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從前，依着凌冽的脾氣是不可能看他國顏色來行事的。
但是如今來看，連甩佈列兩個耳光看似解氣，卻不在現在這個時候。
他不能拿無辜子民的安危去冒險。
喬歆羨沉吟良久，起身對着凌冽道：“陛下放心，我心裡有數了。”
凌冽點點頭，想起喬歆羨說過，他今天已經在春閣對孩子們把一切都攤開了，而且樂樂現在已經被囚禁在秋閣。
這樣不是辦法。
這幾個月，樂樂一點消息都透不出去，不就表示樂樂已經被喬傢俬下處置了嗎？
凌冽的瞳仁裡破碎出一抹光亮：“把安全局的催眠專家帶回去，再給樂樂加一些輔助性的藥物治療，就好像當初莫邪對佑琪姑姑那樣，讓樂樂安分地待上幾個月，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喬歆羨懂了：“是！”
凌冽關了電腦，站起身，又道：“一切完成之後，再讓她過一遍測謊儀！確保萬無一失！”
喬歆羨：“是！”
窗外夜色闌珊，好景似乎從來都在夢中。
夜威在女友家的宴會上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了，還是孤白楓趕過去開車將他接回來的。
夜威的意識是清醒的，壽宴散場的時候，女友的家人有意留他在家中過夜，女友也上前準備扶他了，偏偏他腦海中蹦出了樂樂的一句話：不許碰她。
夜威覺得自己快瘋了，靈魂、意識、一切的一切都在展開一場艱難的拉鋸戰！
他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女友的攙扶，還打電話把孤白楓叫去了。
只是，他沒想到，當他頭痛欲裂地回家的時候，就看見喬歆羨站在湖邊等着他。
孤白楓將車停下，放下車窗：“王爺。”
喬歆羨打開車門，上去。
夜威心裡忐忑，捏緊了拳頭看着坐在身側的父親，脣抿着，不知道要說什麼。
孤白楓將窗戶升起來，體貼地下了車，並且一直站在車邊守候着。
他知道，如果喬歆羨不是有特別的事情要說，是不可能故意在夜空下等着三少爺的。
車裡。
喬歆羨道：“催眠專家夜裡一點鐘到。人類夜晚三點鐘是最爲睏倦、意志力最爲薄弱的時候，陛下發話了，要給樂樂催眠抹去
部分記憶。測謊儀也備好了。”
他說着，頓了兩秒，有側過臉望着夜威：“我要告訴你的是，不管她往後還記不記得，她是敵人的女兒，她身上有敵人的血，而你是喬家的孩子！”
“我一直想問，爹地，你有沒有當過樂樂是你女兒？”夜威平靜地望着他。
喬歆羨沉默了好一會兒，道：“她是敵人的女兒，這一點我們一開始就知道。我有意識讓她避開社會的複雜，有意識讓她懂得和平的重要性，就是爲了讓她有朝一日，在面對親生家人的誘惑的時候，可以明智地選擇對人類更加和平的方式。但是，她沒有這樣選擇。”
夜威嘴角漾起苦澀的笑，道：“每個人都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明珠如此，樂樂如此。明珠會長成這樣，因爲乾爹乾媽從她還是嬰兒的時候起，就當她是親生的那樣寵愛，給她真正的愛，教會她真正的愛。而樂樂從小到大，所有人給她的寵愛都是假的，她收穫的就是虛僞、做作、虛假的愛，也勢必在這樣的影響下長成一個虛僞、做作、虛假的人。爹地，你能說你跟媽咪沒有責任？”
喬歆羨蹙眉，不語。
夜威又道：“如果當初你們從一開始就摒棄芥蒂，把她也當成親生的孩子，給她真正的愛，而不是連帶她出門都是帶着目的，你的目的就是要灌輸思想給她，讓她將來面對選擇的時候該如何做，而不是單純地因爲愛！如果你因爲愛她所以帶她出去玩，希望她開心所以帶她出去玩，不管做什麼都是不求回報、沒有目的，那麼樂樂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喬歆羨認真地望着兒子：“我是軍權繼承人，你要我摒棄芥蒂將敵人的孩子當做親生的？威威，過去那麼多年，喬家上下多寵她，相信有眼睛的人都有目共睹！她所擁有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以及鼎盛的寵愛，已經是我跟你媽咪能夠做到的極限了！你還要求我們把她當親生的一樣真誠地去愛，那麼明珠呢？如果我們真的真誠地去愛樂樂，那麼明珠呢？”
夜威：“……”
喬歆羨又道：“在你指責我們沒有真誠地將樂樂當親生女兒去愛的時候，你又有沒有將明珠當成親生妹妹去愛過？或許在你心裡，你一直知道明珠是誰，但是隻是知道而已，你或許會在遊戲中給她一些小恩小惠，但是關鍵時候，你心裡更疼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樂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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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威捏緊了拳頭，眸
光滌盪着醉意，道：“如果有一天，明珠跟樂樂同時墜入湖中，我會毫不猶豫去救樂樂，因爲你們肯定第一時間救明珠，沒有人會管樂樂。如果有一天，明珠跟樂樂同時墜入火海，我肯定第一時間救明珠，因爲我不會讓你們所有人爲了救明珠而惹火上身，我會讓明珠踩着我的背，爬上岸。”
然後，就讓他陪着樂樂一起葬身在火海中吧！
喬歆羨兩眼一閉。
家族裡的男子皆用情極深，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非要經歷九死一生、痛徹心扉纔有可能有一點點的悔意。
愛一個人沒有錯，癡情沒有錯，但終究要放在對的人的身上。
喬歆羨緩緩睜開眼，從口袋裡摸出兩個灌着香薰精油的蠟燭，道：“總之，這個你拿着，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點在樂樂的房間裡。這是有助催眠的薰香。夜裡一點，準時在大廳裡守着。”
“是。”夜威接過那兩根玩意，心中一片複雜：“如果她往後都忘了，能不能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
“可以，你們可以都去火海里共聚！”喬歆羨無語地望着他：“每個人都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殺人犯殺了人，忽然失去記憶後難道就不要判刑了？”
夜威深吸一口氣。
喬歆羨不再理睬他，就讓他徹徹底底傷一次吧！
如果可以用遍體鱗傷換回一個浴火重生的兒子，讓兒子懂得什麼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倒寧可讓夜威飛上高空，趕緊狠狠摔一次！
關上車門後，喬歆羨望着孤白楓：“回去給他煮點醒酒茶！”
孤白楓點頭：“是！”
夜色下，孤白楓開車將夜威送回了秋閣。
喬歆羨站在月色下，凝視着車子漸行漸遠，忽而發現，從小在兄弟幾個中智商最爲中庸的夜安，反倒是家裡最讓人覺得省心省力、賞心悅目的。
喬歆羨回了書房，將事情跟涼夜說了一遍。
涼夜忐忑地道：“那你給木尚清打電話吧！”
喬歆羨拉着她的手撒嬌：“你跟蔚子琦說嘛！你們不是好姐妹嗎？”
“滾開！”涼夜抽回手，不理：“答應訂婚的是你，現在讓我做惡人去說延遲訂婚的事情，沒門兒！”
喬歆羨摸摸鼻子。
涼夜吧手機往他懷裡一塞：“快點！那邊沒準都在準備訂婚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