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簡簡單單四個字，震散了希爾科斯塔周圍的所有威壓。
蘇牧如釋重負，連忙將趙果果扶起來，然後去探查陳雪煙等人的傷勢。
剛纔那一下，除了蘇牧、三千和雲飛揚三個人，其他所有人都被壓的吐血倒地，狼狽不堪，黎明社還是第一次在敵人手裡敗得這麼慘，根本是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的經脈應該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短期內不可再動用靈力了，否則會落下病根。”銀九山說道：“不過，就傷勢而言，他們的身體並無大礙，我先幫南溪療傷，剩下的，交給她就行了。”
“多謝銀前輩。”南溪躬身道。
南溪給人的印象素來溫婉，像是書香門第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但也正是因此，她極力忍耐痛苦的表情和嘴角流淌的血跡，才顯得格外刺眼。
楚天浩掙扎着爬起來：“前輩，我來幫你。”
“不用。”銀九山搖頭，“你傷勢不重，自行打坐便好，如此也算是幫南溪分擔了一些壓力了。”說罷，銀九山看了看連自己的傷都不管不顧，威壓一散便去關心蘇牧怎麼樣了的銀可可，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便示意南溪坐下，凝聚靈力開始爲後者療傷。
“我們沒事，你快去看看純夏和胖子的情況。”夏娜對蘇牧說道。
“好，我很快回來，你們小心一點。”蘇牧點了點頭。
“我跟你一起上去。”趙果果說道。
她對能量的感應非常敏銳，或許可以判斷出星野純夏和郭陽還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傳承。
外邊現在有拉姆幫忙，黎明社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他們還有時間重新決定到底要不要和泰坦決一死戰。
“還好拉姆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們今天可能真要交代在這了。”
樓梯上，蘇牧回想起方纔的場景，都還覺得心有餘悸。
當時的他並不害怕，甚至腦子裡都沒有想太多東西，就像之前毫不猶豫殺了羅特一樣，蘇牧完全沒考慮後果，他知道趙果果讓他殺，羅特也該死，聖哲城更不能出事，所以他殺了。
可現在想想，蘇牧忽然有點後怕。
羅特說的沒錯，他捨不得讓夏娜她們死。
“這次是我的失誤。”趙果果輕聲道，“我低估了七階的力量。”
被超越之力喚醒的女人，或許能夠對抗泰坦，可是她沒有考慮過，在泰坦真身的面前，蘇牧連放技能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疏忽，差點讓黎明社全員賠上性命。
有些力量，沒親眼見識過，真的無法去想象有多強大。
好在，趙果果向來習慣爲自己的計劃套上雙層保險。
在得知安德里和他的天啓騎士團帶着通往希爾科斯塔的傳送裝置，通過兩個城市之間的空間科技來到聖哲城時，她便立刻回小世界把這一切都告訴了拉姆。
拉姆就算不願幫黎明社，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族人。
畢竟，留在希爾科斯塔裡的不僅只有蘇牧他們，還有妖精一族。
“另外，你不應該讓老管家回來保護我。”趙果果說道。
蘇牧不置可否。
按照原計劃，老管家本應該跟他一起返回賽場的，但最後關頭，蘇牧改變了注意。
他的確是要對付克勞倫沒錯，可趙果果面臨的處境同樣算不上安全。
想搞掉黎明社的敵人不止克勞倫一個六階，還有一個藏在暗處的羅鬆。
蘇牧現在還不知道老校長回沒回來，在他看來，整個聖哲城中，能百分之百保住趙果果的，只有老管家一個，再者——
“安德里騎士回聖哲城的消息，應該是老管家告訴你的吧。”蘇牧猜測，當時自己進了異世界後，老管家應該是悄悄跟着安德里等人的，順路的同時也能照看一下他們，免得發生意外，“如果老管家沒回聖哲城，你就不會去請拉姆過來，那樣我們纔是真的沒命了，所以，我做的沒錯，至少從結果來看是這樣。”
“不，老管家是你父親最信任的人，他手裡一定有保命的法子。”趙果果說道。
老管家的修爲都已經可以碾壓教皇，更別說蘇牧的老爹了，那種層次的強者，考慮問題的方式都和他們不一樣，最起碼，洛皇應該知道老管家算不上這片大陸上的最強者，若是想要保證自己的一雙兒女萬無一失，他必然會爲老管家準備其他手段。
“那按你這麼說，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不會死？”蘇牧說道，“還真讓諸葛難給算對了，都是有驚無險？”
“不完全是。”趙果果搖了搖頭，事實上，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讓黎明社渡過這次難關，因爲預想之中，應該是將羅特帶出異世界之後再殺掉，根本不會有泰坦降臨這檔子事，可是，突然冒出來的美杜莎，把趙果果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無論是海德林虛影，還是老管家，其實都不一定真的能幫黎明社對抗泰坦。
以上種種應急措施，不過是趙果果基於邏輯推測出來的最大可能——他們也許能夠攔住泰坦，但能不讓泰坦降臨，還是最好不要讓泰坦降臨。
嚴格來說，趙果果今天計劃中的每一步都是在走鋼絲，蘇牧平時也從來不會擅作主張的更改趙果果的決定，但偏偏這一次，蘇牧擔心趙果果有危險，讓老管家回去了聖哲城，這便讓趙果果的計劃出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萬一克勞倫看穿了那二十三枚小女孩其實是假的，黎明社不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嗎？
所幸，克勞倫沒看出來，或者說，他不敢拿數億人的性命去賭。
而另一頭，老管家回到聖哲城帶給趙果果的消息，纔算是真正的保住了黎明社。
相比起海德林的虛影和洛皇準備的後手，看得見也摸得着的拉姆，是100%可以把泰坦吊起來打的，趙果果對自己這個判斷深信不疑。
所以，黎明社並非是一直有驚無險，而是隨時都可能葬身此地，只不過是蘇牧太在乎趙果果，生怕後者出事，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將黎明社置於一個極其危險境地的同時，又讓黎明社獲得了另一重安全保障，好比先前走的那根鋼絲斷了，掉下去後才發現還有一座橋。
“這都是命。”趙果果輕嘆道。
就好像在她心裡，明明認爲整座城市的人加起來，也比不上她的黎明社重要，可當羅特用美杜莎來威脅蘇牧時，她依舊下意識讓蘇牧殺了對方。
趙果果從來不想當什麼英雄，但羅特這事，追根究底是因黎明社而起，理當由黎明社來結束，所產生的後果，也該有黎明社來承擔，大概便是這樣一閃即逝的心路歷程，促使趙果果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兩人雖在一邊聊一邊走，但腳下的步伐一點都不慢，很快便來到了希爾科斯塔頂層。
只是，他們剛一進門，便突然不約而同的止住了話匣。
此時頂層的大殿裡，除了郭陽和星野純夏之外，還多一個陌生女人。
不，也不能說是陌生，他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不用擔心，你的朋友都沒事。”女人說道。
她的聲音非常縹緲，彷彿是從雲裡傳出來的。
郭陽和星野純夏的確沒事，他們都還各自保持着之前打坐的姿勢，沒在泰坦的神威衝擊下受到任何傷害。
蘇牧確定兩人安全之後，才認真打量起這個整個人都沐浴在柔和光芒中的女人來，意味深長地問道：“我是該稱您爲海德林前輩呢，還是該叫你係統？”
“又或者是……上帝？”趙果果補充道。
“都可以，只要這些稱呼能讓你們覺得我沒有惡意。”女人說道。
這些都是她在各個世界的名字之一，怎麼叫並不重要。
“這一點我相信，畢竟，我是靠你才成爲了別人眼裡的天才，所以呢，至少在你對我實施奪舍這類行動之前，我都會一直對你心存感激。”蘇牧話裡帶話的說道。
奪舍？
女人啞然失笑，旋即搖搖頭：“這些問題我們以後再來討論吧，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是一個徹底擊殺泰坦的最好機會，就看你們想不想這麼做。”
“不想。”蘇牧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都說吃一蟄長一智，蘇牧這傢伙是吃一蟄，長了一大智，上次銀九山那一波連環套，已經讓他心裡有陰影了，像這種越是看起來美好的事，蘇牧越覺得其中有詐。
這女人，似乎是想利用自己殺了泰坦。
甭管“海德林”這三個字眼在歷史上代表的形象有多麼光輝多麼偉岸，在蘇牧這，她首先一層身份便是隱藏了無數秘密往他腦子裡鑽的系統。
在沒徹底搞清楚對方爲何要用這種方式“大力培養”自己的目的之前，傻子纔會順了她的意呢。
“叮——！”
蘇牧腦海裡突然跳出了系統提示。
「任務發佈：擊殺泰坦真身」
「任務獎勵：等級提升到5+」
蘇牧：……
好傢伙，這把任務地點和時間限制都直接省略了。
“現在想不想？”女人又問道。
蘇牧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從語氣能聽出來，對方臉上一定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完全可以去自己殺了他。”蘇牧說道。
海德林可是和佐迪亞克一個級別的遠古神明，動動手指頭大概就能彈死泰坦了吧？
“力量不夠，我殺不了他……而且，就算殺得了，我也不會殺。”女人說了一句類似於當初無影佐迪亞克曾說過的話：“我不殺生，除了佐迪亞克。”
“佐迪亞克現在是不是就在我們身邊？”趙果果忽然問了一個令蘇牧有點頭皮發麻的問題，然後又聽到了一個更加令他頭皮發麻的回答。
“是的，他就在天上看着我們。”女人說道。
“等會……你的意思是，他纔是那個在背後扶持羅特的人？”蘇牧睜大眼睛，“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其實都是他暗中操縱的結果？”
“可以這麼說。”女人望向窗外，“從你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開始懷疑我的存在了。”
“你在躲他？”蘇牧不解，“那你爲什麼還要給我發一個殺他的任務？”
這不是在自己暴露自己嗎？
還是說，海德林以爲自己不會暴露？
“他想殺我，這點剛好可以利用。”女人說道。
“他不是不殺人嗎？”蘇牧問。
“是，但我不是人。”女人道，“我是神明，是在這片浩瀚的星空之中誕生的第二位神明。”說着，女人惋惜的嘆了口氣：“已經不能用星空來描述這片宇宙了……看看，現在天上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這些都是佐迪亞克的偏執所造成的結果，他毀掉了那些本該亙古長存的美好事物，而我要做的，便是阻止他，將這一切都恢復如初。”
“我不想聽你們之間的故事。”蘇牧有點不爽，這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嗎？
雖說海德林幫了他不少，他也願意爲對方做一些事，但……你就不能先把事情說清楚了再來利用我嗎？那樣也就不叫利用了，叫相互幫助，至少不會有這種被人當做棋子的感覺。
“你錯了，蘇牧，這不是在幫我，你在幫你自己。”女人說道，“不這麼做，所有的生命，文明，自然也包括你們，有一天都會徹底在世間消失，不留下半點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你把自己當做誘餌，引佐迪亞克出來，然後動手殺了他？”趙果果問。
“對了一半。”女人說道，“我現在連泰坦都奈何不了，又怎麼殺得了佐迪亞克？要殺他的不是我，而是你們人類。”
“那這跟羅特和泰坦有什麼關係？”蘇牧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佐迪亞克也跟你有一樣的想法，想借人類之手來除掉你？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海德林是不殺生，而佐迪亞克只是不殺人，他何必多此一舉的找個傀儡來搞事情呢？
“佐迪亞克的目的是挑起藍星上的戰爭，他在每個地方都做過同樣的事，比如你的母星地球，那些歷史上解釋不清的人和事，背後都有着他的影子。”女人說道，“直到半個月前，我替你擋了一劍，他終於在你身上感覺到了我的氣息，才從地底趕了過來。”
“到此爲止吧，這些事等下來以後再說。”趙果果終止了這個話題，在她看來，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這女人對蘇牧無害了，那麼，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並從對方身上獲取更多的好處，幫助自家男人成長，這應該纔是這次對話的主題。
“你剛纔說，現在是我們殺掉泰坦的好機會。”趙果果說道。
女人點了點頭：“或許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怎麼殺？”趙果果問。
“很簡單，只需要讓一個人來幫你們。”女人看向蘇牧，說道：“第六神座，也就是你的貼身侍衛，伊莉雅·芙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