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特意來看你,未免虛情假意。”陸漸紅抽了一口煙,道,“我這次下來是看看各地區的工業發展情況,剛剛從遠化過來,打算去俊嶺,順道路過,想到你在這裡,就叫你過來了,也沒什麼事,就是聊聊。唉,幾年後重回江東,老面孔也不怎麼多了,人都是感情動物,看到老兄你,親切得很啊。”
古月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之色,道:“提到工業發展,我真是汗顏得很,來清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這發展還是沒有什麼起色啊。”
陸漸紅道:“找過原因嗎?”
“班子不團結,勁不往一處使。我有心要動幾個重要崗位的人,省裡不支持。”古月頗有些氣苦,這些都是陸漸紅來以前的事情,他倒倒苦水也無妨。
陸漸紅深知打空拳的苦處,便笑了笑道:“這個是急不來的事情,現在省裡的調整也不小,等安定下來再提這件事吧。”
“說得也是。”古月似乎聽出了一絲希望,不由道,“陸書記現在怎麼樣?”
陸漸紅淡淡地笑了笑,古月也意識到自己問的有些唐突了,便道:“這一次來,全家都過來了吧?”
“孤家寡人啊。”陸漸紅笑道,“你呢?”
“我?咱們弟兄是一樣。”古月笑了笑,“早離了,也沒興趣再續。”
陸漸紅笑道:“這樣好啊,無牽無掛,打野食也方便得多。”
古月不由笑出聲來,擡頭時才注意到陸漸紅臉上的傷疤,呆了一下,道:“你的臉……”
“不小心刮的。”陸漸紅一言撇過,道,“你對省政府那邊瞭解吧?”
陸漸紅這話一問出來,古月馬上便辨別出陸漸紅的意思了,看來他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在省委裡的處境不佳啊,不過陸漸紅這麼一問,古月也有些疑惑。現在的省長是省委秘書長破格提上去的,陸漸紅現在打省政府的主意,而省政府卻是被駱賓王經營的滴水不漏,看來他是想跟省長聯手了。這麼說,陸漸紅是不甘於目前情況的,古月的心頭沒來由地一陣興奮,如果陸漸紅能說得上話,那將會是自己不小的助力,當然,前提是,自己要站在他的陣營才行。想到自己的狀況,跟着陸漸紅,萬一他沒成功,最大的結果也就是讓自己提前養老罷了。不過無所謂,反正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幹得也憋屈得很。
“說起省政府,不得不先說一個人,那就是常務副省長邊雙剛。”古月以這樣的方式開了頭,“從能力的角度上來說,他是個絕對有能力有經驗的領導,爲駱書記增加了不少政治砝碼。”
從古月的話裡得知,邊雙剛從遠化市市委書記調離後,任飛涯省副省長,兩年後加入省委常委,在陸漸紅調至甘嶺省雙皇市時,重回江東任常務副省長。而他的一步步走來,拋開背景不談,靠的全是在經濟領域取得的成就。
古月還提到了另外一個情況,那就是邊雙剛目前居住在京城,他只有一個兒子,具體從事什麼行業不清楚,不過據說他的孫女兒因爲一次高燒燒壞了眼睛,至今都沒有痊癒。
陸漸紅記在心裡,又問了仇志剛和鐵剛二人,古月也一一根據他的瞭解作了回答,這兩人一個是從京城下來的,一個是從下面的市委書記提上去的,說起能力,古月只是笑了笑,雖然沒有說什麼,不過已經是擺明了的,至少與邊雙剛相比差了老大一截,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來得比邊雙剛早,卻沒有得到常務副省長位置的主要原因。
陸漸紅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副省長的情況,並沒有什麼特點,便拋開這個話題不再談下去,古月也是聰明人,陸漸紅這麼問顯然有他的用意,看起來不是像要打擊的樣子,而是想拉攏,事實也正是如此,打擊的話,他的目標可不是哪一個人,畢竟當初他們都是駱賓王的追隨者,要充分考慮到後果。
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陣子,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十一點多,古月便不再多留,道:“陸書記,明天是不是視察一下工作?”
陸漸紅笑道:“視察就不必了,清江比較落後,只要我分管工業,眼睛一定會盯住清江的,你可以做好思想準備。”
古月笑着道:“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正式邀請陸書記有空的時候專門到清江調研,以解剖阻礙發展之疾。”
陸漸紅點頭正式道:“會的。”
“那我翹首以待了。”古月被陸漸紅送到了門口,道,“留步吧。”
陸漸紅看着古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裡涌起一絲難言的味道,古月沒有顧忌地向自己坦承了省政府的人和事,證明了他也渴望着改變他的局面,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是同一陣營的,陸漸紅都會記住,只取不予不是陸漸紅的個性,有所取必有所予,不過並不是現在。
“古月,有點耐心吧。”陸漸紅淡淡地自語了一句,這才關上了門。
事實證明,陸漸紅的判斷是準確的,邊雙剛果然是三大金剛之首,那麼他的方向就對了,他孫女失明有可能會是一個契機。
確實是個契機!
次日,陸漸紅三人整裝上路,九點多與邊雙剛會師了,邊雙剛一眼看到陸漸紅臉上尚未脫痂的疤痕,不由道:“陸書記,你的臉怎麼回事?”
“刮鬍子不小心劃了一下。”陸漸紅笑了笑道,“走吧,繼續我們的暗訪。”
在俊嶺待了一天,由於礙着邊雙剛在場,劉翔並沒有跟陸漸紅多聊什麼,陸漸紅暫時也沒有打算去拉攏劉翔,畢竟拉攏是需要利益的,劉翔已經是省委常委,陸漸紅給不了他什麼,況且由於劉翔跟惠英紅在一起,陸漸紅對劉翔的感覺已經發生了變化,而就政治局勢而言,劉翔一直處於中立派,在沒有絕對利益的前提下,想讓明哲保身的劉翔有所選擇恐怕只是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