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陳序買完西服後，三個人在三里屯一直玩到十一點纔回會展中心。
第二天早上京都下了一場大雨，之前看上去一直灰濛濛的天空就像洗過一樣乾淨，還帶着一股泥土的羶腥味。
吃過早飯後，陳一一去學校，沈宜秋去找高中同學。
陳序站在酒店二樓的吸菸室窗口前，點了一根菸，看着對面的養生美容館，感受着煙霧穿過鼻腔後灼燒着肺部，然後再從口腔裡絲絲縷縷的噴出來。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一個西裝革履頭髮半白的老頭，胸口還別了枚國徽紋章，走到陳序旁邊“咔噠”一聲點了支菸。
可能是看到陳序也是西裝革履的，老頭看着外面屋檐上滴落下來的水珠說：“京都這邊空氣不好哈。”
陳序說：“是啊，沒我們老家那邊清爽。”
老頭：“你家哪裡啊？”
陳序：“蘇省。”
老頭：“蘇省的啊？蘇省經濟好啊，比我們湘省發展好太多了。”
陳序：“嗯！湘省重工業還是可以的，就是高端產業這塊，像新興的信息行業、電子行業、汽車行業好像都不怎麼樣。”
老頭搖頭，“重工業銷售收入年年下滑，從2013年到現在一直逐年遞減。
另外高端產業這塊不是不怎麼樣，而是根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你像江城、瀘州、長安這些就是抓住了大半導體發展的契機，京東方、紫光在這幾個地方的投資額都很大。像晶元產業，聚集效應是很強的。”
陳序笑道：“要想辦法推動高質量產業發展。”
老頭嘆息說：“難啊！這些東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關鍵還是要有技術，沒有技術，給你十個億、一百個億，不能創造相應的產業價值，也是等於0。”
陳序點頭，摁熄滅了手裡的香菸。
老頭順手從兜裡掏出一盒硬殼芙蓉王，抽出一根遞給他。
“謝謝~”陳序接過來，又順手點上，然後掏出軟中給老頭散了一根。
老頭也沒跟他客氣，問：“小夥子過來做什麼的啊？”
陳序：“參加學術研討會。”
老頭：“噢？什麼樣的研討會啊？”
陳序：“人工智能。”
老頭：“人工智能好啊，這個是未來的發展大趨勢。”
陳序：“對，你說的沒錯，人工智能就像一臺巨型戰艦的核動力，會帶動全行業的發展……”
兩個人、兩根菸，聊了十分鐘。
等煙抽完了便各自離開。
……
今天的會議對陳序來說依然枯燥乏味。
不過他還是堅持坐了下來。
晚上他們去了後海。
白天看着也就那樣的後海，到了晚上才露出它迷人的風采，遊人如織，配合着酒吧傳來的音樂，形成了它獨有的風情。
玩到十一點回酒店。
第二天早上陳序還在迷迷糊糊的睡覺，那邊房門就被砸的咣咣響了。
陳序揉揉腦袋，看了眼時間，才凌晨四點，爬起來走到門後喊道：“誰啊？”
外面響起了陳一一的聲音，“哥，你不是說要去看升旗儀式嘛，快起來啊。”
“噢，對哦~”陳序打開門，轉身朝衛生間走去，“等我三分鐘。你去叫沈宜秋。”
陳一一說：“你個大懶豬，人家早就起來了，在樓下大堂等我們呢。”
“噢噢噢~”陳序飛快的刷牙洗臉，穿了一套衝鋒衣加牛仔褲加運動鞋，拿上電腦手機房卡道：“走走走。”
明天是五一，看升國旗的人肯定非常多，一般都是要通宵在那裡排隊的。
陳序就想提前去看看。
京都天安門廣場的升國旗儀式，時間不是固定的，而且每天都不一樣。
每年1月11日到6月6日，升旗由早晨7時36分逐漸提前到凌晨4時36分，平均每天依次提前約1分鐘；
6月22日至12月30日，升旗時間由4時46分逐漸推遲到7時36分，平均每天推遲52秒鐘；
12月31日到1月10日與6月7日到6月21日，每天的升旗時間分別爲恆定的7時36分與4時46分。
而天安門廣場夜間清場封閉，早上一般比升旗時間提前40分鐘左右開放，一般都是提前一個小時到現場排隊，因爲進入現場需要刷身份證。
廣場一共有3個觀看點。分別是廣場上旗杆南側警戒線以南、金水橋東側警戒線以東、金水橋西側警戒線以西。
今天早上的升旗儀式時間是5點16分。
可能因爲明天是五一的原因，提前過來的外地遊客已經非常多了，現場人頭攢動，拿着手機照相機錄像拍照，還有小朋友手裡揮舞着小國旗。
陳序他們4點40來到了金水橋西側警戒線以西，位置並不是太好。
等的時間不長，5點16分，準時準點，一秒鐘都不差，護旗手從天安門裡出來了。
現場大人小孩都在激動的尖叫，“啊……出來了出來了……”
護旗手邁着方步一路走到升旗臺下方，然後開始奏國歌。
音樂響起的時候，嘈雜的現場一下子安靜了下去，所有人帶着朝聖的肅穆之情行注目禮。
陳序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內心就血液澎湃，隨着音樂聲在心裡默默的唱了起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着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衆一心，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
冒着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當音樂聲結束，陳序使勁眨巴了兩下眼睛。
然後他轉頭看到，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好幾個明顯第一次來的外地遊客，都在不經意的揉拭眼角。
“走吧……”
……
……
上午九點，京都科技會展中心多功能階梯會議廳，自然語言處理學術研討會議照常開始。
第一個上臺做報告的是來自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一位專家。
半個小時的《語言認知模型》演講報告，獲得了現場諸多專家學者的陣陣熱烈的掌聲。
第二個是來自日苯東京大學的學者。
他的演講課題是《語言表示與深度學習》，精彩的演講同樣也是掌聲陣陣。
中間休息了二十分鐘，十點二十，會議繼續。
這次上臺的不是別人，而是中國計算機協會副會長、同時也是此次會議的主持人劉成林教授。
“咳咳~下面我要爲大家隆重的介紹一個人，他叫陳序，同時也是我的學生，這是一個在自然語言處理領域，擁有着非凡天賦的年輕人！”
說着劉成林朝陳序做的方向看來，笑道：“你可以過來了。”
隨着劉成林的話落，現場觀衆紛紛朝陳序這邊看來。
陳序帶着靦腆的笑容站起來，然後在陳一一個沈宜秋的目送中，快步朝階梯會議室下方的講臺走去。
一路之上，到處都是疑惑、好奇的目光。
陳序來到講臺邊說：“老師好！”
劉成林笑着點點頭，轉而說：“可能很多人都在疑問，爲什麼我要向大家介紹他，這個問題就由他自己解釋吧。”
說着劉成林讓出了講臺位置。
“謝謝老師~”
陳序道謝後目送劉成林教授回到臺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U盤接到講臺上的液晶平板電腦上，調到今天的文案提綱，拍拍話筒說：“首先非常感謝的我老師劉成林教授，然後……”
陳序在講臺液晶板上寫了兩個字。
液晶板跟他身後的大屏幕是連在一起的，是：遞歸！
陳序擡起說：“我今天要講的是物質遞歸在語義分析裡的作用！
但我所講的物質遞歸，跟你們所理解的物質遞歸是有區別的。
大家知道，在語言的語法中我們看到了遞歸，看到了永遠向上生長的遞歸幾何樹，我們也看到了一種把遞歸引入固體物理學理論的方法。
現在，我們來換一種思維，在這種思維下，整個世界都是建立在遞歸之上的。”
說到這裡陳序頓了一下，然後跟着說：“我曾經考慮過一個問題，就是能不能設計一種容許某種不精確性的程序設計語言呢？
它要猜出程序猿或者的意圖。
要弄懂那些在語言規則之外做所的事情……”
臺下有個老外舉手提問。
陳序笑道：“請說。”
老外：“我知道你指的是那種有彈性的語言，但是既然都犯錯了，這樣的程序還有什麼意義嗎？”
陳序：“當然有意義。曾經有人就這個問題問過我，我現在再重複一遍，這是規則內的犯錯，那麼這種犯規已經不再是真得犯規，因爲它們已經被包容於規則之內了。
而實際上，我已經寫出一款這樣的彈性語言，並基於這種語言開發出一款防護牆，它叫劍盾！”
臺下無論中外教授，聞言都是大驚失色。
“什麼？已經投入到實際應用當中啦？這怎麼可能？”
“簡直胡扯！彈性語言概念提出幾十年了，到現在都沒有實質性的發展，憑他一個黃口小兒，竟然也敢大言不慚的說開發出彈性語言？”
“是啊~我看他就是信口雌黃……”
一時間，大會議室裡議論紛紛。
倒數第三排，和張垚坐在一起的姜其森笑說：“怎麼樣，我就說他水平有限嘛。
他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咱們國內的教授水平大多都不怎麼樣，被他弄兩個概念給忽悠瘸了。
現場可是有很多國外頂尖學校裡權威教授的，他在這裡胡扯，那就是找打臉。”
張垚遲疑了一下說：“你……去看看，劍盾是一家非常厲害的公司。”
“劍盾？呵呵，我都沒聽說過。”姜其森笑了笑，拿出手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劍盾”，然後唰的一下，頁面上密密麻麻的新聞……
陳序拍拍話筒，等現場安靜下來說：“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我會向大家解釋彈性語言的設計原理。
剛剛我說到物質遞歸，這個涉及到了基本粒子的結構，像電子、質子、中子、以及微小電磁輻射量子的光子……
這是一個費因曼圖案……”
陳序講的很慢，並且圖文並茂，儘量讓現場所有人能聽懂他在講什麼、以及要表達的涵義。
隨着講解的深入，現場聽衆臉上漸漸出現了凝重的神色。
他們從陳序的講話的力度裡，感受到他講的東西很可能是真得。
陳序在大屏幕上放了一張非常複雜的圖案，然後說：“這是整個彈性語言的設計思路圖。同時，它也被我命名爲CX語言。”
而“CX”則是陳序名字的拼音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