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納悶了,樊部長都知道,怎麼他居然不知道?就說道:“我怎麼不知道?樊部長怎麼知道的?”
江帆說:“是小圓早上給梅大夫打的電話,想送北京搶救,梅大夫婉言勸阻了小圓,讓他接受事實,別再折騰老人了,這個時候,她能安靜地離去,是最好的選擇。她說你就是送北京來,又是切管又是上呼吸機,白賺讓病人受罪,而且,沒有必要。後來,梅大夫又給王圓打電話詢問他媽媽的情況,才知道人已經走了。梅大夫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樊部長,樊部長就放下工作,去亢州了。你不知道,估計是王主任不讓告訴你。”
彭長宜說:“那您說怎麼辦?”
江帆說:“我已經在去北京接你的路上了,到了後,我給你打電話,你請一中午假,下午耽誤不了你上課。”
“行,我馬上就去請假。”
彭長宜合上電話後,有些發呆。他之所以沒有得到任何消息,肯定是部長封鎖了老伴兒去世的消息,不然寇京海也會給自己打電話的。想想自己曾經無數次去部長家蹭飯,部長夫人都是熱情招待他的情景,他的眼睛就是一陣發酸。
彭長宜看清了班主任趙主任的位置後,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說道:“趙主任,我有事跟您說。”
趙主任一看彭長宜剛纔還是興高采烈,突然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肅穆起來,就離開座位,來到旁邊,說道:“什麼事?”
彭長宜使勁眨着眼睛,說道:“我……可能參加不完活動了,家裡一位非常可敬的阿姨去世了,我怎麼也得回去看看,下午頭上課的時候我爭取趕回來。”
趙主任一看,彭長宜的眼睛紅潤了,就說道:“下午是去禮堂看崑曲表演,如果你離不開,就不用回來了,明後天是雙休日,你週一別誤了正常上課就行。”
彭長宜一聽,趕忙拱起雙手說道:“太感謝了!那我先退場了。”
趙主任看着彭長宜的樣子,說道:“小彭,節哀。”
彭長宜紅着眼睛,衝她點點頭,沒有說話,扭頭就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有的同學就叫:“小彭,你幹嘛去?”
彭長宜衝他們揚了揚手。
又有同學說道:“比賽還沒完,你要當逃兵嗎——”
這時,趙主任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大家就都不再往回叫他了。
彭長宜回到宿舍後,快速衝了個澡,換上一身正裝,藏藍色西褲,短袖白襯衣,拿過自己常背的單肩包,檢查了一下錢物,準備好後,戴上大墨鏡,就開始往外走。
他就站在黨校大門口等江帆。
在等江帆的過程中,彭長宜不停地看錶,已經到了黨校食堂
開飯的時間了,江帆肯定也沒有吃午飯,他這樣想着,就來到一家西式快餐店,買了兩份快餐和兩杯冰鎮可樂,他一邊吃,一邊等江帆。等他吃完一個漢堡,又將一袋薯條吃完後,江帆給他打來電話,說已到黨校門口了。
彭長宜說了聲:“就來。”拎起給江帆買的快餐,就大步走出去,他一眼就看見了江帆的車,停在黨校大門口的不遠處。
彭長宜小跑着來到跟前,拉開江帆這邊的車門,說道:“市長,我開,您吃點東西。”
江帆一看,就解了安全帶,下了車,彭長宜就坐了進去,繫好安全帶,等江帆也坐穩後,他便開着江帆的車向前駛去。
江帆摳開前面的雜物箱,從裡面掏出一塊小方巾,又拿過一瓶礦泉水,將毛巾浸溼,一邊擦着手一邊說道:“你還沒有接到報信的電話?”
彭長宜摘下墨鏡,注視着前方,說道:“是的。”
江帆擦完手後,就開始吃漢堡。邊吃邊說:“估計是老同志有意向你隱瞞了消息。”
彭長宜說:“嗯,應該是。”
江帆說:“病了這麼長時間了,也算是個不錯的奇蹟了。”
彭長宜說:“這倒是真的,如果放在一般的家庭,也早就不行了。”
“他們家裡的人也應該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彭長宜說:“有是有,但是冷不丁人就這麼沒了,心裡也肯定不好受。”
江帆說:“那是肯定的。”
正在這時,彭長宜的電話震動起來,是一條信息。彭長宜一手把這方向盤,一手掏出電話。但此時,路上的車很多,他不敢大意,就將手機遞給江帆,說道:“您給我看看。”
江帆笑着說:“沒有秘密吧?”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就是有,您也看得。”
江帆接過手機,打開,見顯示的人名是沈芳,就說道:“沈芳來的,她說:部長夫人已去世。”江帆合上手機,說道:“目前爲止,這是你收到的第一條信息吧?”
彭長宜笑着點點頭。
江帆又說:“看來,小沈對你還是不錯的。”
彭長宜說:“我想到了,她應該會很快得到消息,因爲沈芳媽媽是從醫院退休的,但是她離崗不離位,醫院有什麼事都瞞不過她,還經常攙和醫院的事,隔長不短的就請一些中層來家裡吃飯,有時候連護士都請。”
江帆笑了,說道:“你這個前岳母水平不低啊?”
彭長宜說:“除去讓當權者討厭以外,什麼作用都沒有,退就是退了,就不該再幹涉醫院的是是非非了。這是想不開的表現。”
江帆笑了,說道:“是啊,一個
角色結束了,還會有另外一個角色興起,迴歸家庭,也是不錯的選擇。”
正說着,又一條信息發了過來,江帆這才主動拿起彭長宜的電話,打開,說道:“還是沈芳:樊書記來了。”
彭長宜說:“您給她回一條,問問她怎麼知道的?”
江帆就回道:你怎麼知道。
很快,沈芳回道:“我媽媽告訴我的,讓我通知你早點回來。”
江帆哈哈笑了,說道:“長宜,真是知妻莫如夫啊。”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就知道是她媽媽的主意,沈芳想不到這一層,另外她早就不跟部長一家人聯繫了。”
“哦?爲什麼?”
彭長宜說:“就是當年她跟袁小姶一塊寒磣小丁,被雯雯聽到,雯雯跟她吵了幾句,從此,她就不跟雯雯說話了,雯雯生孩子她都沒去醫院看望。”
江帆沒有說話。
彭長宜這才意識到,他的話,勾起了江帆對往事的回憶,就說道:“這麼長時間,您還是很在意啊?”
江帆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她爲我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折磨,我什麼時候想起來,心都會難受啊——”
彭長宜說:“呵呵,總算守得雲開見日出了,好在那都成爲歷史了。”
“是的。”江帆突然說道:“長宜,你怎麼着呢,對了,我前兩天去省裡辦事,順便到發改委跟老申坐了一會,他說我第二故鄉的同志剛走,我問是誰,他說清平的孟客。前一天是亢州的朱國慶,這幾天,亢州找他快找瘋了。我這才知道,他們是爲了工貿園區去的。”
“哦——”彭長宜這纔想到,江帆曾經在省發改委呆過幾個月的時間,而且申廣瑞就是從閬諸市委書記的任上調到省裡去的。他就說道:“他沒說這個項目進行得怎麼樣了?”
江帆說:“你要是真關心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問問,反正當時夠嗆。”
彭長宜說:“不問了,省得遭猜疑。能批固然是好,對亢州未來還是有好處的。”
江帆說:“你能這樣想很難得。”
彭長宜緊緊地握着方向盤,伸直了胳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爲什麼我對這項工作不再幹涉了,原因就在這裡,如果能批,畢竟是好事,儘管工作冒進了,但對亢州的經濟發展還是有推動作用的,還有一點就是,我出來學習了,不再攙和工作上的事了,免得別人不待見。”
江帆點點頭,說道:“嗯,也對。我中午和申廣瑞到飯店吃飯,你猜我看見了誰?”
“誰?”
“你們那個舒教授和孟客。”
彭長宜心就是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