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齊雲當然不可能真的認楊磊做大哥。
但這個態度，很能說明問題。
說明啥？
當然是周齊雲發自內心的震驚和佩服。
古玩行裡，到處都流傳着某某人在地攤上撿到驚天大漏的故事。
但有幾個人真的見過？
至少，周齊雲還是第一次見。
二百塊買到價值百萬的極品官窯瓷。
這是故事中才有的情節。
但現在，由不得周齊雲不驚歎。
楊磊自然也不會當真，只是笑眯眯的說道：“老周，收不？”
周齊雲頗爲意外的糾結起來。
“我想收啊，很想，可是這個價格……”
“太高了，至少七位數。”
“低於七位數你肯定不同意。”
“高於七位數吧我又不太甘心，因爲這樣的大件，一旦拿下，三五年內都找不到靠譜的買主，大概率還是要送拍，一旦送拍，成交價可就沒辦法控制了，萬一流拍或者拍出來的價格不到七位數，我就虧了。”
“老弟，要不，你送拍吧，反正沒本錢，只要不流拍就絕對有得賺。”
楊磊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但聽完周齊雲的話，又能理解。
現實不是小說。
做生意也不是過家家。
周齊雲雖然很有錢，但從純粹的商業角度來衡量，這筆交易確實有風險。
不過，也不排除周齊雲在壓價。
這傢伙看着豪爽好相處，但本質上還是個商人。
面對這麼大一件精品瓷器，要說不心動，誰信？
所以，楊磊直接點頭，“那行，送拍，省得你爲難，不過這聯繫拍賣行的事兒，還得麻煩你，要是能直接聯繫到買家，那更好，還是老規矩。”
什麼老規矩？
成三破二的中介費。
古玩行裡和其他行業一樣，幫忙牽線做生意的人，可以名正言順的收一筆中介費。
成三破二。
收錢的出3個點，掏錢的出2個點。
當然，也可以約定一個固定的數額。
反正不能讓中間人白忙活。
上一次賣小金佛和玉牌給張胖子，就有中介費，只是因爲張胖子財大氣粗，直接把中介費給包了，楊磊自己沒掏錢。
這次涉及的金額更高，楊磊得提前說明白。
周齊雲一臉遺憾的接下這活兒，“行，等我消息。”
其實，楊磊也不願意一直麻煩周齊雲。
可沒辦法，想把好東西賣出去也需要人脈。
尋找買家不用說。
送拍更是如此。
有人說了，送拍多簡單啊，找到拍賣行的聯繫方式，讓他們上門取貨不好嗎？
當然不好。
一般願意上門取貨的拍賣行，都是小拍賣行，正規是正規，但一般拍不出好價格。
而大拍賣行就不一樣了。
隨便一件藏品，只要上拍，就有機會拍出超高價，因爲平臺檔次不同，面對的消費者層次也不一樣。
問題也在這裡。
大拍賣行一般不接受私人藏品。
你說你想把手裡的藏品送到蘇富比？
抱歉，藏品再好，人家也不收。
人家只和拍賣公司的會員、老顧客、知名藏家打交道，是一個封閉性很高的圈子，別說楊磊這種要啥沒啥的高中生，就算是周齊雲，也沒資格直接送藏品到那些頂級拍賣行，也要拐彎抹角的找關係託人情。
大拍賣行爲什麼這麼做？
一，人家不缺好的藏品，光公司的庫存都夠用好多年。
二，人家不願意冒險和普通人做交易，因爲有風險，這些頂級拍賣行把信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任何可能會給拍賣行帶來信譽層面傷害的行爲，都是禁止的。
三，提升自己的逼格，大拍賣行們這麼幹，就和歐洲十二家頂級俱樂部抱團搞歐超聯一個道理，把自己和那些不入流的小拍賣行區分開，如此一來，不管是買家還是賣家就都會主動向他們靠攏。
重生之前。
楊磊不懂這些，還鬧出過笑話。
周齊雲用專業照相機對着蒜頭瓶拍了好多照片，把這事兒攬下來。
至於什麼時候能辦成，那另說。
楊磊也不着急。
他現在不是很缺錢。
一個月前從張胖子手裡一口氣弄到七十五萬，足夠他揮霍很長一段時間。
何況，除了這隻蒜頭瓶，還有其他收穫。
周齊雲只收瓷器，倆盤一碗開出一萬二的價格。
偏低。
可也夠他零花幾個月。
所以他直接答應了。
做生意嘛，就這樣，有得賺就行，尤其是這古玩交易，沒有具體的價格標準，彈性很大。
錢到賬後。
周齊雲感慨道：“老弟，以你這個效率，要是天天在古玩市場上轉悠，用不了多久就能攢下九位數的家產。”
楊磊謙虛一句，“還是要撞運氣的。”
“你這運氣也很好啊，”周齊雲說到這裡，半開玩笑半試探的問：“要不，咱哥倆合作一把？”
楊磊挑眉。
這老狐狸的尾巴藏不住了？
“怎麼個合作法？”
“寄賣。”
“怎麼分賬？”
“底價咱倆協商，超過底價的部分三七分賬。”
果真是個老狐狸。
空手套白狼外加獅子大開口。
寄售不是不可以。
但三七分賬就有點過分了。
是。
寄售這種模式，確實要借齊雲齋這個平臺和周齊雲的人脈。
但同樣，大量真品甚至精品瓷器的流入，也會提升齊雲齋的影響力。
古玩店的信譽很重要，但貨品更重要。
空有信譽，卻沒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瓷器，同行和買家一樣不鳥你。
相反，就是另外一種情況。
舉個例子，楊磊要是同意把那隻嘉慶蒜頭瓶放在齊雲齋寄售，明天天一亮就會有很多同行來看熱鬧，更會有喜歡瓷器的玩家過來探寶，哪怕最終沒人掏錢，齊雲齋也賺了。
賺了名氣和人氣，更提升了周齊雲自身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藉機拓展人脈，這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財富。
而且三七開的分賬模式不是沒有，但主要用在普通個人買家身上。
楊磊雖然年輕，但不普通，真要火力全開，那就是一個超級供貨商。
最關鍵的是，他離開周齊雲一樣能混得很好。
所以他直接搖頭，“老周啊，你這誠意可就差那麼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