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儒字便可在揚州才俊之間引來這許多討論,今日不枉此行,收穫頗豐!揚州不愧是人傑地靈之所在也。”
老爺子暢懷大笑,後又對之前種種細語點評,當說到夏商時又倒是多問了兩句:“你叫什麼名字?”
“夏商。”
“家營何業?”
“一些小生意。”
“行商之家也能出如此才子?難能可貴。”
夏商朝對方一抱手深施一禮,不再答話。
老爺子此番舉動便已是表明先前的策論是誰搶了風頭。
不是揚州第一才子,也不是“江南七秀”,更不是望族子弟,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子。
一時間,衆人看着夏商的眼神各懷心思,恨他的更恨了,氣他的更氣了,沒有什麼情緒的反倒多了幾分喜歡了。
“夏商……姓夏……小生意……難道他就是?”
最不起眼的小丫頭帶着滿滿的好奇,忍着嬌羞偷偷又看了兩眼。
夏商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自己,側身一看,正和柳如煙的目光相對,嚇得柳如煙立即低下頭,小臉紅到了脖根兒。
夏商不知對方心思,摸了摸側臉,心說自己有那麼嚇人?
正想着,老爺子開口:“好了,老夫乏了,接下來就交由你們處理吧。”
說話間,身後慈眉善目的老人帶着一臉和煦的笑走到前頭,攙着老爺子緩步出亭,悄悄地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裡。
老爺子走了,亭中衆人倒是鬆了口氣。
沒了老爺子主持,知府大人自然到了主位上。
“難得的詩會,沒有詩哪成?在座諸位大儒,可有合適的題目考考進來到來的後生晚輩呢?”
“第二題由誰出?”歐陽騰接着反問。
先前與歐陽騰對話的白髮老者目光轉向廳中坐着的唯一女子:“鳳姑娘千里而來,又是我等之間唯一的後生、女子,這第二題該有鳳姑娘出!”
鳳姑娘?
夏商轉向一角,倒是沒注意到哪裡還有位年輕女子,約莫二十四五,長得標誌,五官端正,衣着簡單得體。本是個標誌的可人兒,無奈此間有柳如煙和陸芩兩大美女,亭外還有更多美女,讓這位鳳姑娘的姿色打了幾分折扣。
鳳姑娘身份夏商不得知,但她能坐在這裡,而且跟衆多大儒平起平坐,必定是有過人的才學和極盛之名聲。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
柳如煙、陸芩皆是一臉崇拜,蘇衡和歐陽長浩一臉嚮往。
這更爲此女添了一分神秘。
那鳳姑娘欠身行禮:“魯大師,您說笑了。如此場合,哪輪得到我一介女流插嘴?”
“欸!此言差矣。今日是文人聚會,只論才學,不論男女。且老大爺欽點您陪同南下,這份榮光和賞識,比我等毫不遜色,如何插嘴不得?鳳姑娘,儘管出題吧。”
一番謙讓,鳳姑娘才起身道:“便以‘江山’爲題把,不限詩詞,不限韻律。”
……
柳莊詩會,如火如荼。
揚州城內卻是暗流涌動。
四門營房守備皆是察覺不對。
從今日一早起,不時便有白衣白衫,手持長劍者出城,各個表情陰冷,面沉如冰。
城防巡使已獲得情報,這些白衣人都是白衣教的妖人。
白衣教和紅花會一樣,都屬於民間組織。
只是這白衣教和紅花會不同。
紅花會是因爲在京都鬧出過一些風波,加上督查院的上奏,認定爲叛黨。
白衣教則相對低調,迄今爲止還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鬧到皇上耳中,故不受朝廷重視。
其實白衣教成立比紅花會更早,似乎發源地就在揚州城,所以白衣教在揚州城算得上根深蒂固。在揚州當職的官員或多或少都有聽過,也知道他們背地裡幹了些什麼事兒,只是沒有上頭的命令,不想去招惹麻煩。
以往白衣教在城裡都是小打小鬧,今日這般大規模出城還是頭一次遇到。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揚州城西門外,近日臨時駐紮又一隊千人巡防營,巡使心有不安,便着一人往巡防營報信,想聽聽京城來的上差有什麼想法。
哨騎出城,在官道上留下了一長串馬蹄印。
巡防營離城門不過兩裡地,哨騎以爲此番通信該當順利無阻,一路上神情渙散。
誰知這短短兩裡地卻成了他的黃泉路!
忽見銀光一閃,將露出驚懼表情,下一刻便是人頭落地。
直到最後一刻,這哨騎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眨眼之間,馬兒飛奔而去,留下一具屍首躺在官道的黃沙裡,獻血在烈日的照耀下緩緩擴散、變黑……
人頭的眼皮還撐着,一對白衣白衫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從下半身看,看不出一點兒區別,只聽到有人說:
“狗皇帝親自來了揚州,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今日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各自守好每一個路口,保證柳莊之內,一個蚊子也別想飛出去。”
“是!”
……
風雨欲來,柳莊之內卻還陽光明媚,才子佳人一派喜氣洋洋之景。
以“江山”爲題,可是讓揚州一衆才子大大地過了癮。
這何不是抒發胸懷的大好機會?
一時間,各種詩作、詞牌紛紛出世。
柳莊之中,有人高聲吟誦,有人竊竊私語,像極了百花爭豔,百家爭鳴。
小亭外,江南和嘉倩兩冤家又聚首,見面便又爭論起賭約來。
“你家先生在裡面,我家先生也在裡面。”
“如此正好,沒有皇爺爺在裡面,我們這就請各自的先生比一比。”
“比就比,我還怕你?”
兩個女人說走就走,大步走進亭中,打斷了衆人的閒聊。
“江南?”
“嘉倩?”
夏商和那位鳳姑娘皆是一愣。
江南和嘉倩齊聲喊了聲:“先生。”
然後便各自走到各自的先生跟前。
江南站在夏商身後,嘉倩卻是站到了鳳姑娘身後。
原來這鳳姑娘就是嘉倩公主的老師。
衆人不明所以,都是好奇。
嘉倩這纔對鳳姑娘說道:“學生跟江南打賭比誰家先生更有學問。江南不服先生學識,硬說她先生更厲害,學生便請先生跟她的先生比一比,看看孰優孰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