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年輕人的帶領下,敲開了寫着黨組書記門牌的門,彭長宜這才知道,老師已經是教育局黨組書記了。
進了門,就見一個禿頂的人正拿着放大鏡,對着一個鼻菸壺仔細觀看。聽到有人進來才擡起頭,彭長宜故意看着他不說話。
那個人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裡的東西,平靜地說道:“彭長宜,你打哪兒冒出來?”
彭長宜沒想到老師居然能認出他來,就說道:“您還真能認出我呀?”
“那怎不能?就跟我撿回來的瓦片一樣,記得住,分得清。”
彭長宜樂了:“剛纔在招待所看見戴阿姨了,才知道您在這兒,我就趕緊摸了過來。”
“哦,你戴阿姨現在了不得,人家是政府副秘書長,你有事可以去找她。前兩天她還跟我磨叨想彭家塢的榆錢貼餅子呢。”
靳老師曾經因爲家庭成分,被下放到彭家塢中學教書,那時妻子戴俊蘋在錦安工作,夫妻倆過了三四年兩地分居的生活。
節假日的時候,妻子就從錦安趕過來看他,彭家塢到處長滿了榆樹,每到春天,樹上的榆錢散發出誘人的清香。
戴阿姨最愛吃彭長宜母親做的榆錢貼餅子,每次春天來,都能吃上彭長宜母親做的榆錢餅子。她走的時候,彭長宜和幾個大孩子還會爬樹給她捋一袋榆錢帶回城裡吃。
後來,彭長宜考上了縣一中,他在學校住宿,不經常回家。但只要回家,就去看靳老師,聽他講瓦片,講古董。靳老師落實政策後,就調回錦安了,在後來彭長宜考上了亢州師範,就失去了聯繫。
彭長宜仔細打量了一下老師的辦公室,發現除了那個放大鏡和鼻菸壺外,還有一個瓦片,那個瓦片上有着明顯的繩紋痕跡。
彭長宜看着這種紋飾很熟悉:“您的老愛好還沒丟呀?”
“不但沒丟,還小有成就。
”老師扶了一下眼鏡,語氣裡流露出自豪。
在彭長宜印象中,老師就是個古董迷,彭家塢有個商周時候的土臺遺址,老師總是喜歡拿個小鏟在土臺的斷層下面轉悠,有的時候撿一個瓦片回來,有的時候兜回一袋土。後來彭長宜知道他在考古,但老師說這是業餘愛好。
靳老師拿出兩本書:“送給你。”
彭長宜一看,都是老師寫的,其中就有一本是專門寫彭家塢商周遺址的。在這本書裡,就有從那個遺址中發現的帶有繩紋的瓦片、罐子耳拔和彭長宜見都沒有見過的器皿殘片等。
畢竟是自己家鄉的文物,使對這些本不感興趣的彭長宜就對多了幾分親切感,他收好書,說道:“聽戴姨說您就要到省裡工作了,政策研究和考古應該沒關係吧?”
“我一再重申,我這不叫考古,是業餘愛好,考古那得專業層面上的事,而且是享受國家專項資金支持的那些人。我呢?都是自費,誰讓咱愛好呢?”說道這裡,老師有些無奈。
“那您應該去文物部門工作呀?怎麼去了政策研究室?”
“唉,是過去的老領導,看中了我肚子裡僅有的那點庫存,非要我過去,好像離了我不行似的。”老師嘴上這麼說,口氣裡還是流露出一絲自豪。
彭長宜很想問問老師在省裡的關係,但是怕引起老師的反感,就即興說了一句:“那以後我省裡就有親戚了。”
“當然,我不認誰,也得認你,誰讓你是彭家塢的彭長宜啊。不過我要去的那個部門什麼權力都沒有,恐怕幫不上你。”老師高興地說道。
彭長宜因爲惦記着江帆,他謝絕了老師的挽留,回到了招待所。
正趕上江帆他們剛剛走出會場,彭長宜看到他早已經沒有來時的緊張了。就笑着迎上去:“彙報完了嗎?”
“還沒輪到。今天破例,亢州安排到
了下午,這樣就更有準備的時間了。”
彭長宜笑笑沒說什麼。
下午,江帆很輕鬆的就彙報完了,他把目前高爾夫的進展情況和對方資金到位的幾個數字彙報了一下,又談了一些今後對招商引資工作方面的打算,既有願景預想,又有當下一些措施,有條不理。
尤其是他表示將那些倒塌的蔬菜大棚,準備以招商的方式向外尋租或者承包給當地有種植技術的能人時,市長董興表示出了極大的讚賞,並當下說北京某地有個生物研究院,有一批試驗課題,準備在郊區承包一部分日光溫室大棚。
江帆說道:“感謝市長關心,我們的大棚都是這村兩三個,那村兩三個的,沒有形成局域規模。”
董興市長點點頭,不再說話。看來要想盤活那些大棚的確不容易。
散會後,董市長叫住了江帆,問道:“那些大棚真的就廢了?”
江帆有些不理解市長的意圖,本來是招商工作彙報會,爲什麼市長對那些倒塌的大棚感興趣。
“實事求是的說,基本就廢了。當初建大棚的時候,都是就近取的土,四周都是壕溝,我看了一下,想恢復地貌都有些難度,想要集中都做不到。”
江帆看到市長的臉色有些難看,趕快又說道:“不過我們也在積極想辦法,採取政府補貼方式,鼓勵農民搞溫室特色種植,先搞示範,等見到效益後,再推廣。”
董市長點點頭:“你今天彙報的很好,以後的工作思路也不錯,多在發展經濟招商引資上下功夫,亢州招商條件是最好的,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好,要善於抓住這個優勢。項目,就是生命,就是選票,就是民意。你們申報的省級經濟開發區批下來後,要多在這方面做做文章,不能讓它徒有虛名啊。”
江帆一聽高興了:“是不是快了?”
董市長笑笑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