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舒緩,龐耀對此事已是淡然處之,經過高河,吳單羣下車,龐耀道:“老年公寓的事我會交給陸秘書辦理,你等通知。”
回到縣委,龐耀將這項任務安排給了陸漸紅:“小陸,這段時間你就不要跟在我後面了,你就負責老年公寓的建設。”
陸漸紅本來還想說幾句關心的話,但一想不妥,便沒有說,道:“我什麼時候過去?”
“明天吧,我把一些注意事項交待給你。”
將龐耀所說的注意事項記錄下來,陸漸紅帶着項目報告書回了住處。一閒下來,就想安然了。拿出手機一看,居然關機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關的。趕緊換了塊電板,剛開機,短信便一條條擁了出來,裡面有段長江和安然打電話過來的記錄,時間都是昨晚九點以後的。陸漸紅想了想,那個時候龐耀剛打了自己的電話,後來手機可能就關了,心裡不禁暗自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如果在龐耀打電話之前手機關了,龐耀一定會有意見。作爲一個縣委書記的秘書,手機是24小時不能關的,一定要保持暢通。
陸漸紅立即回電話給安然,解釋了一下,安然說:“我正擔心着呢。也沒什麼事。你要我過去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安然的聲音很煽情,陸漸紅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要,要,當然要,衣服還沒洗呢。”
這時,手機不適時機地響了,陸漸紅不理,可是在短暫的掛斷之後又執拗地響了起來,陸漸紅氣惱地罵道:“早知道關機了。”
“接吧。”安然在陸漸紅的身下嬌喘。
陸漸紅抓過手機,是段長江打來的,這纔想起段長江昨天下午找自己的事,說有急事,自己一心想着安然,把這事給忘了。
接通了電話,聽到段長江急吼吼的聲音:“我的祖宗唉,你終於開機了。”
陸漸紅失笑道:“段老大說的什麼話。”
“你還笑得出來?我都緊張死了,告訴你吧,我聽到風聲,說有人要治你。”段長江皇帝不急太監急。
“治我?是誰要治我,怎麼治我。”陸漸紅笑着說。
“我也是聽說,電話裡說不清,現在我去找你,當面說。”
“太晚了吧。這樣吧,我最近一陣子正好要到高河有事,我明天過去,我找你。”
“那好,你自己小心點。”
陸漸紅掛了電話,安然問:“什麼有人要治你?怎麼回事?”
“一個朋友打來的,不知道,明天再說,讓我實現我的諾言。”陸漸紅雄風再振,爭做一夜七次郎。
第二天,陸漸紅直接去了高河,在去之前,他與吳單羣聯繫過,所以一到高河鎮政府,秘書王兵便迎了上來,恭敬地說:“陸秘書,歡迎您來指導工作。”
“王秘書,別這麼客氣。”陸漸紅笑道,“吳書記在吧?”
“在,我帶您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陸漸紅進了吳單羣的辦公室,吳單羣趕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陸秘書來得真快。”
“龐書記親自抓的事,當然要越快越好了,不僅僅是龐書記,市委趙書記也很關注此事,我們不敢也不能有拖拉作風呀。”陸漸紅說了這話,自己也是一愣,這種語氣全然像是在跟下級說話,而且說得還那麼自然。
第六十章
吳單羣聽在耳朵裡也很自然,大點其頭:“是的,是的,相信在市、縣領導的關心支持下,在陸秘書的指導下,這個項目一定會取得極大的成功。”
陸漸紅從隨身的包裡拿出項目報告書,鋪在辦公桌前的茶几上,翻開來說:“有很多地方,趙書記和龐書記都給出了修改意見,對於這方面我不懂,最好還是請專家評審一下,如果不合適,我們再彙報,一定要把方案做得萬無一失盡善盡美。”
兩人就裡面的多處改動和完善交流了意見,沒想到吳單羣也很專業,這讓陸漸紅刮目相看:“吳書記,你是行家呀。”
“我是建築專業畢業的,讓陸秘書見笑了。”吳單羣難得的有些自傲。
時間在交流中逝去,交待完畢之後,陸漸紅覺得喉嚨裡不是太舒服,咳嗽了一下,吳單羣一拍腦門:“哎呀,陸秘書,你看看我,自己不抽菸,總是想不起來散。”趕緊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軟中華,見是開過封的,又放回去,重拿了一包沒開封的,撕了封條,抽了一根遞給陸漸紅,然後將煙放到了陸漸紅的包旁邊。
陸漸紅正要說話,吳單羣的臉色有些變了,抓起電話壓着聲音道:“小王,上來倒開水!”
王兵到辦公室倒了開水,看着吳單羣幾近殺人的臉色,膽都嚇破了,心裡暗自責怪自己疏忽,縣裡的領導來了,居然不知道上來服務。
王兵走了,陸漸紅才道:“吳書記,我們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這話讓吳單羣心裡一熱,嘴上卻道:“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倘若來了重要的領導,出現了這種差錯,有損高河形象呀,人家會說高河的人不會來事。”說了這話,吳單羣覺得自己有口誤,趕緊解釋:“陸秘書,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重要。”
陸漸紅不以爲意地笑了笑。
到了中午,吳單羣道:“陸秘書,人是鐵飯是鋼,該開飯了。”
“呵呵,時間真快呀,一轉眼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陸漸紅本來打算吃個工作餐的,但吳單羣執意要招待:“你肯來是給高河面子,而且你是從高河走出去的領導,招待是必須的,也預祝老年公寓項目圓滿成功。”
陸漸紅沒辦法,他知道如果自己堅持,吳單羣也沒辦法,但這樣會顯得自己不入羣,這既不利於工作的開展,也不利於關係的往來,其實人在很多時候,只有上面的關係,下面沒有好的口碑,是萬萬要不得的。
顯然,陸漸紅這一步走的是正確的。
招待的規格很高,鎮裡的三套班子所有成員都參加了,圍了整整一桌,看來吳單羣早有準備,陸漸紅謙讓了一番,坐在了主賓的位置上。這幾個月,全縣鄉鎮的幹部都作了調整,唯一高河沒什麼變化,只有原黨委副書記提前病退了,所以這裡的人陸漸紅都是熟悉的。
吳單羣當先舉杯道:“歡迎陸秘書到高河視察指導工作。”
衆人也都站了起來,對於吳單羣的態度,陸漸紅不便多作推託,起身卻之不恭地道:“吳書記太客氣了,來,我們共盡一杯,希望高河鎮的事業蒸蒸日上,高河鎮的每個幹部都提拔,每個人都發財!”
衆人輪流向陸漸紅敬酒,陸漸紅自恃酒量,毫不遜色。酒至三巡,吳單羣道:“我說個故事助助興。”
陸漸紅知道酒桌上的故事都是葷段子,不過在坐的並沒有女同志,就說:“好呀,不過吳書記的故事如果不好笑就自罰一碗。”
“好。”吳單羣表了態道,“說犀利哥遇到鳳姐,5塊錢陪我一晚。鳳姐說,我不是那種人。犀利哥說,那50。鳳姐說,你把我當什麼人了。犀利哥不甘心,500怎麼樣。鳳姐大喜,今晚我是你的人了。犀利哥又說,我給你5000。鳳姐激動,你不用把我當人。犀利哥笑了,給你50000呢?鳳姐顫抖,那不管你來多少人。犀利哥又說,那50萬吧。鳳姐快暈了,我不管你來的是不是人。”
大家都笑了,吳單羣道:“陸秘書,你也來個。”
陸漸紅道:“好吧。說一個女的請男同事吃晚飯,男同事呢沒時間,便說改‘日’吧,女的大罵流氓。”
吳單羣大笑:“陸秘書說得比我好,我敬你一杯。”
這場酒下來,其結果是吳單羣第一個醉,而且醉得很徹底。在他看來,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對領導極大的尊重。
他醉了,下午的事自然沒法辦成,便在爲他開的房間裡休息。
剛睡了一會,段長江的電話便到了,陸漸紅要他到房間來。
不一會,段長江敲響了門。陸漸紅開了門,段長江道:“我從來沒見過吳書記喝這麼多酒,看來他很尊敬你呀。”
陸漸紅笑了笑,不多說,直奔主題:“昨晚你說的那個怎麼回事?”
段長江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說:“我聽我表弟說的。”
“你表弟?他什麼人?”
段長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表弟不學好,是個小混子,我姑媽臨死前要我好好照顧他,給他找了幾份工作,這小子初中都沒畢業,能有個什麼好工作?他又好吃懶做,吃不了苦,都沒做下來,成天就知道跟那些小流氓一起吃吃喝喝,沒錢了就來找我。那天他又向我借錢,拿到錢了之後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就發達了。我知道他幹不了正事,就問他什麼事。他先不肯說,後來被我追急了,說有人出十萬塊錢要他們幫他修理一個人,說搞殘了就行,只要別弄出人命。漸紅,他說的那個要修理的人就是你。”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不是空穴來風。”
“屁的風呀,千真萬確,那小子也只是個小角色,不知道僱傭他們的是哪個。漸紅,我看還是報警吧。”段長江憂心忡忡地說。
陸漸紅沉吟着,他在想得罪的會是什麼人。王建雙的可能性不大,他畢竟是個政府官員,而且他的落馬,陸漸紅並沒有什麼動作;第二個人是李飛,有直接的衝突,不過被拘役一年,還沒出來,估計他也沒那麼大的能耐;第三個就是趙長柱,三窯的改制對他很不利,陸漸紅的態度雖然有些強硬,但這也是在政府的大政策下所作出的,最終拍板的還是黃福林,如果要對付,他第一個對付的會是他。最後一個就是王少強。陸漸紅想來想去,覺得他最有可能。他具備這樣的財力和人力,他與陸漸紅的間隙最大,矛盾也最激化,安然、郎晶和縣委秘書的爭奪,他都落了下風,而且陸漸紅還當衆給了他一巴掌。
陸漸紅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要考慮一下。”
“那你要小心呀。”
“段老大,謝謝你提醒我,晚上如果沒事的話,我請你吃飯。”
“到高河還要你請我吃飯,那我這個財政所長的臉往哪擱?你先休息,我五點半打電話給你,咱哥倆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