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真的好吃!”
“太好吃了,比先前那份要好吃的多!”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麼?”
周易的這份沙嗲炒粉也是口感極佳,有彈勁有咬頭兒,而且並不生澀,輕輕一咬,就化爲繞齒鮮香,那蛤蜊的鮮美味道和醇厚的醬料滋味,層次分明地侵襲着衆人的舌尖和味蕾。
如果到此爲止,他與何文秀最多也就是拼個平手,如果再加上何文秀的各種光環和何家三代傳承廚藝的榮耀,估計輸的還是他。
恰在此時,變故突生!
原本屬於蛤蜊的鮮香,猛然間擴大了十倍,也犀利了十倍,沿着每個人的喉嚨和食道衝下去,在胃部猛烈炸開,而且還不是炸開就算完了,而是像個沒有腦子的莽夫一樣,蠻不講理橫衝直撞,滲透進構成人體的每個分子深處,從內到外,侵襲着食者的意志。
除鮮之外無餘味!就是這麼霸道。似乎要讓吃過它的人從此之後無論吃什麼都是味同嚼蠟,最後吃無可吃,活活餓死!
這是極鮮、至鮮,王霸之鮮,能夠俘虜人類肉體和精神之鮮,好凌厲!
這樣的鮮香是何文秀做不出的,因爲它已經凌駕於人類目前知道的所有鮮味之上!
可如果僅僅如此,最多也不過是食之邪道,絕非是正道,更談不上食道的極致。
就在衆人即將被這股霸道無比的至鮮味道徹底摧毀味覺、從此後吃任何食物都將味同嚼蠟時。一股堂堂正正醇厚無比的味道也順喉而下,同樣深入構成人體的分子深處、在舌尖上、在味蕾中、甚至是在神經末梢。與那股霸道的鮮香遭遇了。
但這並不是一場遭遇戰,而是海納百川般的包容。任憑那股至鮮味道是如何的凌厲。卻始終無法脫離這股醇正香濃味道的包裹,幾次遭遇後,終於被其同化,握手言和,兩種原本層次分明的味道轉而融爲一體,化成一股暖洋洋的能量流。被衆人順利吸收。
“好舒服啊......”
此時包括那名被何文秀稱爲美穠的華裔美婦,都不覺伸了個懶腰兒,有一種腳踏實地春暖花開芳香滿室的感覺,每個人都彷彿看到了一隻名爲‘幸福’的小鳥兒在眼前飛過......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麼?
這就是食道的極致!
這是能讓人產生幻覺的食物啊......這是人類可以泡製出的料理麼?
而且這種最讓人感動的變化。居然是在吃過後的幾分鐘才達到高~潮。
“真的是食道的極致啊......是父親說過的那種境界,父親......”
放開周易的手,何文秀忽然低下頭,輕輕地抽泣起來。
他居然哭了!
堂堂‘惹香閣’的主事人,曾經的新加皮總理家廚,何家三代傳承的當代傳人、蜚聲東西的世界級大廚,吃了周易這道沙嗲炒粉後,居然哭了,就像個被棒棒糖感動的大孩子一樣......
“父親說過,某種菜餚的極致。是保持最天然的味道,而食道的極致,卻是和味!這不是讓味道混雜,而是通過廚師高妙的手法,讓兩種以上的天然味道有機結合,在保留原有味道的基礎上形成一種全新的至味......”
何文秀擦了擦眼淚,眼睛紅紅地望着周易:“周先生,我輸了。懇請您告訴我,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做爲一代名廚。何文秀既然觸摸到了食道的邊緣,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名嗜武如命的武林高手見到了傳說中的武功秘籍一樣。
這也是朱小花他們想要問的,在品嚐周易的沙嗲炒粉時,他們也吃了一些何文秀做的,可在鮮明的對比下,何文秀做的那份米粉就變成了大路貨,甚至就連他的妻子都懶得吃第二筷。
“呵呵,其實也沒有什麼,我不過是在這道菜中加入了一種新的調味料,酒!”
“這不可能!”
哪怕此刻的何文秀是以朝聖的心態面對周易,也是果斷搖頭:“我何家的沙嗲炒粉彙集百家之長,當年爲了研製出最好的醬料,我的祖父足足用了三年時間遍嘗東南亞的沙嗲米粉,而且經過我家三代改良,現在的配方就是最合理的,任由加入調味料只會破壞味道,更何況是酒?”
“老三,你用的該不會就是你自己釀造的酒吧?”
朱小花卻是一喜,何文秀不信他可信,周易釀出的酒會產生什麼樣的神奇效果那都不算稀奇。
“呵呵,這次讓你猜中了,本來這酒是準備晚餐時喝的,剛纔做這道沙嗲炒粉的時候,我順手用了一些。”
周易說得雖然輕描淡寫,其實他在品嚐了何文秀的沙嗲炒粉時,腦中就已經有了改良的配方,要衝破這道炒粉的極致、達到食道的極致,就必須有新的調味方式,而剛剛出窖的白酒,正好合適。
只不過他在做菜時手法極快,就連何夫人都不曾看到;而且憑他對‘和味’的理解和掌控,炒粉中加入的白酒數量剛好,加入後就立即與食材、醬料的味道成功融合,就算是何文秀也沒吃出酒味來。
這就是所謂的‘輔味無形、主味鮮活’,只有廚藝到達巔峰的頂級廚師纔能有這份造詣。
“周先生,我能嚐嚐你的酒麼?”
見到周易笑嘻嘻地從懷中取出了兩斤裝的不鏽鋼便攜酒壺,何文秀有些信了,可他心裡實在是好奇,忍不住開口討起了酒喝。
“我說何大老闆。要喝酒沒問題,可這桌上連幾道像樣的菜都沒有。難道要大家光吃粉啊?”
小花同志早就餓了,這兩份炒粉就是做出了花來。也還是不夠解饞啊?他想的可是大餐。
“對對,各位想吃什麼,我立刻吩咐廚房去做......”
華裔美婦忙將菜譜遞了過來。
這一餐就是周易的戰利品,衆人自然不會客氣。朱小花接過菜單,一口氣點了辣椒螃蟹、黑胡椒螃蟹、海南雞飯、娘惹糉子、黑殼果雞等一大堆本邦有名的菜餚,看得柳絮和‘花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跟着點了兩籠鵝肝小籠包和一大份蘑菇湯。
很快服務員就將菜餚上齊了,還特別拿來了一個景泰藍鶴嘴兒的酒壺和一套酒杯,周易打開便攜酒壺,將帶來的白酒倒進鶴嘴壺中。吩咐服務員拿去燙了,還特別交代只燙到溫熱就好。
在周易倒酒的時候,衆人都緊緊盯着酒液看,只見這酒液隱隱透出一種天青色,就彷彿剛被雨水洗過的藍天一樣。最奇的還是在周易倒酒的過程中,衆人竟然絲毫聞不到酒氣,不像普通的白酒,如果是廉價貨色就會酒氣沖鼻、若是好酒也有撲鼻的窖香,周易這酒如果不是顏色奇特,聞起來簡直就跟白水沒啥區別。
“老三。可饞死我了,你這酒叫什麼名字啊?”
朱小花雖然餓壞了,可因爲牽掛這酒,硬是沒怎麼吃東西,就連柳絮和‘花朵’都對周易的白酒無比期待,連早就心儀的鵝肝小籠包都沒有吃。
“呵呵,你急什麼,等嘗過之後我再告訴你酒的名字,看看我這個名字起的好不好。”
“我擦。你太會弔人胃口了。”朱小花很是憤然,這段時間他可是經常被周易這樣折磨。
好容易等到服務員把燙好的酒端來,剛倒上酒,朱小花就迫不及待地一口悶了,何文秀和柳絮她們的動作也不慢,都是在第一時間品嚐了這種無名美酒,就連何夫人美穠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也跟着喝了半杯。
“這是......這就是剛纔的感覺啊,不過更猛烈了十倍,太舒服了!”
一杯酒下肚,衆人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鼻子眼睛嘴巴都在這種無邊的享受中擠在了一起,瞬間額頭就佈滿了密集的汗珠,緊緊抿着嘴,在幾分鐘後才突然呼出一口長氣。
何文秀這樣文靜的一個人,居然也狠狠拍了一把桌子:“周先生果然沒騙我,也只有這樣的酒,才能讓沙嗲炒粉突破到食道的極致,這酒......真是太妙了。”
衆人無不點頭,正是這種感覺啊,就像那份沙嗲炒粉一樣,這酒中也赫然分出兩種口感,一種辛辣刺激,彷彿要刺激的人發瘋流淚,一種卻是醇厚堂正,最種將辛辣刺激的感覺完全包容,形成一種堂正溫暖的能量,讓人飄飄欲仙。
這哪裡是酒,簡直就是玉液瓊漿,仙人才有資格喝到的妙物兒啊......
搶啊!在場的甭管是何文秀這樣的大廚,還是柳絮這個小家碧玉般的羞澀女孩,全瘋了,你爭我奪,不一會兒就把兩斤白酒喝光了。
“呃.....”朱小花打了個酒嗝,雙手挑起大拇指道:“老三,快說吧,這酒叫啥名?我預定了!”
周易白了他一眼:“將相和。”
“將相和?”
何文秀激動地一拍桌子:“酒好,名字更好。哈哈,古時有上將軍廉頗,性如烈火,屢次挑釁上大夫藺相如,可藺相如卻寬厚以待,最終讓廉頗心服口服,從此趙國文有藺相如、武有廉頗,文武齊心,強秦不敢犯也......好名字,周先生真是太了不起了,能釀出這樣的美酒固然難,可能起出這樣的好名字,就更是難上加難了,佩服,佩服。”
這位頂級大廚平時話不多,想不到一喝了酒卻是滔滔不絕,而且對華夏文化還十分熟悉,說起典故來如數家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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