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陸容心一橫,閉着眼把藥草吃下去了。
吃的時候,她的表情一度非常空白。
戌影驚奇的問:“你真的怕苦啊?”
“閉嘴。”
陸容不想說話,拿了最後一顆野果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都沒壓下去嘴裡那股苦味,被苦的有點自閉。
但陸容一慣面無表情,戌影倒是不確定陸容是不是真的怕苦。
而後,陸容閉上眼睛,道:“我先睡會兒,你估算着時間,大約兩小時以後叫醒我,換你睡。”
戌影沒意見,很痛快的應下來。
沒了說話聲,龍骨廟內逐漸寂靜,唯餘夜間林中簌簌作響,風聲呼嘯。
戌影拉緊身上的衣服,靠着供臺,百聊無賴的看向外面。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沒忍住落在梧桐的身上,不動聲色的打量他。
雖說他自己稱自己不是鄭明則,但戌影還是不大相信,總覺他的人哪裡怪怪的。
有一點,戌影和陸容是一樣的。
——她也沒在梧桐身上感受到分毫敵意。
戌影想着就出了神,直到梧桐的聲音叫醒她。
“姑娘,如此盯着一名外男,有些不妥。”
戌影猛然反應過來,再看向梧桐,就見他正望着她,目光沉靜平和。
被發現了有些尷尬,可戌影是什麼人?只要她不承認,尷尬便落不到她身上。
“誰看你了,我只是看你後面的窗子,是你擋住了我的視線。”戌影理不直氣也壯的說。
梧桐順着她說的,回頭看了眼,後面的確是扇窗子,被冷風吹的搖搖欲墜,外面林影交錯,光禿禿的,實在瞧不出有什麼好看的。
他卻配合的撐地起身,走到門邊再坐下。
“現在姑娘可以繼續看了。”
戌影:“……”
隨後,梧桐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擡眼看向戌影,道:“我可以守夜,兩位如不介意,可放心入睡。”
“輪得到你守夜嗎?”戌影小聲嘀咕,“誰知道你是不是心裡盤算着什麼,想趁我們都睡着了好做。”
梧桐的聲音終於帶了些無奈。
“姑娘,我聽得到。”
“哦。”戌影面不改色,“是你自己要聽的,怪不得我。”
“姑娘,你……”
“說話文縐縐的,你以爲你是個古人嗎??”
戌影莫名心裡對他煩的很,總充斥着一股她也說不上來的排斥。
梧桐便沒再開口了,倚着門框,閉目養神。
戌影雙手環抱於身前,偏開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廟裡吹進來的冷風少了不少,戌影也沒方纔那麼冷了。
她下意識看向前方,看到的就是梧桐在門口擋住了大半。
她這次在心裡嘀咕,可是你自己要坐門邊兒去的,凍不死你!
……
陸容奔波了太久,一睡着,如果沒人叫醒,根本醒不過來,就直接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時,她揉了揉眼睛,緩了會兒才睜眼,意識到天亮了,便看向一邊,想問戌影怎麼沒叫她。
結果戌影不在。
梧桐也不在。
陸容怔了幾秒,立馬坐直身。
白天的龍骨廟看上去更加荒涼,陸容扶着供臺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四處張望。
正要出去尋人時,陸容瞥見下方林間小路上出現兩個人影。
定睛一看,正是戌影和梧桐。
陸容微微鬆了口氣。
戌影大概是去找野果了,拿衣服兜了不少,身邊梧桐手裡提着兩隻不知道怎麼烤好的山雞。
邊走,戌影邊埋怨道:“都怪你,放走了那隻兔子!”
梧桐淡淡的說道:“這些已經夠吃了,沒必要再造殺孽。”
“屁的殺孽!現實就是我想吃,非要吃兔子。”戌影白了他一眼,“你不想殺生,可以不跟着我去,是你自己要跟去的,臨到頭還放走我的獵物,你得賠我!”
梧桐微微嘆了口氣,只好道:“下次吧。下次再獵兔子便是。”
戌影還是心情不好的翻了個白眼,蹦蹦跳跳的快速往上走。
梧桐與她截然相反,閒庭信步的彷彿他此刻不是在山間。
一擡頭,戌影便看到上方立於門口的陸容,朝她招手:“醒的正好,吃早飯了。”
陸容等他們上來,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問戌影:“你們怎麼一起去了?昨晚你們可不像個能相處的狀態。”
“他非要跟着,說還你人情。”戌影聳了聳肩,一邊說,一邊拿衣服擦了個果子遞給陸容,湊近陸容壓低聲音道:“再說了,放你和他相處,不更危險?”
還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呢。
陸容不可置否,被戌影扶着走回去。
這次梧桐找到了水源,烤肉都是拿洗乾淨的大樹葉包着,遞給陸容和戌影。
“你不吃?”戌影狐疑的問。
梧桐淡淡道:“我不食葷腥。”
說完,他翻出自己摘的野果吃了起來。
戌影愣了下,後知後覺的說:“不食葷腥的人,我就見過一個。沒想到現在又一個。”
“誰啊?”陸容問。
戌影難得沉默了下,搖頭:“沒睡,趕緊吃你的吧。你腿上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現在不疼了。”
“胃呢?”
“還成。”陸容淡淡道。
總比昨日好受不少。
戌影就點點頭,用陸容的匕首將烤肉割成小塊小塊的,不緊不慢的吃。
梧桐不經意間瞥了眼,看到戌影只吃了十塊帶脆皮的嫩肉就放下,再也沒碰,轉而啃野果,目光不禁頓了下。
到最後,反倒是陸容將大部分烤肉吃完,戌影還在一旁鼓勵:“別浪費啊,來,我給你切。”
陸容黑着臉道:“你當我是大胃王嗎?”
戌影咯咯笑了兩聲:“畢竟投喂也是一件挺有成就感的事。嘖,陸容,你有沒有發現,你挺有小公主的潛質,別人得好好養着你。不然,豈不是浪費了你這麼好的顏值。”
“不會說話就別說。”
陸容實在吃不下了,很嫌棄的拒絕。
吃完後,陸容用昨晚剩下的酒精再次給傷口消毒,正好戌影昨晚找的藥草可以外敷,順便用了。
戌影現在纔看清楚陸容腿上的傷口,雖說的確沒有傷筋動骨,但密密麻麻的血痕,有的還比較深,集中在小腿上,看着就嚇人。
她嘶了聲,“都這樣了,你昨晚還能撐那麼久?”
“意料之內的傷,有什麼好放心上的。”陸容不以爲意的說。
那裝她們的箱子本就結實厚重,要破開,以她當時的狀態,受傷也是在所難免。
“陸容,你對自己太狠了。”戌影說。
爲了能逃出來,還能生生把自己胳膊弄脫臼,再忍疼接回去。
戌影自認,她肯定是不會想到這麼做的。
陸容神色極淡,沒說話。
戌影就問:“現在往哪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