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於彼岸天的至強者身上帶着許多秘密,明明已經被維多利亞打成重傷,可現在卻似乎一下子精神好了很多,甚至設下了只有超凡入聖之人才能設下的殺陣,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合理。
一時間,刑天與維多利亞二人凝神靜氣,閉目用心體會着周圍的一切。
良久後,維多利亞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輕聲道:“不對,應該不是他設下的!”
刑天一愣,隨即問道:“此話怎講?!”
維多利亞沉聲道:“陣如人,人如陣,殺陣其實是屬於武道修煉者的‘作品’而已,每個人的思想不同,弄出來的‘作品’自然也是有所不同的!就像同樣一個字,不一樣的人寫出來就是味道不一樣!同樣的曲子,同樣的樂器,不一樣的人彈奏出來味道還是不一樣!
殺陣也是如此,不一樣的人設下的殺陣所蘊含的氣息自然是不一樣的!”
說到這裡,維多利亞語氣一頓,隨即道:“這已經是屬於至強者的領域了,達到至強者以後,整個人的精神飽滿,開始探尋追求更深層次的東西,不再掙扎於表面,反而用心體悟先天大道,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也只有那些精氣神已經達到飽滿的至強者才能捕捉到這方面的區別。
我剛纔仔細體悟了這殺陣中的氣息,晦澀而浩大,那種對天道和人生真義的詮釋,恐怕猶在你師父之上,怕是已經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弄出來的東西了。
似乎,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輪迴的真諦!
如此真義,根本不是那躲在暗中的卑鄙小人能闡述的!”
“哦?”
刑天皺眉:“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難不成這殺陣還能通過一些東西傳承下來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
維多利亞沉聲道:“我看過一些古籍,似乎確實有大能能做到這一切,將自己的法與道通過一些實質性的東西鐫刻出來,傳承後世!”
話語剛落,那名來自於彼岸天的至強者的聲音便再一次響起了。
“很不錯的兩個小輩,竟然三言兩語就將一切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不怕實話告訴你們,這確實不是我弄出來的,是我彼岸天的一位前輩留下來的東西,傳承到了我手上!
本來是給我用來保命的東西,現在用來誅殺你們兩個小輩,想來也是給足了你們的面子,所以你們還是安心的去死了。”
說到這裡,那道洪亮的聲音語鋒一轉,道:“不過你們兩個人呆在一塊也確實讓我不安,讓你們這麼推測下去,還指不定出什麼亂子呢,所以,就給我分開吧!”
語落,“轟”的一下,刑天與維多利亞頓覺一道磅礴澎湃的力道在二人中間炸開,來的實在是太突然了,直接一下子就將他們二人分離,各自倒飛了出去!
“噗通!”
刑天落地,就地一滾後直接就站了起來,可惜拉着他手的那溫軟小手已經與他徹底分開了,茫然四顧,只見四下裡白茫茫一片,哪裡還有維多利亞的影子啊?
“但願她無恙吧!”
刑天搖了搖頭,輕喚道:“老痞子,你可認識這什麼三生殺陣?此陣該如何破解?”
“唉……”
痞子龍的嘆息從九州鼎中傳出,輕聲道:“我終於知道這彼岸天究竟是誰的傳承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就連她都留下了傳承。”
“哦?”
刑天眉毛一挑,這老痞子活了那麼久,知道很多東西,能然它扼腕嘆息的東西想來很驚人,不禁問道:“你說的人是誰?”
“一個禁忌存在,一個爲情所困,斬情悟道的奇女子!”
痞子龍輕聲道:“關於她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好!但是此陣,我倒是還真的略知一二!”
說此一頓,痞子龍輕頌道:“三生石前問三生,奈何橋上嘆奈何。彼岸花前斷姻緣,孟婆湯中藏道心!
此陣,頗爲不凡,是誅心之陣,能不能闖過去,就看你的心志了。
反正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要相信,須知,你自己的眼睛有時候也會騙你的,抱守本心,千萬不要遭到迷惑!”
說到這裡,痞子龍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刑天兀自揣摩着那首小詩,緘默不語,不知道究竟藏着怎樣的玄機,總覺得這彼岸天過於喜歡裝神弄鬼了,給自己弄得就像是陰曹地府一樣,做事處處詭異,充滿了陰暗氣息。片刻後,再次問道:“你是說這陣是針對人心的嗎?”
“嗯,這是一個奇陣,說它殺傷力很大,它的殺傷力確實獨一無二,說它弱的一塌糊塗,它的殺傷力也確實弱的夠可以,看是什麼人闖陣!”
痞子龍道:“好了,你別和我說話了,這陣自動捕捉生命氣息,雖然有九州鼎隔絕我的氣息,但說太多我也容易暴露。老子身上因果太多,一旦被誤以爲是闖陣者被波及,八成沒好果子吃!”
說完,再沒聲響了,氣的刑天牙癢癢,可是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向前走。
誰知,就在一步踏出時,異變突起!
一座巨石拔地而起,瞬間擋在了刑天面前。
刑天擡頭,在白霧繚繞中隱約之間看到三個鮮紅的大字——三生石!
“真是裝神弄鬼!”
刑天冷笑一聲,輕哼道:“堂堂一個武道大派,難道整天就知道鑽研這些根本不存在的傳說來唬人嗎?”
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巨石之上竟然變得平滑如鏡,隨後彈出了一幅畫面。
這是一個浩大的鋼鐵基地,屹立在蘇伊士運河旁邊的廣袤平原上,四周荒無人煙!
刑天瞳孔收縮,眸光一下子變的深邃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人比他更清楚那座基地是什麼地方了!
然後,畫面一跳轉,出現了慘絕人寰的一幕——一個萬人坑!
裡面到處都是尚在襁褓中的嬰兒的屍體,奇形怪狀,模樣猙獰到了極點!
有許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在這萬人坑周圍,手拿鐵鍬,準備將一切掩埋,永遠的葬進地下。
然而,就在他們的土剛剛拋出的時候,那萬人坑中竟然有一百多名嬰兒忽然啼哭了起來,當時一直都在旁邊冷漠的看着這一切的一名中年人悚然動容,而後轉爲狂喜,竟然跪倒在地,面朝蒼天伸展雙臂,似乎在擁抱上蒼,又似乎向蒼天感謝着什麼。
此時,已經有士兵跳入萬人坑中將那一百多名嬰兒抱了出來。
看到這一切,刑天眼睛已經徹底紅了!
……
畫面又一次跳轉!
這是一百多名在一起學習的孩子,手中揮舞着木劍,對着稻草人猛劈。
只是這一百多名孩子的模樣卻顯得有些詭異了,有的人身上有鱗片,有的人雙眼大的近乎佔據半個臉頰,有的人長着非常奇怪的耳朵,耳廓比頭顱還大,生有獸毛,像某種不知名的野獸的耳朵!
這或許不該稱之爲一羣孩子了,而是一羣怪物!
不過這一羣怪物當中卻有一個異類,是個小男孩兒,模樣與人類完全相同,清秀可愛。
教這一羣“小怪物”學習的是一個老者,慈眉善目,笑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種暖暖的味道。看得出,他很憐惜這些“小怪物”,這些“小怪物”也很尊敬老人,圍着老者坐成一圈,很乖,眼睛大而明亮,清澈無比。
看到這裡,刑天有淚水淌出!
此時,刑天已經徹底投入到了石碑上所紀錄的東西,向來都是流血不流淚的他,此刻卻是淚流滿面,癡癡的看着那老者以及那些“小怪物”,嘴裡不斷在喃喃自語着什麼,斷斷續續的,看嘴型似乎是“爺爺”、“我的兄弟們”之類的詞語。
……
之後,畫面再一次跳轉。
是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面,那些“小怪物”在成片的死亡,屬於自我消亡。
不知原因,毫無徵兆的就死了,死相猙獰悽慘,有的七竅流血,有的渾身潰爛,有的乾脆毫無徵兆的就炸碎了。
最後,只有二十一人剩下了!
看到這裡,刑天仰天怒吼,吼聲淒厲,眼眶瞪裂,滾滾血流流了滿臉。
……
畫面再跳轉。
剩下的二十一人長大了些,看模樣應該在六七歲左右。
某一日,有一羣黑衣人給了他們每人一把劍,然後驅趕着他們將之送進了一個地牢,並且在關上門之前,對着這羣孩子說了些什麼。
剛開始,地牢內很平靜。
二十一個孩子抱成一團,哪怕餓了好幾天,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都緊緊抱着彼此,將手中的刀劍扔到了一邊,任由黑衣人如何踢打,就是緊緊抱着彼此,堅決不肯鬆開對方。
後來黑衣人似乎無奈了,不再踢打,坐在一起謀劃了什麼以後離開了。
就這樣,二十一個孩子被關在地牢裡關了整整七天,他們抱在一起整整堅持了一週的時間。
然後,那些黑衣人回來了,有一個帶着鐵面具的男人二話不說將一個瓶子摔在了地上,“啪嚓”一下,瓶子碎了,有黑色的氣體溢出,那鐵面男就像碰到了瘟神一樣撒丫子狂奔了出去!
之後,那些抱在一起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胸膛竟然開始急劇起伏,證明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睛也逐漸紅了,小小的身軀在不斷顫抖着,似乎在剋制壓抑着什麼!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發瘋了,二十一個緊緊抱成一團的孩子忽然就跟發瘋一樣開始相互撕咬,格鬥!
每一個孩子的實力似乎都差不多,撕咬的鮮血橫飛,但卻無法殺死對方,唯獨一個例外——那個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孩子!
這個孩子最爲兇狂,每一招都能將一個孩子活撕了。
後來,也只有這個孩子走出了地牢,被送回了老人身邊。
那一夜,渾身是血的孩子跪在老人面前一晚上沒起來,當黎明破曉時分,老人就像發瘋一樣撲過去將孩子抱在了懷中,失聲慟哭。
看到這裡,刑天“噗通”一下跪下了,如神經失常了一樣,以頭撞地,撞得頭破血流都不肯停下,口中爆出的慘嚎猶如受傷的野獸般淒厲。
……
畫面再換。
那孩子開始了艱苦的訓練,每天都在重複着殺人的戲碼,他就像發瘋一樣訓練,似乎在宣泄什麼,又似乎在追求什麼,有執念在心中始終沒有消失!
……
猶如幻燈片一樣,巨石上的畫面不斷跳轉着,播放的是刑天的一生,悲亢而無奈辛酸的一生。
畫中人有爺爺,有老頭子,有駱影笑靨如花,也有韓小沫執着倔強的眼睛。
亦有拓跋霜面帶鐵面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生悲愴,一身神秘。
更有十萬狼軍衝鋒陷陣,也有勇士相隨征戰!
短短片刻,刑天已然失神,滿臉是血,形容淒涼。
到這裡,畫面再一轉。
跳轉到了永恆的未來,又是另一番模樣,他依舊與那些今生在他生命中留下過印記的人糾纏不休!
最後,畫面又跳轉到了前生,還是他與這些人的恩恩怨怨。
這一切,就像是影子一樣,與他一直糾纏着,從前生糾纏到今世,又延伸到永恆的未來。
……
刑天剛開始失魂落魄,可不知道爲什麼,當畫面跳轉到未來時,他卻忽然平靜了下來,緩緩從地上站起,負手立於巨石前,靜靜看着這一切,臉上無喜無悲。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巨石上的一切終於消失了。
而後,刑天一聲輕嘆:“前世、今生、未來麼?嘿,果然如痞子龍所說,是誅心之陣啊!亂人心神,若身上因果太多,怕是會心神失常,自己把自己*瘋!
果然是喪心病狂的殺陣,通過人的心和感情來殺人,真的很卑鄙。
可惜,我是個沒有前生,看不到未來,只能相信當下無敵的人,這所謂的三生殺陣,於我而言也不過如此了。
那麼,破陣吧!”
語落,刑天狠狠在地上一跺腳,“轟”的一下,白霧繚繞的世界消失了,一切恢復了平常。
四合院還是那四合院,一切都如平常一般,維多利亞就站在刑天旁邊不遠處,只不過雙眼緊閉,處於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中。
“還沒闖出來麼?”
刑天搖頭,輕嘆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裡有什麼三生七世,死了便是死了,所有的一切也就都結束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還沒悟透麼?”
語落,忽然有一連串的掌聲響起。
“啪啪啪啪”
一名黑衣老者一邊拍手一邊從坐北朝南的大屋中走出,臉上帶着一絲笑容:“精彩,非常精彩!好一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將這人生詮釋的淋漓盡致啊!嘿,人啊,確實應該活在當下,一死照樣是什麼都沒有了!
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還是有多少人悟不透、看不明白,糾結於心中的感情,拿不起,放不下,就算是到死的時候都捨不得撒手,只能將一切寄託在虛無縹緲的前世和來生上,希望自己還能有輪迴的機會,下一世與所愛之人再次相見!
可笑!
可笑至極!”
來自於彼岸天的至強者大笑,伸手輕輕一點刑天道:“你不錯,不過片刻就徹底悟透了!”
“我不是悟透了,因爲就算是有什麼前世來生,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
刑天放生狂笑了起來,伸手遙遙指着那老者的鼻子吼道:“你們這三生殺陣不過如此而已,於老子而言,根本他媽的就是個屁!
因爲,老子根本就是個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哪裡會有什麼前世來生啊!?”
“……”
(這章寫了整整四個小時,時間雖然長,但老楚還是挺滿意的,寫出了我想要的東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