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兩座城市距離並不遠。
甚至可以說是比齡而居。
在遙遠的輝煌時代,安城與四方城接壤,而兩座城市也一手締造了西北域的輝煌。
如今氣候變暖,原來的郊區皆被遺棄。
曾經順流而下的江河也已經乾涸。
兩座城市的直線距離這才變遠。
陸晨手握着地圖,尋找四方城的方向,陳樺杵着一根枯木枝道:“別看了,四方城我閉着眼睛都能找到。”
與陸晨獨處,又沒有生存危機,他的語氣又再度桀驁起來。
不過,如此桀驁的語氣搭配上他現在的造型,有些不倫不類。
陸晨懶得與他斤斤計較,順着陳樺手指的方向向前走。
城市已成荒漠,一路上入眼皆是鋼鐵長城,有人類生存氣息的則屈指可數。
氣候變暖後安城人民的生存環境被嚴重壓縮,現在安城的主要聚集點以安城廣場爲中心向外輻射出30公里。
30公里外幾乎罕有人至。
烈日下,陸晨百無聊賴反而向陳樺問道:“安城到四方城的直線距離有多遠?”
陳樺不假思索,直接脫口:“步行的話18個小時,開車則只用6個小時。”
陸晨估算了一下距離,以現在的行徑速度,18個小時都算是少的了。
主要是帶着陳樺這個拖油瓶。
他趕路的速度就像是一架老邁陳舊的拖拉機,除了喘氣的聲音以外偶爾還會有長吁短嘆。
“說說四方城的情況吧。”陸晨走在前頭,沒有回頭直接向陳樺問道。
陳樺笑了一下,因爲飢渴而嘶啞的嗓子,笑起來就像巫婆坩堝裡煮沸的毒水。
“四方城可是西北域最後的驕傲。”
“比起安城,那裡的人都能吃飽肚子,一個星期至少能吃三頓肉。”
“要我說啊,你也別想着做買賣了,跟我去四方城見蘇亞雷斯大人,保準你頓頓能吃得飽。”
陳樺死心不改,仍舊想勸陸晨跟他一起去四方城。
旅途勞頓,陳樺倒是個解悶子的好工具,陸晨沒有拒絕也沒等答應,自顧自問:“西方那邊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這麼費盡心思的追隨?”
陳樺愣了一下,反問道:“好處?”他吸吸鼻子說:“好好的活着算是好處嗎?”
陸晨想了想,陳樺說的也沒錯,當下能好好活着就是很多人的夢。
“而且,接觸的越深我越能知道西方的強大,藍星日後肯定會是西方人的,華夏只有一個你擋不住他們的腳步。”陳樺來了興致,一連串說了很多。
迎着朝陽朝前走的陸晨,道:“只是神誥並不值得你這麼說吧?”
陳樺挑眉點頭,道:“你是個聰明人。”
“西方人最可怕的永遠不是什麼神誥。”
“而是他們的腦子。”
陳樺緊接着說:“華夏就像井底之蛙,總覺得能守住當下的一畝三分地就已經足夠了。”
“殊不知,西方人已經將目光放在了外星球,據我所知,西方科學家根據儀器探測出藍星至多再堅持不到十年。”
“而西方的星際移民計劃已經落成。”
陸晨聞言,眼睛亮了一下,留着陳樺果然是沒錯的。
他所掌握的信息,比陸晨想象中的還要多。
“繼續往下說。”陸晨道。
陳樺僥倖逃命,話匣子打開,一股腦的說:“已經有18個西方人在外星球開闢新的國度。”
“西方現在的聚焦點不在藍星,不然你以爲就憑一個什麼所謂的賭約就能讓他們放棄?”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陳樺的話不禁沒有讓陸晨反感。
反而是激發出了他更大的興趣。
他對西方人的理解,再度深了一些。
原來是這樣……
陸晨心裡暗戳戳的想。
“難怪這幾年他們的侵略慾望下降了很多,而且主動招攬的都是一些科研人才。這是在爲星際移民做準備吧?”
“星際移民也是神誥中的啓示?”
陸晨問。
陳樺眉毛擰在一塊,頗有些難受的說:“我也不知道。”
“他們把很多東西都藏的很深,我一個華夏人又哪能知道這樣,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華夏人只配死在藍星,而他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陸晨淡淡說:“哦。”
陳樺今天所說的東西,已經顛覆了陸晨的三觀。
如果不是陳樺所說的這些。
陸晨還不知道,人類賴以生存的藍星竟然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他兀自思忖,僅憑本能向四方城快走。
不知道藍星現狀還好。
知道以後,陸晨心頭的危機更盛了一些。
“陸晨……”正午時分,一直沉默的陳樺突然喊了陸晨一聲。
陸晨轉頭,看到陳樺杵着樹枝,一個勁的喘着粗氣。
“咱們做個買賣怎麼樣?”陳樺道。
陸晨搖搖頭,道:“你覺自己配跟我談條件嗎?”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說,如果有用,我會考慮放你一馬的。”
陳樺要的就是這個答案。
只要能活着就行。
陳樺一屁股坐在地上,對陸晨說:“其實西方這麼迫切的想要星際移民還有一個原因。”
陸晨來了興趣,緊忙道:“快說。”
陳樺嘿嘿一笑,折斷一根樹枝叼在嘴上,說:“據我所知,有的神誥之力繼承者發現,神誥並不是諸神給他們的啓示,而是一種詛咒!”
一語激起千層浪。
陸晨驟然轉頭,緊盯着陳樺,道:“這是什麼意思?”
陳樺悠悠然說:“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
“據說某些神誥之力的繼承者發現,他們的神誥中都有相同的一段話,當然,這段話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陸晨頷首:“除了神誥之力的繼承者以外誰都不能也不可以知道神誥內容。”
陳樺點頭:“沒錯。”
“我繼續往下說。”
“這段相同的內容都在指向同一個問題。”
陸晨疑惑問道:“什麼問題?”
“得到就必須失去。”
“神誥並不是神的垂憐,而是一種單方面的等價交換。”
“作爲交換,在必要的時刻,神誥之力的繼承者必須爲神去死!”
陳樺說完這句話。
剛纔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瞬間陰鬱。
陳樺嚇的一哆嗦。
連陸晨都以爲他是道破天機將要受到懲罰。
萬萬沒想到,伴隨着陰雲而來的,還有數以十記的獸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