飛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筷子,對銀虎說道:“大將軍,現在可以喝酒了。”
銀虎笑了笑,問道:“你的肚子還能裝下酒?”
“裝得下,剛纔我留了一半用了喝酒。”
銀川嘟了嘟嘴,喃喃自語:“一個老酒鬼,一個小酒鬼。”
銀虎哈哈大笑,說道:“段飛,銀川說的沒錯,我們正是一個老酒鬼,一個小酒鬼。”
段飛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也只有銀川敢這樣說的她的父親。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後,銀虎對銀川說:“你迴避一下,我有事跟段飛談。”
雖然銀川不願意離開,但銀虎發了話,她也只好乖乖地離開。銀川走了之後,銀虎說道:“今天我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段飛說道:“大將軍,有話吩咐一聲就好了,不要跟我客氣。”
銀虎說道:“此事重要,要徵求你的意見。”
見銀虎滿臉嚴肅,段飛便知道事情不簡單,於是說道:“大將軍請說。”
於是,銀虎便把今天早朝的事情跟段飛說了,然後問段飛,如果是他,他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段飛想了想,說道:“大將軍,兩害取其一,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決定的。”
“這麼說,你是贊同我的觀點?”
“不錯,現在雖然國庫空虛,不宜開戰,但不能爲了討好楚月國而不顧百姓的生死。何況那楚月國長期虎視眈眈的,也不能總是這樣屈服下去。”
“如果我們跟他們開戰,你有沒有贏的信心?”
“我不瞭解他們,不好下定論。而且戰爭一起,充滿變數,也沒人敢說自己肯定會贏,除非是佔了絕對的優勢。”
“嗯,打戰沒有絕對的贏家,特別是在勢均力敵的時候。我並不認爲楚月國就比我們強,我們上次之所以失敗,我認爲主要是我們的戰術敗給了他們。”
“當年那場戰役我有聽說了,聽說我軍損失慘重。”
“不錯,單最後那場決戰就死了十幾萬人。前後加起來,我們一共死了二十幾萬人,而且死的都是我朝的精銳。”
“那的確很慘烈。”
“那一戰,幾乎讓我心灰意冷。但這兩年我想明白了,一味迴避是沒用的,遲早我要面對他們的。”
“大將軍說的對,我朝與楚月國遲早要一戰的。”
“這次國庫空虛,我們實在拿不出銀兩進貢給他們,但又不想馬上開戰,所以想派一名足智多謀的使者出使到楚月國,說服他們的國王,貢禮延期到明年再給他們。”
“他們會同意嗎?”
“沒有充足的理由,他們肯定不同意,說不定會馬上藉此興兵。我們剛打完幾場戰,補給會比較困難,不想他們馬上開戰。”
“如果是這樣,那使者肩負的責任就很大了。”
“是的,這個人選不但要足智多謀,能言善辯,而且要武功高強。”
“那大將軍有合適的人選沒有?”
“已經有了。”
“誰?”
“你。”
“我?”
“不錯,滿朝文武百官我都想了個遍,沒人合適,唯有你最合適。”
突然,一個聲音叫道:“爹,你不能讓段飛去冒這個險!”說着,銀川衝了出來。原來,她剛纔並沒有真正離開。
銀虎板了板臉,說道:“剛纔我都叫你迴避了,爲何不聽?”
“爹,剛纔我看你神神秘秘的,料定你找段飛沒什麼好事,果然沒讓我猜錯。”
“胡說,這是國家大事,怎麼就神神秘秘了?”
“這等危險的事情,我絕不會讓段飛去的。”
“正因爲這個事情不好處理,我才讓段飛去,只有他能應付這個事情。”
“朝中那麼多人,爲什麼偏偏選他?”
“因爲此事關係着我朝的生死存亡,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的。”
看銀川激動,段飛伸手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旁邊,然後說道:“大將軍爲國爲民,深思熟慮,你不可放肆。”
銀川說道:“我就不相信天下這麼大,就你段飛才勝任這個差事。”
“能勝任的人自然不少,但又能勝任,又值得信任的人卻不多。”
“此話何解?”
“現在朝堂之上,百官各懷心思,有人想看大將軍的笑話,有人希望大將軍最好給楚月國滅了,沒幾個人想着怎麼去面對這個局面。所以說,能讓大將軍相信的人沒幾個,就算有人合適,但目標未必與大將軍一致,說不定還會暗中使壞。”
聽段飛這麼說,銀川沉默了。銀虎苦笑了下,說道:“銀川,爹怎麼會害段飛?只是此事關係着國家興亡,我不得不作出選擇。”
段飛說道:“大將軍,既然你覺得我合適,那我去。”
銀川板着臉說道:“不準去!”
段飛握了握她的手,說道:“一個區區的楚月國,還奈何不了我。”
“吹牛。上次差點給蔡金蛇害了,還大言不慚。”
“上次的事情與這次的事情性質不一樣。上次是蔡金蛇處心積慮想要害我,自然危險要大些。這次我只是去楚月國談判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如果僅僅是談判,就不會挑你去了。”
“談判不是每個人都能談得好的,我的本事比他們高,我去,自然要比他們合適。”
銀川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哽咽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如果你出事了,我怎麼活下去?”
“相信我,我會平安回來的。”
看着他們,銀虎也是有點心酸,但此事關係重大,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他只有出動段飛,才能儘可能地應付這個局面。派其他人去,他不放心。
銀川眼淚汪汪地看着銀虎,說道:“爹,你真的忍心叫段飛去冒險?”
“爲國爲民,有時候儘管知道有危險,也不能徇私。”
“爹,那楚月國要打,就儘管放馬過來,難道我們還怕他們不成,爲何要多此一舉?”
“現在國庫空虛,如果馬上開戰,我們會非常被動,沒有勝算,所以我想爭取點時間來準備補給,等我們的糧草準備好了,就不怕他們了。”
“北境不是駐有大批軍隊嗎?有他們抵禦就夠了,難道還要動用全國的兵力?”
“一旦與楚月國開戰,雙方都將是傾全國之力,單靠邊境的力量是不夠的。而且這可能是場持久戰,非常耗時耗物,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段飛說道:“大將軍的考慮是對的,大型戰爭,糧草先要保證,否則會非常危險。”
沉默了一會,銀川恨恨地說道:“這個楚月國真是討厭!”
銀虎說道:“現在他們國力強盛,是個非常強大的對手,要戰勝他們,必須要做好全盤的準備,否則,就又像當年那樣,一敗塗地。”說着,銀虎的臉上浮起一絲悲傷之色,想必是又想起當年的慘敗了。
銀川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緊握着段飛的手,說道:“既然你是爲國爲民,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見我。”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你要說話算話,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爲了你,我一定會讓自己平安。”
“好,我相信你。”然後銀川對銀虎說:“爹,我把段飛交給你,你要守護他的安全。”
銀虎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我還要與段飛商量一些細節。”
銀川依依不捨地看了看段飛,終於還是走了。
銀川離開之後,銀虎問道:“有沒有信心?”
段飛點了點頭,說道:“大將軍放心,我相信我能應付。”
“好。你準備帶多少人?帶什麼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滿足你。”
段飛想了想,說道:“我不需要太多人,我只帶劉穎洲劉前輩去。”
“兩個人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人帶多了,反而不方便。”
“你確定要這樣?”
“確定。”段飛想了想,又說道:“大將軍,我還有個請求,請你不要公佈我是使者的身份。還有,我什麼時候出發也不要跟別人說。”
“好,我答應你。”
“朝廷複雜,也許有人會不想我們去找楚月國談判,所以我的身份越隱秘越安全。”
“嗯,你的心很細,考慮也很周全。”
“這牽涉到兩個國家的生死較量,我不得不小心。”
“好,我果然沒有選錯人,單憑你對這些問題的分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事。”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至於能不能達成使命,只有盡力而爲。”
銀虎站了起來,走到段飛的身邊,伸手拍了拍段飛的肩膀,說道:“答應我,一定要安全回來。”
段飛也站了起來,堅定地說道:“大將軍放心,一個楚月國還攔不住我。”
“好,果然是個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