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太多的不方便,太多的不合情理,最終葉可可還是租下了劉阿婆的房子。
劉阿婆拿出房門的鑰匙,水電氣卡等遞到葉可可手裡,嘮嘮叨叨的交代道:“小葉啊, 這是寫房的兩把鑰匙,你跟小雷一人一把,可別搞丟了,還有這水跟氣是一個季度交一次,電是充多少用多少,你記住要及時去充,別到時候停電了就麻煩了,還有那些鍋碗瓢盆都有,都可以用……”
“嗯嗯,知道了劉阿婆,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先整理一下,看有什麼問題,再跟您說好吧?”
葉可可輕聲的,耐着性子跟劉阿婆說道。
老年人都囉嗦,都嘮叨,但這也是老年人對年輕人表達愛意的唯一方式,他們總覺得年輕人就是個小孩兒,啥都不懂,所以每一件事情都要反覆交代好幾遍。
葉可可從小沒有奶奶外婆疼愛,所以對於劉阿婆的嘮叨,她是感動大過不耐煩。
“那你們可得記住啦,年輕人,恩恩愛愛的,好好處別吵架哈,我鍋裡還燉着中藥,我先過去看看,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就叫我,我就在對面,我哪兒都不去…”
劉阿婆又嘰嘰呱呱的囉嗦了一大堆,才放心的回到對面那套房子。
目前劉阿婆的衣食起居都在對面那套房子,不過她偶爾會到這套房子裡面收拾收拾,曬曬太陽什麼的,這套房子朝陽,光線要好很多。
劉阿婆走後,季非然終於控制不住的一把將葉可可拽住,有些兇巴巴的朝女人質問道:“小甜心,告訴我你在開玩笑,你不會真的要住在這種地方吧?”
葉可可表情淡然,不慌不忙的說道:“對啊,這裡清淨,又有我以前的記憶,順帶還可以陪下劉阿婆,我沒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好,有什麼問題嗎?”
“這裡是貧民窟,是拆遷區,住的都是外來民工和失業者,這地方這麼髒亂差,太危險了,你一個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剛剛纔從米蘭時裝週的主秀伸展臺上走下來,你跑到這種地方來,你說有什麼問題?”
季非然氣極的瞪視着葉可可,情緒激動的朝女人吼道。
這種地方根本就是人間地獄,多待一秒都讓他覺得渾身難受,他怎麼可能讓葉可可這種柔弱,單純的女孩子生活在這裡。
葉可可就好像一株嫩嫩的,純純的白蓮花,而這裡就好比一灘污泥,雖然蓮花出污泥不染,但小甜心於他而言就好像是長在水晶花瓶裡的蓮花,需要他用純淨,優雅的環境去守護她,呵護她…
葉可可微微一笑,淡定自若的樣子痛男人抓狂的樣子形成兩個極端,她冷笑道:“貧民窟又怎樣,民工區又怎樣,髒亂差也好,破破爛爛也罷,反正我又不是沒有住過,相反的我還住得挺好的,我不覺得我住在這裡有什麼問題,我喜歡這兒,它讓我覺得溫暖。”
“你喜歡的不是這片貧民窟,你喜歡的是有雷耀熠在的貧民窟,這裡帶不了什麼溫暖給你,這裡能帶給你的只不過是你跟雷耀熠那段再也回不去的記憶,你不過是想重新找回以前跟雷耀熠在一起的感覺罷了,可惜你醒醒吧,一切都回不去了,雷耀熠都不在了,你守着這片貧民窟又有什麼意義呢,你這不是找虐嗎?”
季非然一針見血的說道。
話是難聽了點,但他也是爲了葉可可好,他不想讓女人在那麼執迷不悟下去。
男人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字,都正中葉可可最疼痛,最不願外露的傷口,她不覺有些惱羞成怒,就好像受傷的野獸看到有人靠近,會暴怒,會狂躁,會嘶吼一樣,葉可可也失控了。
“你走,你走,你走,我找虐也好,找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跟你沒有關係,不要再來煩我,你又不是我的誰,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走啊…”
葉可可使出老大的勁,瘋了一般拍打着男人的身體,直把男人往門外推搡。
“小甜心,你冷靜點,我這都是爲你好啊……”
“你走,你走啊,我不想看到你,滾出去…”
葉可可撲打着季非然,戰鬥力高強,很快便把季非然給趕出了房間,再死死的把房門反鎖住。
“小甜心,有話好好說,開門,你開門啊…”
季非然趴在門上,可憐兮兮的敲着門,門裡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四肢,被葉可可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紅印,疼得不行。
“嘖,看不出來這小妞,撒起潑來這麼厲害,完全是把人往死裡打啊…”
男人皺着眉毛,自言自語的吐槽道。
門的另一邊,葉可可身體靠在門上,就好像瀉了氣的皮球,順着門面滑下來,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她無助的抱着自己的頭,在這熟悉的,卻空蕩蕩的,少了雷耀熠的屋子裡,她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寂寞。
刻進自己骨頭裡的人,呼吸都伴隨着他的味道,以爲會天荒地老,可是……男人終究是不要她了,往後的漫長歲月裡,沒有他的歲月裡,她該怎麼活呀?
“雷耀熠,你真的好狠,真的好狠呀,總是在我以爲要觸及天堂的時候,狠狠將我摔向地獄,你爲什麼這麼狠,爲什麼…”
絕望的眼淚,帶着憤怒和不甘心,順延着眼角流了下來,流進了嘴角,鹹鹹澀澀的,好讓人難過的味道。
她回到了她和雷耀熠曾經廝守在一起的地方,回到了她生命裡最幸福,最甜蜜的地方,她滿心期待着推開門,以爲男人會站在房間裡,溫柔的抱着她,對他對她說一切只是個玩笑,愚人節快樂…
只可惜啊,空蕩蕩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他來過的痕跡。
一切都不是愚人節玩笑,而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
她,終於被宣判了死刑,手起刀落,乾淨利落,連她幻想的餘地都沒有。
葉可可無比感傷的望着屋子裡的一切,撫摸着他們曾經靠過的牆壁,曾經用過的傢俱,曾經無數次纏綿過的牀,眼淚吧嗒吧嗒低落個不停。
她告訴自己,要做個大度的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她捨不得,真的捨不得啊…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該多好,我一定會好好珍惜我和他在這裡的時光,若是一切可以從來,我願用我的來生,換我們曾經的十年…”
葉可可孤獨的蜷縮在一起,流着眼淚,輕聲說道。
醫院,外傷科
“這藥要按時服用,化淤消腫的,搭配着這支軟膏一起,會恢復得快一些。這些天注意休息,傷口不要沾水,五天後可以拆紗布。”
穿白大褂的醫生細緻的交代着,將開好的藥方遞給雷耀熠。
雷耀熠沒有任何反應,從張雲蘭的葬禮上回來,他就好像個活死人一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不跟任何人說話,甚至都沒什麼表情,冷冷的一張俊臉,透着森森寒意,讓人看過去顫抖不已。
他眼角淤青,嘴角破了皮,額頭也腫了好大一塊,被白紗布包紮着,所有傷口全都是被張雲蘭的家人打的,用頭破血流來形容,都不爲過。
“怎麼回事兒呢,聽到我說的沒?”
醫生見雷耀熠一動不動沒個反應,不免有些生氣。
“給我吧,我都記着呢…”
舟山趕忙接過藥方,朝醫生陪着笑臉。
醫生眉眼一斜,冷冷道:“行了,可以走了。”
從醫院出來,舟山拿着藥方,細心的清點着藥。
確定無誤後,才放心的對雷耀熠說道:“一好了,耀哥,你等着,我去取車。”
他一見到雷耀熠滿臉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媽的,張家那家人太不識好歹了,我們好心趕過去爲張雲蘭送葬,他們不感謝也就算了,還出手打人,我他媽今天也是失策了,想着在人葬禮上大開殺戒不好,結果他們真是得寸進尺,耀哥,都怪我,讓你受傷了…”
舟山又氣憤,又慚愧道。
其實舟山身上的傷,比雷耀熠更重。
雷耀熠堅持要給張雲蘭上香,張家人大打出手,舟山一路用自己的身體,做出了一道人肉防護牆,保護着雷耀熠給張雲蘭上香成功。
只可惜張家那家人都太喪心病狂,他還是沒能保護得雷耀熠毫髮無傷,想來真是無能…
雷耀熠淡淡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今天早就被他們打死了。”
“那家人,說着豪門望族,我看全都是土匪,下手也太重了…”
“也不怪他們,蘭蘭……的確是我害死的。”
淚花在男人深邃的眼眶裡閃爍,表情是難以名幢的悲愴。
悲傷到了極點的人,通常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就好像他一樣,如同一個死人生。
蘭蘭,死了,真的死了。
墓碑上的張雲蘭,那麼年輕,笑容那麼明朗,可是卻已經香消玉殞了,死狀還那麼的血腥,悲慘。
一切的一切,全是他害的,他的手上,沾着蘭蘭年輕的血液,他是個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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