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有白楓隨身跟着。
方逸辰停下腳步回頭看他,從他剛剛醒來,他就察覺到白楓的異樣,似乎是一直有什麼話想到對自己說一般。
“怎麼了?”
他腳步暫緩,轉過頭淡然開口。
白楓垂着頭,一張黝黑的臉上帶着扭捏的情緒。
被方博抓走的這段時間,他和肖蘭蘭一直在一起,這才知道了關於葉雲兮的病情。
只是,想到大雪紛飛的那天,葉小姐如此決絕的分別了頭兒,他想要開口的話,確是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頭兒一直被矇在鼓裡,葉小姐如此的苦心安排不就是爲了讓他好好的活下去麼。
“白楓?”
見他沉默,方逸辰擰眉繼續追問。
白楓怔了怔,晃晃然的擡了頭。
“哦,沒、沒什麼,只是我是在想,若您和葉小姐在一起,曙光那邊……”
剩下的話,他嚥了回去。
他不傻,方博的目的很簡單,要的就是方逸辰全心全意的投入曙光,爲他所用,他同樣也有能夠捏住方逸辰命門的東西,那就是薇薇。
原本展開的眉瞬間再度擰成一起,方逸辰的薄脣狠狠的抿了抿,半晌冷冷開口。
“拖着。”
他很乾脆的迴應,白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發怔。
拖着……這……
說完,不等白楓,方逸辰便飛快的疾步走出了房門。
縱然有趙清持在,他依舊是不能放心。
大門空蕩蕩的被來回晃動,白楓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後又是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裡,肖蘭蘭已經醒了,見自己終於逃出生天,眼眶發紅的抱着葉雲兮哭的淚人似的。
半響又是想到她的病,又哭溼了葉雲兮的一個肩膀。
所以方逸辰和白楓剛一進來,就是看到被哭溼了肩膀的葉雲兮。
方逸辰警惕的一把將她從肖蘭蘭的懷裡扯出來,這麼哭下去,把他的女人給哭壞了怎麼辦。
肖蘭蘭哽咽着看了看走進來的方逸辰,又望向進來的白楓,重新找到一個乾淨清爽的肩膀繼續哭起來。
病房裡被肖蘭蘭哭得熱鬧,葉雲兮搖搖頭無奈,方逸辰卻已經擁住她的腰低聲在她耳邊輕聲起來。
“怎麼不吃飯?”
他一進來就看到趙清持放在桌子上的外賣,她竟然是一口未動。
“哦,我……”
在等你這三個字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口。
她總是怕顯得矯情,索性就不說,只是垂了頭,面色羞赧。
“我之前在y國尋到了一個好地方,我帶你去吃。”
他擁着她輕聲說道,葉雲兮迎上他明亮的雙眸,有些驚喜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披上外套,很快就消失在了醫院,留給白楓和肖蘭蘭足夠的空間。
在汽車停在一家很是破舊的中式餐館的時候,葉雲兮甚至覺得自己有些看錯了。
方逸辰竟然會找到這種地方?
他卻沒有多話,俯身將她的安全扣打開,又是抱着她下車,直到走到沒雪的地方纔將她放下來。
葉雲兮圈住他的脖子,臉不知是被風吹的紅還是如何,只是埋着頭,不聲不響的由着他。
手牽手走進餐館的時候,逼仄灰暗的小屋內只有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
老人一見客人盈門,頓時笑眯眯的走上前去。
“逸辰又來了啊,哎呀,這個莫非就是你一直說的那個……”
頭髮花白的老太一見方逸辰,頓時笑的滿是褶皺的臉上都燦爛起來。
“李嬸兒,還是老樣子。”
方逸辰熟稔拉着她走到一處桌椅坐下來,葉雲兮卻是有些糊塗,看樣子方逸辰是經常來。
可是他這樣的身份,怎麼會尋到這種小店來呢。
直到熱烘烘的飯菜上來之後,葉雲兮動了筷子,才恍然明白過來。tqR1
這菜的味道……
和自己做的,真的是很像啊。
看着眼前方逸辰吃的香噴噴的樣子,她拿着筷子的手竟然有些發抖起來。
“多吃點。”
他孩子氣的扒拉着碗裡的飯,又是夾了一大筷子的番茄雞蛋到葉雲兮的碗裡。
“方逸辰……你能告訴我,關於艾琳的一些事情嗎?”
她卻並不吱聲,而是放下了筷子,安靜的看着他。
瞬間,方逸辰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她終於是問了。
“我和她什麼事都沒有過。”
昏暗的燈光下,他明亮的眸光帶着一絲凜然深深望向她。
“我知道……”
她被盯的有些忐忑,但是自己入獄卻一定是和他有關的。
“雲兮,我不希望你亂想,不過艾琳確實是老頭子安排的聯姻對象。”
她的櫻脣微微一顫,她早就猜到了。
方逸辰頓了頓,望着她波瀾不驚的面容更是急了,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葉雲兮皓白的手腕低語解釋道。
“之前第二人格做的一些事情很多我並不能控制,只是如今,我絕對不會再讓他出現了!”
他的鷹眸閃過一絲剛毅的眸光,帶着某種臨霸天下的氣勢,只一瞬,她便知道眼前的人絕對是曾經的那個他。
他應該再也不會變成那樣了,只要自己不在去刺激他。
葉雲兮的櫻脣顫了顫,終究是點點頭,揚起一抹輕鬆的笑。
“笨蛋,我嚇唬你的。”
眼前的男人聽到這話,眉宇間那抹緊張終於鬆懈下來,他認真的攥緊了葉雲兮的手,低啞的聲音帶着一派難解的執着。
“雲兮,我已經想過了,報完仇之後我就辭掉一身累贅,就像你說的我們帶着大寶一起去找一處地方重新開始,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卻終究是輕聲的答應,點了點頭。
一頓飯,方逸辰竟然吃的像是孩子一樣開心。
回到房間的時候,夜已深沉,病房裡只有一張牀,葉雲兮執意要趕他走。
“放着好好的別墅你不住,和我擠病房幹什麼。”
她無奈的泛着白眼,伸手就去推他,卻奈何男人根本對於她來說就是鋼筋鐵骨萬般重,無論如何都是推不動他。
方逸辰執着的盯着那張大牀,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卻就是不走。
面對越發無賴的方逸辰,她實在是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瞪眼嘆氣。
“你先回去睡覺,明天白天再過來。”
見武的不行,她只能用文的。
他卻是伸手抓住了她纖細的皓腕,那雙鷹眸定定的落入了她的星眸,低啞開口。
“你跟我回去我就回去。”
他在她的身邊都免不了她遭遇橫測,若是不在,她該怎麼辦?
她低頭看着被抓緊的手臂,有些無奈的嘆息。
“方逸辰,你怎麼越來越粘人。”
方逸辰擰眉不悅一語不發的站在那裡,他狂霸桀驁一生,可從來未曾有女人敢說他嫌棄他粘人的。
門外,白楓和肖蘭蘭正偷偷看着裡面的活動,原本以爲可以看到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只是半天裡面沒有半點反應,反倒是突然間大門被拉開,方逸辰就這樣突然的站在兩個人的面前。
“頭兒……你聽我解釋。”
白楓站在門口尷尬的笑了笑,站在他身後的肖蘭蘭卻得了先機,早已經逃之夭夭跑之大吉了。
最終,拗不過方逸辰的葉雲兮只能無奈的對着站在一旁孩子氣生悶氣的方逸辰招了招手。
冬日寒涼,被裡他環着她兩人卻都是睡不着了。
他從身後伸手擁着她,一陣暖意自她身邊漫開,將這慢慢長夜都給捂暖了。
葉雲兮閉着眼,卻是失眠了。
她從不知道,從前的漫漫長夜竟然是那樣的快。
快到一眨眼便亮了。
天亮的時候,他依舊是要處理一些事情回到了曙光,白楓和趙清持甚至於整個戰狼小隊則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去了學校。
聲勢浩蕩的一羣人,有着那樣的身手隱匿起來卻也簡單。
肖蘭蘭依舊是淚眼婆娑跟來,一見到葉雲兮就是溼了眼睛。
“雲兮,爲什麼不告訴你家老方?爲什麼?”
此時,她已經上完了一課,剛剛回到辦公室整理教材的時候,肖蘭蘭早不早的跑了進來。
她有些啞然,不知如何勸自己的好友。
那本爲他寫的書終究是被人發現了啊。
“說起來也是自私的。”
她坐在冰冷的木椅上,眼睫微動,在陽光下投射下一串剪影。
“我想賭一賭。”
她咬着脣,擡頭看向肖蘭蘭。
“賭什麼?”
肖蘭蘭詫然的望向她,喉頭的聲音都帶着緊張。
她笑了笑,似是漫不盡心的開了口。
“我會去M國做手術,那邊一個朋友已經幫我聯繫好一個醫生。”
她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雲淡風輕,肖蘭蘭卻手指輕顫着握住她的手。
“既然決定做手術,告訴他不好嗎?讓她陪着你去,這樣的話……”
“蘭蘭。”
她輕聲打斷她的話,捏了捏她的手。
“幫我保守秘密。”
她脣角微掀,眸光通透明亮,卻不再繼續說下去。
肖蘭蘭的聲音啞然,好半天,她點了點頭。
“還有,那個訂冊本。”
想到了那個證據一般的存在,她是擔憂的。
之前,她不知道方逸辰有第二重人格,而今卻是……
“你想做什麼?”
肖蘭蘭擰眉看她,攥緊她的手就不敢放開。
“你幫我把它毀了吧。”
永遠不要見到,就永遠不會泄露。
她貝齒輕咬下脣,半晌終於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