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區老舊居民房樓頂,耀眼的光芒透過殘缺的破布窗簾照射在林楓臉龐上,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讓他熟悉又陌生,一股奇怪的味道撲鼻而來。
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白色活動板牆壁,鋁合金彩鋼瓦吊頂,不,是屋頂,還有那小得可憐的窗口上的破布。
扭頭看了眼破舊木質書桌上的報紙,上面全是關於北京奧運會和金融危機的信息,右上角的日期明確標註着2008年7月7日,瞬間啞然失色。
伸手摸了摸下巴,胡茬沒了,很光滑,這是重生了?
林楓並不信這是真的,但報紙上的日期是不會錯的,還有這環境,確定是重生無疑了。
前世的自己爲了還父親欠下的鉅額債務和爲母親治病,大半輩子都在拼命工作,到最後兩袖清風,一無所有。
拼命的工作使自己身體出了問題,骨瘦如柴,面黃肌瘦,平日裡頭暈乏力,總是犯困,除了常年口服六味地黃丸以外上班還要靠正氣水來保持自己清醒。
身穿白色T恤,黑色休閒褲從房間走了出來,見頭髮散亂的父親林昊坐在輪椅上面對着破碎玻璃窗前烤着太陽,雙目緊閉,看上去很舒服的樣子。
林昊曾經是個包工頭,但是在2004年的時候上層建築公司的盲目投資和擴張而倒閉,沒拿到工程款不說,還欠了鉅額債務,就算把房子抵押了都無濟於事。
直到現在爲止,債主都會經常到樓下轉悠,林昊的腿就是在去年這個季節被債主所打斷的。
而母親楊桂芝沒什麼文化,只能去做環衛工人,每天凌晨四點就騎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自行車便出門上班。
午飯不捨得花錢去外面吃,從家裡帶了兩個饅頭和一壺水就解決了,正因爲如此,她會在2015年身患胃癌。
妹妹林珊今年小學六年級,在林楓的記憶裡母親會讓她在初中畢業後就輟學,讓她出去打工,減輕家裡的負擔,爲此林珊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整整三天三夜,之後很快就會嫁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簡單洗漱過後去了廚房準備午飯,只見滿是油污的簡易飯桌上扣了兩個盆,這是母親爲自己和父親準備的午飯。
想想自己當初也是夠作孽的,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和朋友出去玩,連午飯都要起早貪黑的母親準備,而且母親準備的飯菜從來不會熱過後再吃。
不過現在不一樣,打開煤氣竈熱好以後先給林昊盛了一碗過去。
“爸,吃飯了。”
聲音很親和,不像以前那麼粗聲粗氣的,以前的林楓和林昊不出三句話就會吵起來,總是抱怨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而且從小林昊就長期在工地奔波,很少回家,林楓對他嫉妒排斥,讓林楓叫他爸比登天還難。
林昊睜開眼,扭頭看了看林楓,情緒有些激動,“你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若是在以前,林楓早已經懟了回去,但是現在他並不想那樣做。
林楓無奈搖搖頭笑了笑,“行,無論怎樣,你先把飯吃了吧,人是鐵,飯是鋼。”
林楓把飯菜湊到了林昊面前,沒想到林昊一把推開了林楓,飯菜灑落到了滿是油污的水泥地板上。
“起開,你做的飯菜我就算餓死也不會吃一口!”林昊皺緊了眉頭,態度很是強硬。
林楓指着地上的飯菜,“爸,這飯菜是老媽做的,我只是把他加熱了而已,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知道你從心裡就排斥我,但你也不能這樣,你這樣是把老媽的用心良苦撒了一地。”
把話說完以後,林楓把剩餘的飯菜留在了林昊身旁的飯桌上便轉身回了廚房。
不管林昊吃不吃,反正林楓是餓了,從鍋裡滿滿盛了一大碗飯菜狼吞虎嚥吃了下去,完全不考慮味道。
白菜是腐爛的,豆腐是酸的,就連那零星的肉沫都是有股腐臭味的。
擡着自己都空碗走到林昊面前,“你看,我已經把我那份吃了,現在我還餓,若是你再不吃,我就把你這份也吃了。”
林楓的這一行爲出乎了林昊的意料,沒想到林楓竟然吃的一乾二淨,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他都是出去吃的。
“咕嚕咕嚕~”林昊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把輪椅往前推了推,端起桌上的飯菜,提醒着林楓說:“吃,怎麼不吃,不過記住,我吃的是你媽做的飯菜而不是你做的!”
“你怎麼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我無所謂的。”邊說着邊把自己碗筷放入了缺了口的鋁盆裡。
坐下來抽了根菸,看着這一片狼藉的屋子,實在是心煩。
起身收拾了屋子,這一收拾就是一整天,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這個時間點,妹妹林珊和母親楊桂芝也快回家了,於是林楓開始準備了晚餐。
等到母女二人一同回來時,林楓已經把香噴噴的飯菜整齊擺在了乾淨整潔的飯桌上。
楊桂芝手裡拎着補了補丁的布袋開門進來,楞了會兒,眼前額一幕讓她難以置信,家裡物品擺放整齊,地面乾淨,若不是見了癱坐在輪椅上的林昊,還以爲走錯了呢。
妹妹蹦躂着跑了進來,紅撲撲的小臉蛋頂着個雙馬尾辮,很是可愛,“哇!今天家裡好乾淨。”
林楓手裡拿着碗筷對楞在門口的楊桂芝順:“媽,別愣着了,快洗手吃飯。”
楊桂芝東張西望走了進來,“林楓,這是你乾的?”
“嗯,我乾的,不然還有誰。”
把手提袋扔在一旁,“我的祖宗啊,這算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所有人都上了桌,林昊就是不願意上桌吃飯,無論林楓兄妹怎麼勸都不聽,最後還是在母親楊桂芝的嘮叨下才乖乖上桌吃飯。正當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吃飯之時,楊桂芝開始嘮叨起來。
“林楓,你看你畢業都大半年了,整天吃喝玩樂,你看看樓下王大爺他兒子,人家都考上公務員了,再看看隔壁老李家女兒,人家進了大公司,再看看你……。”
林楓打斷了楊桂芝的嘮叨,“好了好了,媽,我會出去賺錢的,你就不要嘮叨了。”
乖巧可愛的妹妹林珊突然蹦出了一句,“是呀是呀,哥,你得好好出去上班,不能整天遊手好閒了。”
林楓捏了捏林珊的小臉蛋,“知道啦,乖妹妹,以後我不玩了,你好好上學,哥哥會供你上學並且給你買漂亮衣服的。”
林珊嘟着嘴點了點頭,而楊桂芝卻是白了林楓一眼,“得了吧你,吹牛不打草稿,連自己都養不活還拿錢給你林珊,等你賺了錢在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