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路分局。
大約十一點半左右,幾人才分別做完了一份筆錄。
因爲有監控視頻和店裡老闆的證詞,所以事情經過認定比較清晰,對方抵賴也沒用。
但對方受傷嚴重也是事實,光頭額頭血流不止,人已經第一時間由值班民警陪同去了急診縫合查看,另外兩人身上也有明顯的傷痕淤青,對方如果死咬住這點不放,這事兒還真不能只以騷擾論定。
夜間值班的幾個民警都是欠缺辦案經驗的新人,幾人交流來交流去也沒落下個結果,眼看時間快要來到凌晨,顧憐星靠在沈慈的肩膀上都險些要睡着了。
“警察同志,你們到底商量好沒有?到底怎麼處罰她們幾個?我們兄弟幾個可都傷的不輕,你們一定得重罰啊!”
眼見等的時間越來越長,其中一個男人坐不住了,大聲嚷嚷起來。
那名黑瘦警官見狀神色一凜,厲聲斥道:“把嘴閉上,老實等着!”
“這都等了快兩個小時了,我們還急着回家呢,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呢。”
“你還知道自己有老婆孩子啊?有老婆孩子當街騷擾人家小姑娘?你要不要臉?”
“我那算什麼騷擾啊?我就說了兩句話,碰都沒碰着人就被打成這樣,你們可不能因爲她們長得漂亮就存心偏袒她們啊!”
就在這時,警局大門有人自外面快步而入,來人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一條黑色的休閒褲和一件沒有任何圖案的白色短袖。
他目光沉着犀利的掃過等候室裡坐着的兩撥人,淡聲道:“夠熱鬧的。”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擡頭看去,這男人長相英俊端正,只是從門外走進來這幾步就難掩他身上渾然天成的凜然正氣,一雙眼更是如鷹一般深邃,剛剛只是隨意一掃,就讓前一秒還喋喋不休的男人本能的噤了聲。
“唐隊!”
黑瘦警官見到此人連忙迎了上去,一臉歉意的道:“抱歉啊,這麼晚了還折騰你。”
唐宋剛剛隨意的一瞥其實已經看清楚了情況,但說實話他一時間也沒弄明白三個毫髮無損的女生和兩個渾身是傷的男人之間的事件因果關係。
“怎麼回事?”唐宋問。
“三名男子在燒烤店騷擾三個女孩子未果,被其中一個女生打傷了,有個光頭傷的比較嚴重,小劉陪着去隔壁二院急診縫合了。”
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一聽這話,頓時又忍不住強調一遍:“我說了我那不算騷擾,最多就是搭訕,我都沒碰着人就被打成這樣了。”
唐宋轉頭看過去,那男的嚇得趕緊閉了嘴,就聽唐宋語氣雖輕但壓迫力卻十足的道:“只要女生覺得被騷擾,即爲認定騷擾事實成立。誰告訴你沒碰着就不算騷擾的?言語騷擾同樣是騷擾!”
男人聞言縮了縮脖子,不敢反駁一個字。
沈慈幾人看着面前這突然出現的警察隊長亦是一言未發,但心裡卻難免各有心思。
顧憐星困的眼皮打架,只想趕緊解決此事離開這裡,賠點錢也無所謂。
霹靂雙手環胸靠在椅子上一派淡然,反正沈慈說了打不死就行,而且她出手向來有分寸,除了光頭頭上那一下下手重了些,其他沒有太大的問題,傷情認定最多輕微傷,夠不上輕傷可免於刑事處罰,霹靂對此門清。
而唯有沈慈此時思緒神遊,彷彿忘了自己現在人還在警局,只是盯着唐宋的臉看。
這個男人不能用「帥」這個字形容他,而是「英俊」。
某種意義上來說,「英俊」不單單是用來形容外貌的,更多的是一種氣質。
“你說還有個光頭?”
唐宋從小民警口中的陳述裡抓到重要信息,問到:“叫陳立業?”
小民警聞言一驚:“唐隊你怎麼知道?”
唐宋冷笑一聲:“這人三進宮了,騷擾女性有前科的,此次再犯要加重處罰,你通知小李處理完傷口把人給我押回來!”
“好。那他們……”
唐宋翻看着筆錄和店老闆的證詞,半晌後道:“男方騷擾事實成立,按照治安管理處罰法做每人罰款兩毛拘留十五日處罰,陳立業處罰加重,拘留後移交檢察院追究後續責任。”
說完他把筆錄一合,丟給小民警:“以後這種事不知道如何認定,就以因果關係判定,事件觸發方爲誘因承擔主要後果,騷擾事件的「因」從來都是男方。”
小民警眨了眨眼,又猶豫着開口:“可他們被打成這樣……”
唐宋看着那兩個男人滿臉掛彩的樣子,表情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以男性和女性天生的力量差距來說,在女性遭遇威脅時若不拼盡全力做出抵抗和防衛舉動,大概率是一定會吃虧的。”
“而盡全力保護自己和同伴不受傷害時,無暇且無法界定防衛過當的範圍和尺度,這種情況以輕傷爲界點,達不到輕傷級別均視爲正當防衛!”
唐宋這話一字不落的聽進霹靂的耳朵裡,她幾不可查的微微揚起了嘴角。
小民警明白過來連連點頭:“知道了唐隊。”
很快就有值班民警過來將那兩個男人押解走,兩人心裡自然是不服的,一邊喊着冤一邊表示要上法院告沈慈幾人故意傷害。
然,沈慈幾人都平靜的很,一點都沒有女大學生來到警局的緊張感。
唐宋走到幾人面前,目光直直的落定在沈慈的臉上,因職業特殊他向來有天生的敏銳度,這小姑娘從自己進來以後就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一直都有所察覺。
“哪個學校的?”唐宋問。
沈慈輕聲道:“瓏城科技大學。”
唐宋點了點頭:“既是大學生那就是成年人,有自主承擔社會和法律責任的能力,我們這邊就不通知你們學校了。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記得找機會先報警,不要因爲自己會些拳腳就衝動行事,萬一對方手裡有兇器呢?”
“等一下你們每人交五分錢的罰款,在文件上籤個字就可以走了。”
沈慈聞言下意識問:“不是說我們屬於正當防衛嗎?爲什麼還要罰款?”
唐宋看着她哼笑一聲,道:“把人打成那樣真以爲能全身而退啊?不交罰款對方死咬不放,後續麻煩的很!”
“交了就沒事了?”
唐宋看了沈慈片刻,輕輕點了點頭:“交了後面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