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就是林青,明明她就是她的婆婆,把她當成女兒來看待的婆婆。
讓她睜着眼說瞎話,自己不是林青,她真的做不到,可是又不能相認,否則橙橙的情況若是被沈玉荷知道,不定會怎麼傷心,還不如不讓她知道,等橙橙病好了,再把他送回去,一切都是她的錯,後果自然由她來承擔。
她寧願放棄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來贖罪,經過這些事情,她覺得自己跟慕離已經不可能了,沒人相信她跟封爺是清白的。
“林青,你回來了,怎麼不回家?走跟媽回家。”沈玉荷走到林青的面前哀求道。
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臉上的皺紋很深,頭髮也花白了,雙眸中充滿了痛苦。
林青不敢去看她的眼睛,那會讓她有負罪感,“阿姨,您認錯人了。”
沈玉荷見她不承認,絕望的搖着頭,又走向橙橙:“橙橙,乖孫孫,跟奶奶回家好不好?”
橙橙正在吃飯,忽然闖進一個人來,他頓時充滿戒備的望着她,眼神空洞的回道:“你說什麼?我不懂。”
再次碰壁的沈玉荷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好像在忖度,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
要不,橙橙怎麼會不認得她?難道出去一個月就把她完全忘記了?
不,她不甘心,那分明就是橙橙,於是她走向前,伸手緊緊地抓住橙橙的手,含着眼淚哀求道:“橙橙,發生什麼事情,你怎麼不認得奶奶,走跟我回家。”
“放開我,不認識你。”橙橙情緒開始焦躁,他感覺到了危險,極力的掙扎着。
封爺靜靜地站在一邊,並沒有制止,林青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他只當看不見。
“怪孫孫,跟我回家,我是你親奶奶。”說着,沈玉荷忽然掀起橙橙的上衣,看到了他後背那刺目的紅胎記,沒錯,這就是橙橙。
她的舉動觸怒了橙橙,還沒有等她來得及高興,橙橙已經爆發了。
他猛地一揮手,將沈玉荷甩開,然後將餐椅推到,大聲的喊道:“壞人,壞人。”
沈玉荷詫異的望着他,她的乖孫孫怎麼可以說她是壞人,這一切肯定是林青搗的鬼。
於是她扭頭望着林青,眸光中充滿了憤怒,“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橙橙爲什麼不認得我?你背後對他做了什麼?”
林青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好笑回道:“這位阿姨,他是我的兒子,當然不認的您,真的是認錯了。”
“我不信。”沈玉荷絕望的大喊一聲,“你可以背叛慕離背叛我們慕家,但是我的孫子絕對不能這樣做。他身上的胎記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阿姨,長着相同胎記的人也不是沒有,您真的認錯了。”林青毫不在意的笑笑。
“是啊,阿姨,您今天來我家鬧事,我完全可以告你私闖民宅,但是看在您找孫心切的份上,就不計較了,來人送客。”封爺終於說話了。
沈玉荷見他們要趕自己走,便上前抓住橙橙的手,說道:“要走,我也要帶着橙橙走,跟奶奶回家。”
橙橙此時已經眼睛發紅,瀕臨崩潰的邊緣,好好地一頓早飯,竟然被搞成這個樣子,他很生氣,不明白這個陌生的老太太爲什麼非要帶他走。
他一把將沈玉荷推倒在地上,然後哇哇大叫着向樓上衝去。
沈玉荷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橙橙發瘋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麼,問向林青:“橙橙怎麼了?”
“他是我兒子,不是您的孫子,他很好,只是被您這麼一鬧心情不好而已。”說完,林青也快步上樓上走去,除了躲,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玉荷。
看她痛苦的模樣,她心也很痛,很想告訴她事實真相,可是怕她知道橙橙的情況更難過。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你把他到底什麼了?是不是爲了跟這個野男人,你對他使了什麼幻術?讓他不認得自己也不認得我們。”沈玉荷不是傻子,從幾次跟橙橙見面,他對她的淡漠便猜測到橙橙可能遇到了什麼意外情況,失憶了,纔會不認得他們。
聽了沈玉荷的話,林青不由身體一抖,正要邁上臺階的腳一滑,差點跌倒在地,多虧及時扶住樓梯欄杆菜纔沒有摔倒。
“林青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還我的孫子來。”沈玉荷看她的反應,似乎得到了證實,衝上去,就要廝打林青。
封爺將她攔下來,看到林青已經上樓,這才板着臉冷冷的說道:“老太太,您鬧得太不像樣了,司令大人知道嗎?”
“你知道我兒子是誰?”沈玉荷猛然警覺的望着她,再次記起眼前的年輕男人姓唐。
“慕離。”封爺從牙縫裡吐出這兩個字,很是不齒的樣子。
“你姓唐,跟誰姓?”沈玉荷不由身體發抖,出聲問道。
“當然是跟我媽媽姓,一個美麗優雅而又短命的女人,被她深愛的男人和他老婆害死了。”封爺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只是眸光越發的陰冷,好像能將人凍成冰棍。
“你是唐嬌嬌的兒子?”沈玉荷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封爺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後又瞬間凍結在臉上,聲音像是從地獄裡發出來的,帶着一種死亡的氣息:“阿姨,您的話太多了,在這裡折騰的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雖然封爺沒有回答,但是沈玉荷明白他的沉默就是默許,因爲沒有反對。
果然他是唐嬌嬌的兒子,搶走她的兒媳和孫子就是找她報仇的。
只是,林青怎麼會乖乖的跟他在一起,一個月從家裡離開的時候,還跟慕離那麼恩愛,而且橙橙也似乎不正常,難道他們都被她下了什麼蠱術?
想到這裡沈玉荷只覺得背後一陣發涼,她無力的說道:“既然你是唐嬌嬌的兒子,就知道我是誰,有什麼事衝着我來,把兒媳和孫子還給我好不好。”
封爺臉上露出一絲不屑地笑意,指指自己的腦袋,笑道:“阿姨,我想您可能是這裡不正常,走,我送您回家。”
說着,他一拍手,走進來兩個彪形大漢,站在沈玉荷的兩邊,將她駕走了。
“不,我還要找我的孫兒和兒媳。”她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封爺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兩個彪形大漢,將沈玉荷帶上一輛車,然後將她送到慕家門口。
其中一個人下車按下門鈴,李姨出來開門,另一個人將沈玉荷又帶下車。
“這位阿姨神志好像不清醒,跑到我們僱主家鬧事,多虧僱主仁慈讓我送回來,要不,就送到派出所了,請你們家人管教好,有病就吃藥,不要到處亂跑。”大漢說完,便駕車離開了。
看着沈玉荷狼狽而又痛苦的樣子,李姨連忙上前扶起她,關切的問道:“老姐姐,你這是去哪兒了?”
沈玉荷痛苦的搖搖頭,“扶我回屋,沒怎麼。”
李姨見她不說,也不再逼問她,心裡想着可能跟林青橙橙的事情有關。
沈玉荷回屋後就到房間裡躺下了,李姨不放心,便給慕離打電話,告訴他發生的事情。
慕離聽後,立刻放下手頭上的電話,趕回家來。
他來到沈玉荷的房間,看她躺在牀上流淚,走過去出聲安慰她:“媽,您心裡若是有什麼委屈就打兒子幾下出出去,然後慢慢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嗎?”
沈玉荷痛苦的閉上眼睛,搖搖頭,她怎麼能打慕離呢,是她對不起他。
“媽,沒事,就是忽然犯神經病,去那個唐先生家找林青和橙橙了。”良久,沈玉荷這才睜開眼睛,表情平靜的回道。
“媽,你怎麼能去唐先生家?林青和橙橙在國外,等有空我讓他們給你打電話就是了。”慕離聽後大吃一驚,想不到竟然是去封爺家鬧事了。
“兒子,你跟林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玉荷慢慢的也就冷靜下來了。
“我跟林青很好,我們老夫老妻能有什麼事情?她不過是帶着橙橙出國旅遊而已,你不是都知道嗎?你天天守着我們,有誰比您更清楚?”慕離好笑的望着沈玉荷,出聲勸道。
沈玉荷便不再說話,只是無力的揮揮手,“我累了,睡會,你出去吧。”
慕離點點頭,輕聲回道:“媽,您就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
慕離走後,沈玉荷閉上臉上,眼前就出現一張年輕嬌俏而又嫵媚的臉,朝着她優雅的笑着:“我今天的成全,就是你明日的落魄。”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翻身從牀頭櫃拿出慕老爺子的相片。
相片上的慕老爺子年輕而又帥氣,一雙桃花眼,一看就是很有女人緣。
“老慕,你害了我一輩子,你的那些女人們更是我一生的噩夢,報應終於來了。”說着沈玉荷猛然將相框扔在地上,只是房間地板上鋪着厚厚的地毯,相框並沒有摔碎,發出預想的破裂聲,慕老爺子那種英俊的臉依然邪魅的笑着。
好像在跟沈玉荷較真挑釁,我就是這樣,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終究你是我的大太太,不管我愛的還是愛我的女人,她們都沒有這樣的位置。
能上家族族譜的也只有你和你的兒子,你還想怎麼樣?
沈玉荷用被子蒙上頭,壓抑的大哭起來,像她這個年紀難得會有這樣肆意的哭泣。
可是曾經慕老爺子那些話又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字字句句都紮在她的心上。
那又怎麼樣?擁有一個正房的空頭銜,卻守了一輩子的寡,她的痛苦誰能體諒?
雖然有時候她會勸林青守住家,這就是守住男人,可是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確定,這樣就是幸福麼?女人到底該要真實的幸福還是一個空虛的名分。
黃和才的姐姐雖然在慕老爺子死後什麼都沒有得到,但是最起碼她真真實實的跟他生活了幾年,那是她這個正房妻子享受不到的,能說她輸了什麼嗎?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痛苦,她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對唐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