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一怔。
她想說什麼,可心裡卻忽然涌上一股非常奇異而陌生的情緒,使得她覺得此刻說什麼話都似乎不太對。
陸容就收回話勢,沉默了會兒。
片刻後,陸容感覺自己恢復了點力氣,扯了扯連神機的衣袖,示意他鬆開她。
連神機卻沒鬆開。
他依舊緊緊的抱着她,臉埋在她頸窩裡,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肌膚上,叫她覺得有點癢,下意識的往後縮。
察覺到陸容這個動作,連神機身子微僵,這纔將人鬆開,扶着陸容站起來。
這時候,陸容終於想起來要問連神機怎麼會在這裡。
話還沒出口,連神機突然擡手抹去她脣角的血跡,陸容的注意力就全被連神機的這個動作吸引住。
她看向連神機。
對方神情算不上多好,嘴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眸光烏沉沉的,攜裹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顯得幽深而難以琢磨。
陸容遲鈍了一瞬,下意識的說:“我沒事,吐點血而已。”
可這話一出,她卻發現連神機神色更難看了。
“吐、點、血、而、已?”
連神機一字一頓的重複了遍陸容的話,徑直盯着她,像是生氣極了。
但連神機深吸一口氣,死死按耐下了那些情緒,控制着自己不在陸容面前發火,握住她的手。
道:“以後不許再這麼冒險,嗯?”
陸容:“不一定,要看遇到的……”
“陸容。”
連神機不給她機會說完,重重叫了聲她的名字,目光深的彷彿能將她整個人籠進去 ,語氣輕顫而無奈。
“聽話,乖一點。”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又鄭重的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什麼人,能重要到值得你冒生命危險,知道嗎?”
陸容微怔,問:“你也不算?”
連神機愣了下,心頭一顫,而後搖頭, 道:“我也不算。”
陸容沒說話。
連神機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這寂靜最終消弭在連神機的主動裡。
“你……你來這裡,卻不告訴我,是因爲你之前傷了我嗎?”
這話一出,陸容猛然擡頭看向他,像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一把甩開連神機的手,退後一步。
她這反應讓連神機有些心疼。
他想靠近陸容,但陸容此刻先前的記憶齊齊回籠,他上前一步,陸容就後退一步,明晃晃的排斥。
連神機無可奈何。
於是他想了想,突然悶哼一聲,手按住心口,像是很痛苦的樣子。
陸容臉色微變,果然就上前走近他。
“你的傷?”
陸容臉色變得更徹底,“對了,你還有傷,那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來十萬大山?你該在醫院裡!”
她連忙扶住他,冷靜語氣裡都帶了焦急,“走,我帶你回去,手機在這裡沒有信號,回旅店再說。”
但下一刻,連神機突然按住陸容的手,不讓她走。
“陸容,你應該能看得出,我沒事。”
陸容一愣,怔怔的看着他。
連神機一把將她拉近自己,兩人間的距離一下子成咫尺之間,近的令連神機連對方微微顫動的眼睫都瞧的一清二楚。
他輕聲說道:“你看,你還是關心我的。那你爲什麼要遠離我呢?”
陸容心頭一緊,抿脣沒有說話。
連神機就握着她的手,緩緩覆上自己的心口,讓陸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心跳。
“我沒有事,我也不會死。我是好好的,現在就在你的面前。”
他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似的說。
說這話時,連神機一直看着陸容,注意着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但陸容在聽完他的話後,非但沒有放鬆,臉色還白了些。
陸容看着他,定定說道:“但五年前,你差點就死了。”
連神機一怔。
他用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色微變,“你知道了?”
陸容點點頭。
如果不是她微啞的語氣,單看她蒼白又鎮定的表情,連神機會以爲她並沒有多麼的在意。
連神機默然片刻,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即,連神機問道:“你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醒來的那天晚上。”
連神機眼睛微亮,因陸容的這話,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欣喜,“你那天去醫院看我了?”
“重點……是這個嗎?”
“怎麼不是?”
連神機用力閉了閉眼:“我還以爲……你以後都不打算見我了。”
陸容默了默。
連神機敏銳的意識到陸容的意思,喉間發緊:“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真的都不想見我了?”
陸容怔怔的看着連神機,像是在思考他說的可能。
然後,陸容道:“但你在我身邊很危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控制不住我的第二人格。如果到時候再傷到你……”
她還沒說完,連神機便打斷她的話。
“我是從柳青山那裡知道你要來十萬大山的。”
陸容頓時咽回要說的話,微微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叮囑過他,不能把我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連神機一時覺得陸容這震驚又茫然的模樣讓他有點心癢,沒忍住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語調輕緩又平靜。
“但是,你要明白,在華國,沒幾個人能不顧忌我。柳青山也是如此。”
話落,連神機又靠近了陸容。
“所以,你看,你兩次傷到我都是意外,我完全有能力顧好自己。你有雙重人格也好,危險也罷,我都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好不好?”
陸容腦子忽然空白一片,好半晌才堪堪能說道:“你的傷還沒有好,你不應該來十萬大山,你應該在陽城,在醫院裡休息靜養。”
“那你疼疼我。”
連神機抱住陸容,低沉磁性的嗓音響在陸容耳際,聽的她尾椎處突然炸開一陣酥麻,極快的向着四肢百骸散開,人都有點懵。
可連神機卻似毫無察覺般,低低說道:“我很想你。”
陸容呆了下。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離她遠去,只剩下連神機的聲音迴盪在她耳邊,將她整個人都緊緊纏繞住。
連神機說:“如果你怕吵的話,那我輕點兒想。但以後,不許再有什麼都不見我的想法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