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房間閒置的火盆中多了片片黑灰,夏商沒有多想那遺失的八十回手稿在何處,那火盆中一團火焰過,《紅樓夢》的結局便永遠是個迷了。
屋外大雨如注,滴答雨露聚集,屋檐下條條水柱晶瑩着閃爍着最後一縷陽光,風吹來了涼意,也吹來了飄零雨滴,打溼了牀臺,打溼了窗下木牀一角。
夏商過去關窗,忽見窗口掛着的黃衫料角,正是春嬌衣着之物,夏商便知她是從窗口走的。
“到底去了哪兒?”夏商嘀咕着。
站在窗口遙望,也發現對岸那一排排的花樓,別看大雨傾盆,往花樓的客人依然絡繹不絕。
夏商見之心起,一臉壞意:“不想此地還有如此景緻,近來三日無事,要不也去喝杯小酒?”
這小小的一聲自語,不了卻落入了身後之人耳中,只聽一個冷冰冰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果然如此!”
夏商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才發現是春嬌回來。
春嬌回來,形貌狼狽,一身雨露未乾,烏亮黑髮病怏怏站在臉頰,水流入柱從發間至臉頰,最後滴在房間地板上,剛回來便打溼了一片。雖是習武之人,也是肉長的,被突然來的雨水淋過之後,春嬌俏臉也顯蒼白,香脣發青,唯有精神不變,看不出多少病態。
夏商見她眼神不善,有些莫名,反問了一句:“什麼果然?”
“揚州這麼多客棧不選,爲何偏偏選了這家?還不是因爲離對面的花樓近?”
也不知這妮子哪兒來的火氣,說話這麼衝?
夏商碎了她一嘴:“莫名其妙。”
說完便開門出了房間。
“你……”春嬌張口,迴應她的卻只一聲沉悶的關門聲。
“嘭……”
門關了,人走了,春嬌心頭惱得!
春嬌一路去找夏商,把對面的花樓都找遍了也沒找着,後又去了江南春,告訴母親有關夏商卜卦的事情。
春嬌對夏商的能力很感興趣,想知道夏商算得準不準,便讓母親今夜派人去夏府,看看是不是真有人來。
雖然江南春也裡的京杭運河不遠,但和所住的客棧分在河岸兩頭,一來一去花了不少時間,回來的時候天降大雨,不到一刻鐘便把春嬌淋了個通透。
淋雨不要緊,要緊的是夏商真說準了!
前一秒還是豔陽天,後一秒就大雨傾盆下,一般人誰想得到呢?
春嬌沒找着夏商,心情不佳,回來又正聽到夏商說想去對面花樓,心頭酸酸,臉上就冷了。
在春嬌心裡,對夏商只是有些欣賞,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卻能掌控都察院,這樣的人不比那些身懷絕世武功的更牛b?但這樣厲害的人物成天想着逛花樓,那是春嬌萬萬不能接受的。
思緒飄忽間,身邊又有聲音傳來:“還傻站着幹什麼?把衣裳脫了!”
把衣裳脫了!
春嬌一驚,本能地要發飆,回頭一看卻發現夏商提着老大兩桶水站在自己面前,桶內還冒着熱氣,一副平淡的樣子莫名給人中親近感。
“嗯?”
春嬌沒反應過來。
這時,夏商身後又進來兩個人,是店傢伙計。
兩個小夥計擡着一個大澡盆正往屋內擠,嘴裡嚷嚷着:“我的爺,您給讓個道兒啊。”
看到澡盆進屋,春嬌纔回過神來,詫異地看了看夏商,小小地感動了一瞬間,然後看到這狹小的房間內,放了一個澡盆後便再無多餘的空間,又不禁惱起來。
“這麼小的地方怎麼洗?客棧沒有澡堂嗎?”
“今天被淋的不止你一個,澡堂人都等着,你願意等你的身體等不得,別廢話,我把水給你放在這兒,我到樓下坐坐,洗好了叫我。”
說着,夏商又要出門。
春嬌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你別走。”
夏商一腳停住,回頭來一臉壞笑。
春嬌見了,心裡一亂,忙解釋:“這裡人多眼雜,我怕有人偷看,你在外面給我守着行嗎?”
夏商見兩個小夥計已經離開,淡淡道:“到底你是保鏢還我是保鏢?”
“我……”
夏商擺擺手:“好了好了,你先洗,我就在門口,有什麼喊一聲。”
說罷便出去關了門。
不多時,房間內逐漸煙霧繚繞,潺潺水聲中偶有女子舒暢的喘息傳來,這滿樓嘈雜似乎也變得安靜了,夏商的世界裡不自覺的只剩了對屋內的遐想。
春嬌是個美人兒,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心動,她身上有着衆多女子的味道,如仙兒般混跡青樓的妖媚,如上官嬋出生江湖的俠氣,還有一股外冷內熱的勁兒,越是想藏,越藏不住,她的內心早暴露在夏商眼前了。
這樣的人兒就在身後洗澡,一層未鎖的門板只要輕輕一推,所有的風景便可呈現眼前,是個男人怎麼忍得住?
不管夏商怎麼想?至少春嬌是這麼認爲的。
煙霧繚繞中,玉乳冰肌若隱若現,水嫩之至尤甚九天祥雲,似輕風能吹破,點露可浸透,人見憐之不敢褻玩。如此皮囊,就仙女也比不上,天下任何女子見了也會嫉妒。
這是屬於春嬌的秘密,她自己亦不知如何生得一身好皮囊?平日裡在衣衫遮蔽下看不明顯,也只有在沐浴中方顯驚豔絕倫。
只可惜這樣的美景沒有一個男人欣賞得到,那咫尺之隔的男人也不知會不會破門而入,更不知他見了這一身皮肉會是怎樣的表現?
春嬌很疑惑,看着門口紙窗後一動不動的黑影,也不知是背對的還是正對的?亦或是正在偷看?
春嬌也說不準自己是想他進來還是不想他進來,更想知道那人在外面究竟在幹嘛。
想着,便悄悄起身,從澡盆中出來,輕輕地擦拭身子換上衣裳,生怕弄出些聲響。
然後又小心翼翼走到門前,輕輕開門。
春嬌小心翼翼的舉動果然沒驚動夏商,屋外的身影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看到他的背影時,春嬌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
有欣賞,有失落,有責怪,有羞澀……
原來直接胡思亂想半天的男人絲毫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他就這麼站在門口,望着樓下看了這麼久?
也難怪,他的夫人各個都那麼漂亮,我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春嬌一絲苦笑掛在臉上,上前輕輕拍了拍夏商的肩膀:“我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