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朦朧,沉雲簫寂的夜裡,呼嘯的風忽然停了,一束清涼的月光透過窗縫照亮了仙兒淚痕斑駁的臉頰。夏商和柳如煙只要輕輕側臉就能看到。
但矛盾衝突中的兩人相互看着對方,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如冰雪天下的冷冽沉重。
柳如煙捂着臉,才感覺到火辣辣地痛。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男人會下這麼重的手來打自己!
此刻的內心,柳如煙自己都不知是怎樣一種感受,只是控制不住眼淚,不知是身上的痛還是心理的痛。
嘴角的腥甜是血的味道,柳如煙想述說心中的委屈,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望着面前的男人,竟有一種讓人畏懼的感覺。
不過,柳如煙不是一般人,她捂着自己受傷的臉,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努力地止住眼淚,看着夏商,分毫不讓,不再有先前的柔弱,眼中的閃着的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堅毅。
“少爺,奴家不服。”
夏商一皺眉,再次掄起手來:“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
這一次,柳如煙沒有退讓,一聲不吭,倔強地伸出臉來迎向夏商的手掌。
眼看又是一擊狠狠地耳光,夏商的手最終落到一半還是停住了。
看着柳如煙狼狽的臉,哪裡還有之前的風光和姿色?畢竟是個嬌滴滴的女人,就算是表面嬌柔,那也是讓人生憐的。夏商哪能如何嚴苛地對待一個女人,這第二巴掌終歸是下不去手的。
夏商的突然收手讓柳如煙沒有想到,夏商這一瞬間的不忍似乎也觸動了柳如煙心中的柔弱,淚水滾得更厲害,顫抖着說:“少爺打奴家,奴家是該的,但是少爺說奴家演戲,奴家就是不服!奴家一心一意爲了少爺,爲了這個家,少爺難道看不出來?”
夏商冷笑:“呵!好一個爲了夏家!你以爲你的演技很好?天衣無縫?就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我告訴你,不管你藏得多深,演得多好!就算你騙過了所有人,也騙不過我!
我問你,如果你毫不知情,爲什麼事先將八萬兩銀票帶在身上?在仙兒說你的罪狀時,你能當場證明自己的苦衷。別忘了,你穿的可是夏日睡衣,說什麼想要孩子,還一夜就行?你帶着八萬兩銀票來跟我造孩子?等着被我發現是不是?
我寧願你就如仙兒說的那樣,揹着我幹了那許多事情,也不願意看到一個機關算盡的女人混入了我的家裡。你知道我爲什麼當場不拆穿你嗎?因爲我怕懷柔會因爲你的事情而自責。更重要的一點是,我認爲你真的有某些苦衷。”
聽了夏商的話,柳如煙愣了。
準確說來,夏商的分析一點沒錯。人無完人,再怎麼能算計的人也會出現漏洞的時候。柳如煙一直以爲自己的計劃已經很完美了,一面讓丫鬟穿上自己的衣裳引仙兒去禪房,一面給自己製造不在場的證據。甚至借仙兒之口說出自己幹過的事情都在計劃當中。
柳如煙一早就知道自己在夏家的所作所爲是藏不住的,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既然如此,不如借他人之口給自己一次解釋的機會,而且這個解釋也是精心準備的,柳如煙一度認爲少爺知曉了自己的苦衷之後不但不會責怪,反而會真正的憐惜自己。
但是,一切的計劃都因爲這個小小的失誤給打亂了。
柳如煙的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夏商表情冷淡:“現在,你可有話說?”
“是!奴家承認算計過仙兒姑娘。可是,這並不代表奴家對少爺不忠,對夏家不軌。奴家的那些苦衷是確確實實的,一面是生我養我的孃親,一面又是我的少爺,要在你們兩邊周旋,奴家也是進退兩難。”
“你說這些,我會信?”
“奴家不奢求少爺相信,但是,奴家會證明給少爺看。”
“好!既然要證明,那就好好證明吧。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在房中呆着,哪裡都不許去。”
說完,夏商轉身,摔門而出。
留下孤零零的柳如煙流着眼淚:“我的眼淚不是假的”
……
仙兒走了,如煙躲在屋中不再出門,夏府忽然冷清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庸王府送來請柬,說是庸王四十大壽宴請揚州名流。
請柬是秦懷柔收下的,她拿着請柬找到夏商,還摸不準要不要去。
夏商看了請柬,稍作思量:“去肯定是要去的,不過在去之前倒是可以將那件袈裟賣出個好價。”
秦懷柔聽不太懂,夏商也沒有解釋,叫小月又將那件仿製的袈裟送了回去,叫那家掌櫃的用十萬兩銀子的價格賣着試試。
接下來夏商還有很多事情要求做,眼看蘇州酒商就在面前,第一步是要打開蘇州的通商口岸,接着很可能就要親自趕往蘇州看看。
也就是說,夏商在接下來的一月裡,很有可能離開揚州去蘇州了。
夏商一心一意想去蘇州,自然是爲了那個女人,但他也不是爲了一個女人的而拋下一切的男人。在此之前,夏商要將揚州的事情做個了結,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須加快進程。
夏商放下家裡的一切,跟春嬌去了江南春。
開樓子的事情該過問一下了。
開花樓花費不小,一家樓子開起來少說也要一二十萬兩銀子。
就目前的條件來看,如果夏商投資在花樓上,家裡的票子很有限。
之前夏商先給了春葵五萬兩銀票。
今日到江南春一問,春葵說五萬兩銀子已經花了個精光,沒有花樓的影子,只是通過各方渠道買了二十幾個姑娘。
夏商沒想自己這麼多錢只幹了這點點事,多少有點兒肉痛。
不過聽春葵說買的這些姑娘都是絕色佳麗,因爲夏商囑咐過不要買民家女子,坑蒙拐騙的也不要碰,所以都是從別家樓子直接買過來的。而且一半都是沒開過苞的小姑娘,花費自然就貴了些。
花了這學多錢,買的姑娘長啥樣總要看看吧?
夏商便到了廳堂內坐下,優哉遊哉地等着姑娘們過來。
坐在躺椅上,翹着二郎腿,想着待會兒會有二十幾個自己的“女人”進來,真有種當皇帝翻妃子名牌的感覺,夏商忽然覺得這五萬兩花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