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顯然沒有準備,下巴生生的磕在她的頭頂上,就聽得來人“哎呦”一聲,趕緊捂住了下巴。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江帆,他正在低頭彎腰看丁一在本上寫着什麼,不曾想,丁一猛然擡頭,他們就硬碰硬的碰到了一起。
丁一的臉有些紅,她也揉着腦袋,疼的皺着眉頭,怪嗔的看着他。
江帆揉着下巴,笑了,說道:“磕疼了?”
想起幾天前他對自己的冷淡,丁一沒有回答,見到他的驚喜漸漸黯淡下去,慢慢垂下眼睫毛,合上了採訪本。
江帆坐在她的對面,微笑着看着她,不說話。
半天不見他說話,丁一擡起眼簾,正好和他的目光相遇,急忙調開目光,佯裝揉着腦袋。
“哈哈。”江帆又笑了。
丁一嘟着嘴說:“有什麼好笑的?”
江帆喜愛極了丁一那種小女人的嬌羞和柔弱,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一下子把她攬在懷裡,如果沒有那麼多的禁錮多好,如果自己能夠和丁一自由自在的多好,如果能夠毫無顧忌的和心愛的女孩獨享幸福時光多好。他有些心疼,定定的看着丁一,語氣深沉的說道:“還生我的氣?”
丁一到底是一個明事理、善解人意的姑娘,聽他這麼說,那天的不快就煙消雲散,想想自己也不好,太敏感,本來也沒什麼,卻讓自己和他都沉重了好幾天,想到這裡,眼圈就有些紅,她趕緊低下頭,小聲說道:“沒有啊——”
“真的嗎?”江帆的語氣溫柔極了。
“嗯。”丁一低着頭,不敢說太多話,這裡畢竟是會議室,說不定科長什麼時候就回來。
江帆搓着手,看着她。眼前的女孩,的確有着太多的美好,柔順的短髮,遮住了她的額頭和半邊臉,儘管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從那不停顫動的睫毛中,不難發現,她也在極力掩飾着什麼,江帆有些激動,他迷戀着這個正值美好年齡的青春女孩,就像他見到她第一次後寫的那樣,他的心靈被洞穿了,她給了他太多的美好,而自己連一句虛假的承諾都給不了她,想到這裡,心裡隱隱作痛。
丁一半天不見江帆開口說話,藉着理頭髮的機會,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就擡頭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就足以震撼了她,就見江帆的目光裡,有一抹很深沉的痛楚,微皺着眉頭,正在凝視着自己,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表情如此凝重和痛楚,心裡不由一顫,忘記了掩飾自己眼中的溼潤,也定定的看着他。
江帆回過神來,兩
只大手在臉上搓了搓,半天才說道:“怎麼了?”
丁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澈的眼裡更加的溼潤,慢慢蓄滿了淚水,她沙啞着低聲反問道:“你怎麼了——”
江帆激動的伸出長臂,大手握住了她放在桌子對面的手,另一隻大手也覆了上去,使勁握着,半天才說:“我很好,只要你好。”
丁一抽回自己的手,低頭拭去眼角的淚水,說道:“我也很好。”
江帆衝着她點點頭,說道:“很好就好。”
丁一撲哧笑了,從包裡掏出紙巾,把眼睛裡的淚水沾幹,使勁眨着兩隻眼睛,看着他,衝他一縮頭,就笑了。
江帆的心有些疼,他轉移了話題,說:“採訪完了嗎?”
“差不多了,下來就是錄像了。”
“跟長宜定好時間了嗎?他下週要去學習,所以你要抓緊。”
“嗯,定好了。”
“你很能幹。”
丁一看着他,說道:“我不行,今天局長批評我了,說我滯後,訪談沒跟上,讓省報搶了先。”
“報紙和電視是有區別的,不存在搶先的問題。”
“那也不行,保證宣傳的那麼全面,我就是再怎麼弄,也有跟風的嫌疑了。”
江帆笑了,說道:“電視有電視的優勢,這一點,報紙比不了。”
“嗯。”丁一點點頭,問:“你沒事了嗎?”
“有事,你來了我就不想幹事了。”
“呵呵,那可不行,你趕緊回去工作吧,我們又不是不見面。”
江帆小聲的說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丁一捂着嘴,無聲的笑了,幾天徘徊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光,她笑的燦爛極了,清澈的眼睛,沒有一絲不快。
江帆的心情也隨着見到丁一好了很多,說道:“長宜怎麼還不回來,他想把你餓到什麼時候?”
丁一說:“沒事,我回單位,你快回去忙吧。”
“我不忙,眼下該忙吃飯了。”
“嗯,那你快去吧。”
“我不去,我要和你吃。”要說江帆的飯局還真沒有彭長宜多,彭長宜是三教九流、點上的、面上的,喝酒吃飯幾乎佔了他全部的業餘時間。江帆如果不是上邊來人,即便是上邊來人,有些人也不需要他出門陪的,除去這些政治性和工作性的飯局,他幾乎很少跟人吃飯,大都情況下,都是跟林巖、小許他們兩個吃,曹南倒是經常代表他去參加一些飯局。
聽了他的話,丁一趕緊看了看身後的門,衝他皺皺眉,小聲說:“注意影響啦——”
江帆笑了,說道:“我已經很注意了,不然……”
丁一趕快用眼睛使勁看他,他纔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江帆笑着站起來,說道:“我去看看彭長宜同志,怎麼把記者一人放這兒不管了。”說着,他就走了出去。
丁一這才鬆了一口氣,忽然想,對呀,科長幹嘛去了?
這時,江帆很快又進來了,說道:“彭長宜不見了。”
丁一看着他詭秘的樣子說:“不會,他說回辦公室打幾個電話,還要給我拿材料,怎麼會不見?”
江帆說:“沒關係,我們等他,如果他實在不回來,我就把你拐走。”
丁一臉又紅了,她知道他說“拐走”的意思,就不敢跟他鬥嘴。
此時彭長宜正在市委副書記王家棟的辦公室,他回自己辦公室打完電話,王家棟的電話就到了,讓他上去一趟。
彭長宜進屋,就見王家棟正在看菜譜,研究廚藝。彭長宜往他跟前湊了湊,說道:“您老這是在培養第二技能哪?”
王家棟笑了,說道:“是啊,我最近迷上了廚藝。”
彭長宜有些心酸,想威風八面的王家棟,什麼時候辦公室冷冷清清過?什麼時候有過時間研究廚藝?自從樊文良走後,他就像一隻孤獨的鷹,獨自盤旋在亢州的政治舞臺上,儘管貴爲市委副書記,而且是管政法的市委副書記,儘管凡人也不可小視,但是比起以前的威風也漸弱了不少,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的位置,凡事不找上頭,他絕不主動工作,韜光養晦,他研究馮道、研究曾國潘,不曾想又開始研究廚藝,怎能不讓彭長宜心酸?彭長宜說道:“您研究它幹嘛,小圓開着酒店,您想吃什麼吃不到?”
王家棟說:“不滿你說,有一天你阿姨有點感冒,不想做飯,我倆就坐車去了酒店,特意要了一道烏雞湯,你猜老伴兒喝了兩口後說什麼?”
彭長宜說:“說什麼?”
“她說,怎麼沒有雞香味?光是味精的味道?說什麼也不喝了,回到家後,到底我們又熬了小米粥。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飯店的菜,都是用味精調製出的香味,過去咱們家自己殺只老母雞煲湯,煲上幾個小時,那個味道既香濃又醇厚又地道,這是酒店做不出的味道。打那以後,我們就自己買老母雞,讓賣家殺好,回來自己煲湯,呵呵,不瞞你說,打那以後,那個臭小子都不愛喝他飯店的雞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