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影點點頭,“那走吧,有了路線指路的確容易多了。”
她把那幾張圖紙放回盒子裡就要走,但餘光瞥見陸容還看着那兩具屍骨,循着也偏頭看了眼。
“要實在捨不得,就帶着走。”戌影說,“兩具骨頭架子,還是方便的。”
陸容定定望着,卻沒應聲。
好一會兒,她纔將手裡的盒子遞給戌影,上前俯身將女屍骨扶起來。
“不必帶。”
陸容將屍骨往男屍身上靠了靠,兩具骨架又成了她們先前看的姿勢,相互依偎着,彼此不分開。
“這大概就是時自秉和戚蘭若了。可我同他們實在實在沒有緣分,不是他們的女兒,他們的舐犢情深,也不是留給我的。”
更有甚者,假如時自秉和戚蘭若不曾出現過,她可能不會是現在的陸容,可能有一個平凡普通但會很幸福的家庭,可能有一對真的疼愛她的父母,不管是什麼樣的,總不會是如今這般笑話。
而那些她可能會擁有的渴望的一切,都因爲無相道人這四個字,被毫不留情的抹去。
出於這點,陸容對時自秉和戚蘭若的感覺實在很複雜,也沒有讓他們入土爲安的好心。
人在走到一個極致的境地時,什麼情緒都沒了,只剩下再無波瀾的平靜。
陸容舉了舉手裡的小本子,面無表情的說:“這個,我就當你們給我的賠罪,拿走了。有朝一日,若還有緣,我或許會回來接你們,給你們一個結局。”
說完,陸容便起身,微微頷首致意,轉身往深處走。
戌影最後也看了眼兩具屍骨,無聲的搖搖頭,跟上陸容。
“你也不必太難過,看,反正他們的下場也挺慘。”
“我沒難過。”
陸容淡淡的說完,翻開小本子看上面畫的路線。
據圖顯示,要到達主墓室,他們可以一直走這裡的暗道,不必再去什麼耳室墓室,間接的會省不少時間。
戌影撇撇嘴,也不知道有沒有信陸容說的話,不過到底是沒說什麼了。
兩人走到盡頭拐過去,就看見了等在不遠處的程晗和柳青山等人。
見着陸容,程晗與柳青山不自覺的站直。
柳青山立馬開口問:“敘完舊了?”
陸容嗯了聲。
程晗瞪眼柳青山,示意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轉移話題:“不說那個了。小四,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地圖。”陸容道。
程三吃驚道:“地圖?不會就是當年各大勢力一直在爭的寶藏地圖吧?!”
話才落,程一和程二趕緊捂住他的嘴。
其他人心頭一跳。
那兩具屍骨若是陸容的父母,真不怪他們往寶藏地圖上想。
現在誰都知道,當年時自秉和戚蘭若就是因爲有張能安全無虞進入始皇陵的地圖,才被各大勢力又逼又追殺。
陸容面色沒什麼變化,戌影翻了個白眼,先道:“你們在想屁吃?當年時自秉和戚蘭若拿的寶藏地圖,實際乃是整座始皇陵的構造圖。”
一共也就兩份,完整的一份在世代無相道人手裡,另一份不知有沒有傳承下來,但戌影懷疑就在梵淨等人手裡。
“那麼重要的一份地圖,可能會用這麼個小本子記載嗎?”戌影沒好氣的說道。
程三撓撓頭,“不太可能。”
兩人走到他們面前,陸容道:“這本子上的路線是時自秉和戚蘭若臨死前憑記憶畫的,也能走到主墓室。剛纔過來的時候我有對照過,的確是跟這裡的暗道相對應的。”
“那不就說明,我們很快就到主墓室了!”林泊高興道。
“嗯,跟我來。”
陸容點點頭,越過他們往前走。
戌影走在她身邊,拿出盒子裡的圖紙,邊看邊和陸容交流。
其他人,誰也沒過去插入期間打擾她們。
程晗和柳青山一行人望着她們兩人的身影,卻是有些凝噎。
說實在的,他們其中哪一個人,都比陸容大,戌影雖說是個活了千年的怪物,可現在的相貌很難叫人把她當老怪物看,都還是個小姑娘。
她們兩人就那麼往前走,身形如出一轍的清瘦,肩背單薄,卻擔着他們想象不到的重物,說一句在未知前路里負重前行也不爲過。
尤其是看到陸容還一身是傷,走路一瘸一拐的,程晗心裡更難受了,柳青山等人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程一低聲道:“老大,四當家的父母……就放在那兒,不管了嗎?”
程二和程三糾結的說:“可四當家也沒有說要把他們帶走。”
程晗按了按眉心,吩咐道:“等辦完事兒了,再回來接兩位前輩吧。”
柳青山也對葉晉張有時幾人吩咐:“你們都機靈點,仔細記着點路,別要回來的時候不認得路了。”
張有時訥訥道:“老大,這路太複雜了……我們沒有葉老大的腦子啊。”
林泊和方瀟誠懇的點頭。
葉晉嘆口氣:“盡力吧。”
“你們幹什麼呢?怎麼還不跟上?”
前面的陸容和戌影走了一段,發覺他們還在後面停着,不由回頭催。
“哎,來了來了。”
程晗趕忙應了聲,叫幾人跟上。
程晗怕陸容面上不顯,心裡還是因爲父母難過的,就儘量吸引她的注意力,“小四,你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啊?”
“法陣圖紙。你不是玄師,知道這個沒好處。”陸容道。
“噢,那我不問了。”程晗說。
“我是玄師啊!”
柳青山見縫插針的道。
戌影瞥他眼,冷笑道:“這是囚禁我的法陣。怎麼着,你是想知道了,然後再去告訴別人嗎?”
柳青山:“……”
其他人:“……”
這話,一下子就聊死了。
於是柳青山等人也不說了,就默默跟着陸容走。
陸容一邊認路,一邊帶路,過程裡還真沒碰見過什麼墓室,偶爾會遇到石門,也是很容易打開的那種,並沒有什麼難度。危險倒是有一些,好在一行人算都是高手,也並不覺得棘手。
自進入始皇陵以來,頭一次走的這樣順遂,林泊不禁感慨:“還是跟着大佬好啊,這不,運氣爆棚的遇見了大佬的父母,連外掛都到手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齊刷刷瞪他。
林泊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
陸容倒是沒什麼反應,像沒聽到一眼,繼續趕路。
同樣沒反應的還有戌影,看了圖紙老半天,說道:“這圖紙上的法陣有奇怪。”
“什麼?”
戌影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地下拍賣場拿到的那本陣譜?”
“嗯。”
“當時你看完陣譜後,說沒在裡面找到什麼有用的,但你有跟我提到過兩個陣。”
陸容稍加回想就想起來了:“長生陣和滅靈陣?”
戌影點點頭,拿起逆轉後的法陣圖紙給陸容看,“我其實知道那兩個陣。你看這部分的紋路,和長生陣的部分紋路很像,反倒是囚禁我用的法陣,與滅靈陣有些像。”
陸容一怔,皺起眉來。
她沒有見過囚禁戌影的法陣,無相道人墓的法陣也是殘缺的,她就沒往這上面想過。
這個倒是其次,關鍵是戌影說的相似法陣是有問題的。
按理說,滅靈陣戾氣很重,凡入滅靈陣者y,必魂飛魄散;但囚禁戌影的法陣卻只是囚禁她,並沒有這個作用,就算是與別的法陣相似應該是與長生陣相似,並不該是滅靈陣。
換過來,逆轉後的法陣也是一樣的道理,應該是與滅靈陣相似,不該是與長生陣相似。
這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看錯了啊?”柳青山說。
說着話的工夫,他們終於到了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