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城中庇佑了修士無數年後,於今日被城主取出,袖珍的八卦陣圖明顯更具有威勢,在城主頭頂之上流轉一週後緩緩沒入了輿圖之中,
中心的一道金光再次閃耀,其光澤明顯黯淡了許多,似乎在輿圖之中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隨着衆修士都進入了輿圖後,城主收起了八卦陣圖,最後望了一眼偌大的城池,在他的眼底有着一抹悲慼。
這是太古先民在流放之地中落腳的地方,也是修士文明在流放之地中延續的地方。
它是蠻荒之地的一片秩序,也是諸天之外的修行界一個縮影。
城主府自古以來負責守護這一方天地,但今日受迫於霧獸潮和巡天者,城主府不得不自己親手撤去這方天地的防備,讓偌大的城池孤身面對洶涌而來的霧獸潮。
在流放之地中鎮壓無數年的鳳凰城,勢必會在今日陷落。
在流放之地中的文明秩序,勢必會在今日摧毀。
此去尋找封禁之地,若是順利還好,若是不順利……
那鳳凰城中的所有修士,都將會化作歷史,像是在茫茫的沙海之中的一顆沙礫。
再沒有人提及這裡曾經擁有過的璀璨文明和安定的秩序。
或許只在朔風中還帶着亙古以來的嗚咽,訴說着曾經那些太古先民所做出的選擇!
城主最後將目光投向輿圖中心的金光,他眼神裡的悲慼化作了堅定。
在鳳凰城中的修士和資源都被他牽引入了地殼之中,如今已經算是背水一戰。
修士能不能走出流放之地,希望不在鳳凰城中,而在祖靈身上。
儘管知道前路危險重重,但城主還是收回目光轉過身來進入了輿圖之中。
神秘的符文在輿圖邊緣律動,玄妙的氣息在其中凝結,隨着空間變幻產生的一股能量在輿圖之中流轉。
城主落寞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直至最後徹底消失在輿圖之中。
鳳凰城中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能量流轉,諸天法則,天道輪迴,世界規則都在鳳凰城中消逝。
曾經的繁榮和輝煌由一張陣圖產生,而此時它們也盡被隱藏在了一張陣圖之中。
而在垓心處的祖靈或許有所感悟,金光在閃耀間也逐漸沒入了輿圖之中。
偌大的城池顯現出一股荒涼的氣息,那高高飛舞的神鳥圖騰也不再具有靈性,天地之間再沒有了任何修士的氣息。
或許這裡即將化作蠻荒之地,一如它原本的世界一樣,杳無生機。
待城主消失在輿圖之中後,在鳳凰城的四面八方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鱗甲和堅固的地面摩挲着,像是有一股洪流朝着鳳凰城中心而來。
而在天空中有着一層薄薄的青色霧氣瀰漫,在大地之上有一條青色河流翻涌,無數的霧獸對鳳凰城吞吐着蛇信子。
“嘶嘶”的聲音充斥着天地間,之前退卻的霧獸潮此時又重新快速聚集。
隨着高等霧獸生靈催促,無數的霧獸潮翻過了鳳凰城的城牆,原本容納修士的城池,此時已經被霧獸潮佔據。
聚集的霧獸潮像是潮汐一般涌動,頃刻之間便灌注了鳳凰城內部。
所有的生靈在永恆冰霧之中都被永久的封凍,天空中充斥着一股薄薄的霧氣。
沒有了城池之心的守護,翼翅霧獸肆無忌憚地封鎖了天空。
鳳凰城內外已然是一片青色的世界,涌動的河流不斷有鱗甲摩挲的聲音傳出。
而在那城內那寬闊的水面之下,也有着不同尋常的異動。
雙頭霧獸在城池的一角露出身軀,粗壯的腰肢還淹沒在水面之下,而兩尊人影卻是已然露出在空中。
藉着霧獸潮入城的威勢,許閣主化作的霧獸重新出現在城主府外圍。
原本平靜的水面之下開始有了一陣騷動,無數雙眼睛在幽深的水底睜開。
那一道道吞吐的蛇信子讓水面蕩起陣陣漣漪,玉帶一般的水面下,已然有無數道長長的蛇軀在浮動。
吼!
高等霧獸在城池中爆發了一聲聲的怒吼,對着城主府的方向,碧瞳中掠過一抹怒意。
它們之前被地仙打退,實力大減,不得不在城池外圍退去。
但它們一直在暗自觀察,待此時等地仙和修士消失後,無數的霧獸潮便翻過了城牆淹沒而來。
青年和徐龍留給它們的陰影不可謂不深,但此時它們像是有了人給撐腰一般,已然不再懼怕凜冽的劍光和迅猛的血龍。
鱗甲摩挲間,它們前進的方向就是城主府後方,修士消失的地方已經有無數霧獸潮蔓延而來。
它們如潮汐一般在巨大的輿圖周邊集結,重重環伺之下有幾尊直立而起的人影。
流放之地中的千乘之國──鳳凰城池,陷落!
高等霧獸各自挺立着身軀,將相貌幻化成了修士的模樣,此時立在輿圖邊緣時,碧瞳中有着一抹焦急。
在城主收攏八卦陣圖後,鳳凰城已然沒有了城防,而城主也進入了巨大的輿圖之中。
雖然霧獸潮來的迅速,但這巨大的輿圖還是在消失,待它們幾位高等霧獸挺輿圖邊緣時,原本巨大的輿圖已然只剩下一個大致的輪廓了。
而在其中心的那道筆直的金色光柱竟也不知去向。
幾頭霧獸碧瞳望着鳳凰城外的遠方,眼神裡目光閃動,臉色上已經有些焦急,腰腹匍匐在輿圖周邊來回巡梭,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
而在它們身下的輿圖輪廓已然快要消失,這讓它們心中有些焦急。
嘶嘶!
許閣主碧瞳收回在輿圖之上,他忍不住看着這張巨大的九宮陰陽輿圖。
在它殘留的人性裡似乎對這張陣圖格外忌憚,儘管陣圖只剩下一具輪廓,但其中所隱藏的能量也不是它們可以揣測的。
而在二色輿圖之下通往哪裡也是未知數,但眼下絕不是猶豫的時候。
霧獸潮既然大規模集結在鳳凰城,就一定有人組織,它們這些高等霧獸看似是其中的統領,但實則還是一顆棋子,要在別人的安排之下行動。
許閣主碧瞳中閃過一抹恍惚,它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對着城主府的陰陽輿圖有些清明之色在心底掠過。
不過這絲清明之色在獸軀之中轉瞬即逝,身旁的尖臉女修士陰沉沉地看了一眼他。
隨即吞吐了一霎蛇信子,“嘶嘶”的聲音讓許閣主眼中重新被幽幽的瞳光所佔據。
而後尖臉女修士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忽然擡起頭來望着遠方。
碧瞳中的焦急化作了驚懼,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般,立起來的身軀一霎弓起。
它的頭顱對着鳳凰城外的遠方,像是在迎接着什麼人的到來,
而此時在場中的所有翼翅霧獸盡皆俯首,直立而起的高等霧獸則在輿圖周邊圍成一片。
四周如潮汐一般的霧獸潮自動分開身形,在鳳凰城內外打開了一條筆直的通道。
而後那密密麻麻的霧獸潮中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有無數的青色河流在其中。
時間彷彿在鳳凰城中停止了,偌大的城主府後方平靜的有些詭異。
還未讓霧獸潮等多久,在鳳凰城遠方便掠來一道像是天威一般的意志。
這股意志極其古老,散佈而來時竟有了一股腐朽的氣息流露。
他像是在歷史之中走出,在遺落之地甦醒,帶着曾經那些殘存的記憶,憑着本能在天地之間遊蕩。
然這股意志雖然古老,但卻充滿了浩瀚的威勢,讓本是無形的意志卻有了一股無邊無際的感覺。
只是隨意地掃蕩而來,便引起了霧獸潮中的緊張。
平時肆無忌憚地霧獸潮盡皆俯首帖耳,鳳凰城中一片本就被霧氣封凍,而在古老的意志掠來時更是一片死寂。
無邊無際的意志猶如天威一般降臨,起初感覺還在那遙遠的異界,待心頭回轉時,他已然帶着一股威勢來到了眼前。
古老的意志在鳳凰城落定時,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在這股威勢之下,許閣主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已經停止了跳動。
青色的霧獸潮在修士眼中是夢魘一般的存在,但在這股意志之下卻是如螻蟻一般脆弱,高等霧獸的心中齊齊一凝,場中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磅礴的意志微微掠過鳳凰城全貌,而後在陰陽輿圖之上停留。
但此時的陰陽輿圖已然消逝殆盡,在城主府後方只剩下了一圈微不可查的輪廓。
只有那輪廓之中的那點點光亮,還預示着這裡曾經發生過不平凡的事情。
無形的意志仔細探察過一圈淡淡的輪廓後,並沒有就此停留,而是在輪廓一週內墜下。
城主府後方頓時有一股強烈的震盪,無形的意志墜落輿圖之中時,引起了霧獸潮中的軒然大波。
此時的霧獸潮盡皆注視着城主府的後方,在鳳凰城內已經有些不受控制地震盪起來。
但此時霧獸潮中的高等霧獸並沒有異動,而是目光緊緊地看着那一道淡淡的輪廓。
在無形的意志着落而下後,那道輪廓果真停止了消逝。
隨後在一股無形的力量中,從輪廓內部開始裂散出大地原本的樣貌,鳳凰城內強烈的震盪就是由此而來。
還未等衆霧獸反應過來,只覺得那一股浩瀚的威勢越來越近,像是跨越了空間而來,帶着古老的氣息來到了鳳凰城外。
衆霧獸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寒芒,隨即耳畔炸開一道劍鳴!
錚!
塵封許久的寶劍在今日出鞘,帶着一道寒芒於天地之間掠過時,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流光於天際之下划來。
寒芒出鞘時引得天地震動,本源意志都下意識地探出在鳳凰城上空,而在下方的意志絲毫不顧本源意志的探察,他只在鳳凰城中駐留。
而凌厲的寒芒彷彿是從諸天之外掠來流放之地,它超越了空間壁壘,在萬里之遙轉瞬即至,帶着一股斬天的氣息,停留在鳳凰城的中心處。
“敕!”
一道冷漠的法令聲音由遠及近,像是從虛無之中傳來,冷漠的語氣中不帶任何情緒。
隨着這一道法令聲後,一道寒芒停留在輪廓上空時,城池中的那股震盪開始加劇。
從地面之下彷彿要抽出什麼東西一般,讓渾然一體的城池以中心處開始不斷開裂。
此時衆霧獸纔看清楚,那股寒芒之中是一柄青銅寶劍!
其劍身之上還散發着縷縷滾燙的能量,似乎用極快的速度爆射而來時,產生的熱量還殘留在劍身之上。
不知爲何,許閣主身邊的女修士看到這柄寶劍時,碧瞳裡狠狠地縮了一下,像是對這柄寶劍有着極深的印象一般,在眼底有這深深的驚懼之色。
待震盪開始加劇後,那柄中心的寶劍便開始扭轉起來。
城主府後方的裂縫越看越寬闊,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現了一道猙獰的裂口。
從空中看去,像是鳳凰城對着蒼穹張開了幽暗的巨口一般。
那寶劍在其中僅僅是扭轉了一霎,掠出的一道劍氣破開了重重的地底。
在衆霧獸眼中,這道猙獰的裂口在不斷地放大放寬,幽深的地底像是追逐着修士而去。
巨大的輿圖雖然已經消失,但這威勢凌厲的寶劍還是追逐到了他們的蹤跡。
“嘶嘶”的聲音響起,在城主府後方的輿圖之下,此時已經展開了一個幽暗的巨口。
一股熾熱的氣息從其中噴涌而出,無數的霧獸潮在裂口周圍集結。
它們環伺着幽深的裂口時,在其中似乎也有一隻巨眼正在注視着它們。
打開了通往地底的裂口後,輿圖之中的寶劍一霎掠出,寒芒一閃後,直直地往天際迴旋而去。
這一來一去之間不過兩三個呼吸,衆霧獸自始至終都沒有怎麼細看那柄青銅寶劍。
彷彿在天地間這柄寶劍從不輕易展現,只在定鼎之時纔會顯露。
對於眼下小小的一道裂口,不過是眨眼之間的手段。
鏗鏘!
一聲金鐵摩挲後,衆霧獸在巨大的裂口邊齊齊一振。
幾頭高等霧獸像是如夢方醒一般,轉過頭來看着身後。
它們的眼中都帶着一股震驚和猶疑,幾雙碧瞳中齊齊倒映出一位身穿月華長袍的修士。
他頭戴法冠,身着白袍,衣袖和腰間都有流速飄蕩,衣身下襬垂落三條金箭綴子。
臉上有着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眉目之間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蒼老的眼中有星紋顫動,但目光中卻不帶任何色彩。
而方纔那柄石破天驚的青銅寶劍,此時就揹負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