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春蘭的腳悄悄地踢了一下李慧芳,暗瞪她:看看你養的好女兒,還不趕緊讓她把錢追回來?
李慧芳也被女兒的話給嚇到了。
她囁嚅着問:“小云啊,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會啊!”
計雲蔚說:“媽,你和爸爸不是從小教我要大愛無私嗎?我想了一下,這錢拿回家啊,幫的只是咱們老計這個小家,用處有限。
但捐出去就不一樣了!
你見過那些留守兒童嗎?
你知道大自然災害給山腳的人家造成了多大的威脅嗎?
唉。”
計雲蔚平時話不多的,總覺得跟他們爭辯沒意義。
但這段時間在大遊輪上跟宋簡意朝夕相處了些日子,也算是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
因此她知道,對待有些人,沉默只會給他們得寸進尺的勇氣,倒不如先發制人,堵了他們那些無恥的念頭。
所以,她很是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們心善,也一直都因爲當年大伯的事心懷愧疚。所以這次我將一半的錢捐給了聚善堂,讓他們幫我們救助需要救助的家庭。一半的錢建了學校和寺廟。哦,大國寺的香火很靈的。等今天我帶你們回去,就去好好拜拜,也算是還了當年的願。”
“什麼?你還要將他們帶走?”
“怎麼,有意見嗎?”
看薛春蘭終於藏不住地站了起來,計雲蔚倒是雲淡風輕地靠在了沙發上。
目中無人的樣子,看得老幺一家差點噴了老血。
計啓耀嘭的一聲拍上桌子:“胡鬧,你爺爺臨終前的遺言你忘了嗎?”
唰——
一排保鏢上前,威風凜凜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計啓耀給嚇了一大跳。
目光哆嗦地看着他們那孔武有力的身形。
再看向祁紀的時候,只見,這個有狐狸之稱的祁家老二啊,他笑容豔豔地對保鏢們揮了揮手:“誒,別嚇着小叔。”
計啓耀的脣角抽了抽,把同樣哆嗦起來的薛春蘭給拉着坐回去。
薛春蘭心底裡也是害怕的。
但想到計家這些年沒什麼收入,全靠二房這死丫頭了。
這李慧芳和計啓明要跟着女兒走了,他們以後豈不是連生活都成了問題?
再說了,這可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一百億捐了的金鳳凰啊!
怎麼能讓她飛了呢?
“小云,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他們欺軟怕硬,在祁紀的保鏢震懾下,臉上又堆滿了笑容。
語重心長般地說:“咱們老計家多波折你是知道的!當年你爺爺在的時候就一再的囑咐我們要團結,要團結!這個家不能散的啊!你這要是把二哥二嫂帶走了,那這個家不就散了嗎?”
“怎麼會?”
看薛春蘭說着轉向了母親,準備從這個最心軟的女人身上下手。
計雲蔚的手拉過去,在薛春蘭牽住李慧芳之前,率先牽住了母親的手。
笑道:“爺爺的遺言自然是不能忘的,我們也沒要求分家啊,不是嗎?”
“……”
“小嬸,我們只是帶父母到帝都去住,以後逢年過節的,還是會回來祭拜祖宗的!”
“這……二嫂,你同意?”
薛春蘭悄悄地給李慧芳使眼色,並用言語嚇唬她:“這城裡的房子都是獨門獨戶的,你和二哥整天被關在房子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多無聊啊!”
“對,我聽說住城裡挺不方便的,去了就連個熟人都沒有了。”
李慧芳還在猶豫,計啓明倒是先開口了。
他平日裡最喜歡到池塘裡去釣魚了,這要是以後被關在高高的大房子裡,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計啓耀和薛春蘭看他們這是被說動了,連忙又加油添火:“沒錯沒錯,就是這麼個意思!前幾天老張不還說嗎?他跟他兒子去了城裡的那一個月啊,差點沒憋死。
這還是平日裡的呢,要來個突發情況停了電,十幾層樓梯爬都能把你爬死。
小云啊,你爸的腿腳不好,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計雲蔚每年都不知道往家裡寄了多少理療產品,結果都被這黑心的小叔小嬸昧了去。
父親的腿腳不但沒好轉,還越來越嚴重了。
這不,計雲蔚更是下定了決心,覺得不能再讓父母跟他們住下去了。
要不然,老計家是沒散,她家得散。
“小叔。”
她學着宋簡意教她的話術,笑容豔豔地說:“這不是我給父親買的東西都沒用嗎?我這也是擔心爸爸的身體再這麼耗下去,越來越差啊。
那時候要是給耗得躺在牀上起不來了,您和小嬸能負責?”
“……”這怎麼可能呢?
頂多你送多多的錢來,我們請個護工給你看着。
計啓耀夫婦倆打着小算盤。
臉上卻是笑呵呵地說着虛僞的話:“這弟弟照顧哥哥不是應該的麼?二哥,你放心,只要我和春蘭還活着一天,就不會讓你無人照顧的。”
“爸,這話你信嗎?”計雲蔚看向計啓明。
話音一落,空氣突然安靜。
計啓明是老實,不愛跟兄弟爭論。
但這狡猾的弟弟嘴上一套,背地裡一套他還是清楚的。
所以他問:“去了帝都真有辦法治我的腿?”
“我會給您請最好的專家醫生。”祁紀說。
計啓明看向李慧芳。
見得,李慧芳也想點頭。
可,薛春蘭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看過去,她就又本能地慫了。
“要不你們帶你爸去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麼行?爸一個人住沒人照顧,你放心?”
“怎麼會沒人照顧呢?小云,你和二少不就在嗎,再不濟,你們家有傭人的吧?”
薛春蘭插了嘴,心想着:看樣子二瘸子是留不住了,那就留住李慧芳,反正兩個人只要有一個在老家,這計雲蔚就別想跑了。
可是,計雲蔚的手忽然摸上了肚子:“媽,你就不想看着你的寶貝外孫出生嗎?”
“啊?”
“你懷孕了?”
全屋的人都看了過來。
包括祁紀這個“要當爹”的,他玄幻地轉向了計雲蔚,眸子裡閃爍的流光啊,分明寫着:我們明明連那個都還沒……
“咳!”
計雲蔚握着拳頭在脣邊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