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的心裡升起些期待，雖然她可能已經完全沒必要再去多管閒事，但那是她心中的疑惑，就算要被判處死刑，不也得死得明白點兒麼？
否則，估計她會記這件事一輩子。
厲少衍擡手，本是想將元月月擁入懷中，終究只是揪成拳頭，再鬆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
“有些事，不一定非要知道得太徹底，迷迷糊糊的，其實更好。”厲少衍輕聲，“月兒。你要怎麼抉擇，和辰的過去無關，只和你自己的內心有關，明白嗎？”
內心？
元月月搖頭，她現在很混亂，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什麼想法。
“怎麼可能和他的過去無關呢？”她淡淡地反問，“如果他還沉溺在過去，那我不就只有離開的份？”
說着，她又聳聳肩，笑得很無奈。
她離不離開根本就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溫靳辰的心就算從葉芷瑜的過去中走出來了，也還沒有從元思雅的過去中走出來。
而她，她元月月，無論如何，都只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月兒……”
“我沒事！”元月月笑着看厲少衍，“厲大叔，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到處走走、散散心，然後就回去了，你上班也很忙，不用擔心我。”
“我陪你。”厲少衍下意識出聲。
看見她眼中的狐疑，他趕緊再加一句：“不如回去接喵嗚吧？它跟你感情好，看見它，你會開心。”
元月月猶豫着，沒有立即答應。
眼下，她確實不知道該去哪兒，如果能有個人聊天，其實倒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可是，厲少衍又不是很閒，他又是個男的，讓他陪着她，這叫怎麼回事？
“不用了！”她輕聲，“等下次我再去看喵嗚吧！厲大叔，拜拜。”
“月兒！”厲少衍忽然出手握住元月月的手腕。
她呼吸一窒，低眸，順着手腕的緊力一直向上打量，厲少衍那張臉顯得格外俊冷，黑眸裡還流竄着濃濃地叫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抗拒什麼，便說：“我把家裡的鑰匙給你，你可以在我家待一天，我不在家。”
聽言，元月月的眼睛裡閃過些亮光。
如果厲少衍不在家，她既不用避嫌，又不用尷尬，還可以和喵嗚一塊兒玩，那豈不是很好？
“會不會……太麻煩？”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順便把我家的衛生打掃了吧。”厲少衍說着，就拉着她上車。
元月月還沒決定好，人就已經到厲少衍家門口了。
到都已經到了，她也懶得矯情。
誰讓她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呢？
厲少衍將鑰匙交給元月月，輕聲：“冰箱裡有菜，想吃什麼都可以自己做，想叫外賣也可以，不用覺得拘束。”
接過鑰匙，元月月重重一點頭，然後就開門走進去。
厲少衍住的不是別墅，而是高等小區的複式樓，當元月月打開門，印入眼前的畫面讓她從心底讚歎出聲。
裝修以黑白爲主，看起來很寬敞，並不擁擠，每一處擺設卻都很到位，不累贅，很灑脫，從房屋設計就能看出這家主人的品行。
這兒是漂亮的，不是讓人望而卻步的漂亮，而是讓人賞心悅目的漂亮。
厲少衍並沒有進家門，看見喵嗚忽然就撲到元月月懷裡，一人一貓鬧得很起勁，他稍微放心，然後就關好門，下樓，準備回公司。
坐在車裡，厲少衍遲遲沒有發動車子，將照顧她的重任交給一隻貓，好像並不是很穩妥。
想着，他打開家裡的監控裝置，時刻注意着元月月的動向。
她現在的心情並不穩定，萬一有意外發生，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元月月對厲少衍做的這一切毫不知情，和喵嗚玩了好一陣之後，她才窩去沙發上，抱着它，單手捋順它的毛，臉上露出沮喪又傷心的表情。
眼眶裡溼溼的，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喵嗚。”她的聲音很輕，跟隨吐出的，是她壓抑已久的鬱悶，“跟你說哦，我發現自己好蠢好蠢，什麼事都做不好，竟然還傻呆呆地以爲真的可以和大叔在一起一輩子。”
一想到溫靳辰看她冰冷的眼神，眼淚就止不住地流，鼻頭酸酸的，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讓自己笑出聲，卻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喵嗚很同情地叫了聲，舔了舔元月月的手，很溫順地趴在她懷裡。
她低眸，看着它，它的體溫暖暖的，溫暖着她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冷意。
“其實，仔細想想，我又有什麼資格呢？”她咬了咬脣瓣，再繼續說：“他的初戀是葉芷瑜，他心疼的女人是元思雅，在他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元思雅會做的事情，我沒有一點兒屬於自己的特色。”
喵嗚瞪圓了眼睛看着元月月，顯得很迷惘。
“你不懂嗎？”她的眉頭微微皺緊，“就比如說，你現在叫喵嗚，但突然要把你送給別的主人，還非得叫你喵喵，你還只能做喵喵不能做喵嗚，哎呀！我在幹什麼啊！”
她搖了搖頭，似在趕走自己的煩躁和鬱悶，深吸一口氣，抱着喵嗚，閉上雙眼，狠狠地抽噎了幾聲，眼淚從眼縫裡毫不留情地落了出來。
厲少衍一直用手機看着元月月，她說了什麼他不知道，但她的表情他全部都看見了。
她在哭，哭得那麼難受，既悲傷又孤獨還絕望地流眼淚。
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堅強的，哪怕是從私人會所出來後，她還努力向上揚着笑容面對所有人。
她又何必非得那麼堅強，堅強地倔強。
他希望她能哭出來，至少能發泄很多糟糕的心情，可是，看着她哭得泣不成聲的樣子，他的心卻狠狠地抽痛着，喉間洶涌着一抹揮散不去的濃煙，堵在那兒，揮開，又聚攏，翻攪得他呼吸不過來。
黑眸緊緊地盯着手機畫面上那個大哭的女人，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眸光越來越冷，要保護她的心，也越來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