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崔學銘整個兒就跟炸了毛的小獅子似的,一下子就渾身緊繃起來。瞬間從剛剛纔暴露出一部分情感的復仇少年變成了毫無感情波動的機器,只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
蕭從淵指了指那屏風的方向,這才揚聲說道:“誰啊,讓老闆再添一壺酒過來。”
“蕭君,我是本田先生留下來等你回去的。”門外的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很顯然已經是本田專門吩咐過的,裡面的人絕對不能得罪。“我看你沒有下來,擔心你出了事,所以纔來看看。既然蕭君你安然無恙,那麼我就不打擾了,待會兒要離開的時候吩咐我過來就行。”
“等等!”蕭從淵突然開口叫住了那人,然後走過去把門打開了,“本田先生他怎麼樣了?”
“這……”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着蕭從淵說出了實情,“狀況不太好,現在還在急救中。”
說話的空隙裡,他還不經意地往房間裡看了看。
此時崔學銘已經躲到了那面屏風下的暗格裡面,房間裡除了一桌子剛剛沒怎麼動的飯菜,和幾壺已經喝光的清酒,以及站在他面前的蕭從淵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存在。
這房間裡畢竟才發生過一場刺殺行動,本田的人並不懷疑蕭從淵的身份,而是擔心他如果在本田之後再出事,他們難以向上交代。
蕭從淵當做沒有看到他打量的動作,直接吩咐道:“你先下去等等吧,順便讓老闆再添一壺清酒上來。”
這人應了一聲,然後就立刻離開了。
蕭從淵主動打開房門的動作,更是讓別人不可能懷疑到他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等着人離開,又收到了老闆那兒讓人添上的清酒以後,蕭從淵這才重新關上了門,在屏風上敲了敲。
然後暗格一開,崔學銘就從裡面跳了出來。
“你究竟是來r國幹什麼的?”崔學銘問道,“爲什麼他們會對你這麼客氣?”
“我當然是來談生意的。”蕭從淵在崔學銘“你繼續編”的目光中說出這句話之後,就沒有再回答這個問題了,“我具體來做什麼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我們的目標都是管原氏就行了。”
崔學銘當然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他既然已經選擇相信蕭從淵,把那些話都說了出來,也就容不得他反悔了。蕭從淵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把管原氏徹底解決掉,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那好,我不問。”崔學銘說道,“你只要記得之前說的事情就好。”
“我這兒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蕭從淵點了點頭,“倒是你,今晚要怎麼脫身?之後我需要怎麼聯繫你?”
他不可能帶着崔學銘出去,哪怕是僞裝之後也不可能。現在這個包間不管是因爲之前本田的被刺,還是因爲他的存在,都被那些人牢牢盯着,如果他帶着一個憑空多出來的人出去,估計剛走出門那些人就知道他有問題了。從窗戶離開也不可能。
剛纔崔學銘刺傷了本田之後,就是從窗戶逃脫的。現在,那羣人一定是在重點排查窗戶下面,看看那個“小賊”會不會再回來。現在跳窗出去,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就算屏風下的暗格裡可以躲藏,崔學銘也總不可能一直藏在這裡吧?
“這個問題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有辦法。”崔學銘臉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神色,“如果需要聯繫我,你就來這個包間好了。我隨時都關注着這邊,你一來我就明白。”
“那好,”蕭從淵一口喝了剩下的清酒,“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要去和管原氏的人見面,估計不會過來。”
這清酒的分量極少,度數也遠不及訓練時所用的那些高度數酒水,蕭從淵喝了之後也沒有醉酒的樣子,反而愈發清醒,腳步極穩地往外走去。
崔學銘沒有回答,已經再次躲了起來。
一打開門,蕭從淵的臉上就被他自個兒憋出了一抹紅色,剛剛很穩的腳步現在也變得有幾分虛浮了。
果然,他剛一出門,外面就有人迎了上來。見他已經醉了,趕緊要過來攙扶。
“不……不用!”蕭從淵揮了揮手,“我還沒喝醉呢,可以自己走!”
不管是他個人的習慣,還是爲了任務中保持警惕,都不會讓人輕易接近的。
那人見蕭從淵雖然腳步有些凌亂,卻也是能自己走動的,也不勉強,乾脆就站在蕭從淵身旁爲他帶路,沒有再試圖做出攙扶的動作了。
臨走前,他對着另一個人使了個眼神。
蕭從淵發現,另一個人去的方向,正是他剛剛纔出來的房間。
不過,他到不是特別擔心。
崔學銘那小子能夠一個人在r國生活這麼久,即使被管原氏追了這麼長時間,他都能活得好好的,不僅學到了一身本事,今天還成功將本田刺成重傷,如今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活下來。
既然崔學銘說過他能行,蕭從淵自然不會再擔心他會不會被發現。
回到酒店之後,蕭從淵第一反應就是排查監控設備。
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容易的事情,在他這兒卻顯得十分簡單,不需要特意檢查,只憑着一些技巧和直覺,就能找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再裝作找生活用品,也就能全部排查一遍了。
管原氏的人還是有所顧忌的,只在客廳裡面安裝了三個監控攝像頭,臥室和洗手間這種私人空間倒是沒有涉及到。想來也是擔心萬一被蕭從淵發現了不好交代。如果只安在外面,還可以說是擔心他的安全。
在確認了之後,蕭從淵這才收拾了衣物,然後在衛生間打開了淋浴,藉着這個機會跟國內聯繫了起來。
他的通訊工具都是經過特殊保護的,自然不用像崔學銘那樣擔心消息被攔截。
果然,國內上層其實已經察覺到了管原氏的不對勁,只不過拿不出證據。再加上管原氏想要朝着c國發展的勢頭,如今很難不懷疑他們研究出來的成果是打算用在哪兒的。
之前沒有具體的方向,只知道管原氏在研究什麼項目,所以才讓蕭從淵和伊芙藉着打消管原氏進入c國的念頭這個任務,和管原氏進一步接觸之後,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妥,他們肯定能夠察覺到蛛絲馬跡。這比專門過去排查更不讓人注意。
果然,也是他們運氣好,蕭從淵剛一來到r國就陰差陽錯地見到了一個關鍵性人物——崔學銘。
如果這次伊芙不是耽擱幾天後出發,而是和蕭從淵一起過來,今晚本田就不會帶着蕭從淵去那個會所,也就不會見到崔學銘了。
一聽到“生化毒素”,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就變了,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種東西,如果真的讓r國的人研究出來,他們c國的安全絕對是要被威脅的!
從前的慘劇就擺在眼前,他們真的不能無動於衷。
“我們立刻派人過來接崔學銘,”電話那邊的人說道,“伊芙也會盡快趕過來。你先不要輕舉妄動,等伊芙來了之後就跟你會和,你們倆一起行動!記住,一定要徹底摧毀那個研究所!”
“我知道了。”蕭從淵從知道這件事以後,就已經放棄了之前的計劃。
他們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其實是爲了給管原氏一個警告,讓他們縮回向c國伸出去的爪子。
但現在的問題顯得更加嚴峻了。
不過,蕭從淵已經從崔學銘那兒知道,管原氏因爲被其他家族打壓,如今想盡辦法要擺脫困局,已經孤注一擲地把所有籌碼、資源都傾注到了這個研究之中。
只要研究成功,他們自然會重新站回頂峰。
可如果失敗了……
所以他們纔想往c國發展,一個是爲了後面的研究做準備,二就是爲了收斂資金。
爲了這個研究,他們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都不小,甚至已經造成資金鍊斷接了。c國的市場龐大,他們只要佔據一小部分,就能解決了目前的窘境。
這也是爲什麼他們十分看重宏河集團,對蕭從淵又這麼客氣的原因。
宏河集團在c國可是業內老大,能有他們幫忙,管原氏的入c國計劃就會順利得多了。
蕭從淵本來是想借着這次合作讓他們的資金鍊徹底斷掉,這樣一來管原氏絕對會元氣大傷,到時候別說進入c國,能不能在r國那幾大勢力的圍堵下成果留下都是個問題。
但如今,他的想法已經發生了變化。
不需要什麼合作,他只需要先拖延着,等伊芙過來跟他會和之後,想辦法毀了那個研究所,管原氏就會徹底翻不了身了。
這纔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兒。
至於爲什麼要等伊芙過來,自然是爲了那個研究所裡的東西。
這些還是要與之相關的人員處理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雖說伊芙學習的和這些並不相同,但至少還有一小部分相通之處。
他們倒是想請一個專家過來,但誰能有這麼好的身手?派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過來,反而會讓他們暴露了目標。
所以,上面的人也就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伊芙和蕭從淵的身上了。
蕭從淵再掛斷了電話之後,本來是很想再給伊芙打一個的,但是他還要顧慮外面的監控,不好在浴室裡多耽擱,只能作罷。
反正用不了幾天就能見面了。
蕭從淵這麼想着,迅速在噴頭下洗了個戰鬥澡,然後才做出一副在裡面洗了個痛快的模樣走了出來,回到了臥室裡。
而國內,伊芙已經接到了通知。
在得知居然有人研究生化毒素的時候,伊芙就無語了。
這羣地球人可真能作死。生化毒素對於地球人來說,就如同神經毒素對他們里昂萊斯人一樣可怕。在母星上,凡是能夠傷害到精神力源的毒素都是下了嚴格禁令的,沒有任何人敢觸碰。
而地球人……
她是該說他們膽子太大,還是該說他們腦子太蠢?
居然還敢下力氣研究?也不怕哪一天就被人用到了自己身上嗎?
不過,那種毒素再怎麼厲害,對於伊芙來說卻不算危險。雖然她的身體和地球人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如果攝入那些毒素也會中招。但她還有精神力在,可以輕鬆地把那些毒素排出體外。
只要不是針對精神力源的毒素,其他對她完全沒有什麼威脅。而地球人就連精神力都感知不到,更別說在這方面做什麼研究了。
所以,伊芙倒是覺得自己很適合完成這次任務。
她打算加快劇組的拍攝進度,儘早趕去r國跟蕭從淵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