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早上,楊景行接到甘凱呈的電話,批評:“你昨天怎麼關機了?今天有時間沒,到公司來一趟。”
楊景行趕到公司,從甘凱呈手裡拿了昨天慶功宴的禮物,挺精美的領帶。不過這不是重點,張彥豪說於情於理楊景行都該交歌了,不然就太說不過去了。身爲一名幾乎專屬的作曲者,這都半年了,才交了兩首歌,也太懶了。
張彥豪說考慮到楊景行是學生,公司纔沒催那麼緊,還威脅:“要不要給你配個助理?”這個所謂的助理其實就是假裝幫作者處理雜事,其實是監督督促。一個合格的出版助理就是要保證作者能保質保量按時地交稿。
楊景行當然說不用。張彥豪又說身爲公司的人,公司安排什麼活動都要參加的,程瑤瑤這樣的小一姐都的得服從安排,何況一小作者呢。要不是考慮到楊景行是學生,昨天那樣正式的面對媒體的活動,你不參加就要處罰了。
對藝人最大的處罰基本就是雪藏,對作者呢,就是雪藏你的作品。可楊景行不怕,他沒作品,也不着急,三零六的那種作品是合約之外的。
不過寄人籬下的楊景行還是表示知錯,找理由說確實比較忙。至於交歌,他會努力,不過也得有的放矢,給誰寫,歌詞和誰合作,要殺風格。
看樣子楊景行像在提要求,可張彥豪反而喜歡。現在太多的作者喜歡不受打擾地創作,懶得或者難以在條條框框的限制下創作,可楊景行居然主動要求,他就極力推薦《豆蔻》的作詞者李鑫跟楊景行合作,演唱嘛,優先考慮程瑤瑤,不過得看質量。沒人敢保證楊景行接下來的作品能趕得上《豆蔻》,有太多寫了一兩首歌后就江郎才盡的作者。楊景行現在也還沒樹立起行業口碑來。
這對楊景行是賞賜和鼓勵啊,李鑫是多麼有名的作詞,出道比楊景行早五六年,作品已經過百首,起碼有三分之一是大家耳熟能詳的。
而且李鑫比楊景行敬業多了,甘凱呈一個電話,不到一刻鐘就趕到公司來和楊景行見面了。
李鑫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沒有用化妝品遮蓋自己的年齡,但是很會打扮自己,進門時手上挽着自己的外套,身上穿着白襯衣和淺灰的褲子,挺職業的樣子。
李鑫的臉不是很漂亮,但是保養得白皙乾淨,對楊景行笑時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你好,又見面了。”上一次是在《豆蔻》發佈會的時候,基本只是打了下招呼。
楊景行站起來和李鑫握手:“李老師好。”
李鑫說:“昨天沒見到你,學校很忙?”
接下來張彥豪就撮合楊景行和李鑫,叫他們倆現在就開始正式合作,不過因爲李鑫的經驗豐富得多,所以楊景行還得聽着點她的話。
李鑫表示相信會合作愉快,楊景行表示期待。既然如此,張彥豪就不知任務了,說這個月之內要交歌,要麼是給程瑤瑤,或者是給另一個男歌手叫安卓的,也是一線。其實安卓和程瑤瑤的定位沒啥大差別。
張彥豪建議李楊組合下午就開始運作,可楊景行又不肯,說下午學下還有事。李鑫說沒關係,叫楊景行這兩天有空了就給她打電話。
說完了公事後,張彥豪又轉換身份,作爲朋友關心一下楊景行的學校生活,有沒有女朋友啊什麼的,辦公室裡的氣氛轉換還真的挺快。
楊景行走的時候甘凱呈送了一下,叮囑他寫歌的時候別敷衍,不僅僅是對公司,對他自己本身也是不好的,有許多有才華的作者就是因爲負略質量大量產出而毀了自己。精益求精是對自己最好的提升和鍛鍊。
甘凱呈坦白說那首《心情的承諾》就比較敷衍,雖然不爛,但是和楊景行其他作品中透露出來的創新和靈動截然不同,顯然是沒有自我要求。所以甘凱呈說萬一遲點交歌也是可以的,他能幫忙抗住。
楊景行表示感謝,說會好好寫兩首歌。
一上午時間就這麼沒了,楊景行都不回學校了,直接去接陶萌,還是在教室外等她。今天陶萌心情不錯,看見楊景行後朝他碎步跑,脣紅齒白地笑:“你又來了。”
兩人一起對陳夏青她們揮揮手,可陳夏青先追了上來:“哎,四零二,什麼時候去你們學校玩。”
楊景行說:“歡迎,帶陶萌一起去。”
陳夏青糾正:“她帶我們去……方霜也想去,說真的。”方霜和匡靜還有另外兩男兩女跟在後面的,距離幾米。
楊景行說:“我隨時歡迎。”
陳夏青笑:“我們聯誼吧。”
楊景行說:“估計不行,我不認識什麼人。”
陳夏青說:“陶萌說沒問題!”
楊景行說:“我回去了馬上加油。”
陶萌澄清:“我沒說一定行……”站住了後把跟着的幾個人介紹給楊景行人。
楊景行挨個點頭問好,還問男的:“你們男生多女生多?”
這麼快就有共同語言,一個眼鏡男生說:“我們多,嚴重失調!”
楊景行勸告:“別放她們去聯誼。”
陳夏青拆穿:“他們更想去,兔子不吃窩邊草。”
楊景行笑:“你是草還是兔子?”
陳夏青一時爲難:“肯定是……兔子嘛。”
另一個男生問楊景行:“你們呢?”
楊景行擔心:“我先聲明,我和陶萌是高中同學。”
其他人笑,陶萌不:“知道。”
匡靜也有問題:“你們主要上些什麼課?”
楊景行說:“理論課,相當於英語的語法。”
眼睛男生似乎瞭解:“還是要有靈感才行?”
另一個笑:“是不是跟寫作文差不多?”
匡靜好奇:“寫一首歌要多久?”
陶萌說:“不一定,亂寫只要幾個小時,好好寫可能半個月,除了歌還有器樂,獨奏合奏,都不一樣。”
一個女生說話了:“你們是不是從小就開始學?”
楊景行搖頭:“我起步晚,高中。你們現在學也不遲,什麼時候都不遲。”
……
這些問題也討論不了多久就要分道揚鑣了,一羣人和楊景行再見。都走遠了後陶萌有點埋怨:“陳夏青告訴所有人了……他們對你們根本沒有正確的認識。”
楊景行笑:“什麼是正確的認識?”
陶萌說:“任何行業都是要努力學習鑽研的……他們跟爸爸一樣,還以爲你們是……投機取巧!你又不是明星。”
楊景行說:“明星也需要努力。”
陶萌堅持:“有些就不……陳夏青還說你能當歌星。”
楊景行哈哈:“誇我還是損我?”
陶萌表情語氣嚴重:“反正我不喜歡!”
楊景行說:“我也不做你不喜歡的事。”
陶萌笑笑:“不過她們還是有點點佩服你。”
楊景行不信:“能追到你還只有點點佩服?”
“你煩人。”陶萌燦爛一下,“我是說學業,他們以爲只要是學作曲的都能寫歌,不知道付出纔有收穫……”
楊景行突然問:“你最想付出什麼?收穫什麼?”
陶萌看楊景行,不太明白:“付出努力,收穫……成果。你呢?”
楊景行說:“我願意付出很多,收穫快樂。”
陶萌呵呵:“我也是。”
上車後,陶萌有點猶豫:“我今天想換一家吃。”
楊景行問:“膩了?”
“不是……過幾天再去。”陶萌解釋:“不是因爲不喜歡。”
楊景行笑:“怕被笑話?”
陶萌搖頭:“……我想留住那種感覺。”
“好,換一家。”楊景行先付出,然後想要收穫:“我想回憶那種感覺。”
陶萌猶豫一下:“那就去吧。”
楊景行說:“是驚喜的感覺,我的。”
陶萌看楊景行,明白了,臉蛋微微回過去。楊景行又親吻了陶萌的臉蛋,品味了一下說:“好香。”
陶萌看楊景行,說:“面霜……開車。”
楊景行問:“脣膏有香味沒?”
陶萌嘴脣微微抿一下,眼神有點委屈。可楊景行還是把腦袋湊了過去,這次的接觸時間比較長,接觸面的壓力稍微有點大,可過程中兩個人基本是靜止的,閉着眼睛像是很享受呼吸交融的感覺。
起碼有半分鐘,楊景行感覺到陶萌的脖子有點簡直不住了才離開,但是離開得比較從容,陶萌嘴上的那一層脣膏有一些些粘性,不過兩人嘴脣之間的那點點粘力應該不至於是讓陶萌的微微嘴張開來。
這次陶萌的眼睛也睜得快,看見楊景行在用力朝裡抿嘴,幾乎看不見嘴脣了。陶萌突然笑了,不是微笑,是嘻嘻嘿嘿。
楊景行警告:“你笑得很好看哦。”
陶萌慢慢收斂成微笑:“是你好笑……開車吧。”
楊景行先活動四肢再起步。一會後,陶萌問:“蛋糕你吃了嗎?”
楊景行說:“昨天當宵夜了。”
“吃完了?”
“那麼點。”
陶萌說:“我也覺得好吃,回家沒吃多少……昨天你有蛋糕的味道。”
楊景行說:“你也有。”
陶萌舌尖伸出一丁點觸碰了一下自己的上脣,實事求是:“脣膏沒味道。”
楊景行說:“有,好香好甜。”
陶萌擠假酒窩,一會後突然教訓:“你不能整天只想吻我!”
楊景行很生氣:“你太苛刻了!”
陶萌伸長脖子想發作,又很快軟了下去:“你煩人……你昨天說的是真的嗎?”
楊景行說:“不知道你問的哪一句,不過昨天我好像沒說假話。”
陶萌說:“你說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楊景行回憶:“當時你穿的那套深藍色校服,就站在鋼琴旁邊,剛開始是左手在衣兜裡,後來換右手了,最後揹着手……其實我那天彈得不好,不是不好,是不正統。”
陶萌奇怪:“到底好不好?”
楊景行說:“對我來說好,別人聽不一定是……那時候考試過了,我開心,但是那天下午突然多了點甜蜜。”
陶萌嘻嘻:“那你還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我還恭喜你了……你沒第一時間告訴我!”說啊說的又有點委屈了。
楊景行勸告:“你別這麼記仇,不然遲早有一點會發現我是做賊心虛。”
陶萌嘻嘻嘿得滿臉正氣:“到底是不是?”
楊景行說:“看榜後我想到你了,但是沒給你打電話。”
陶萌又用溫和的笑容表示寬容:“不過你的決定也是正確的,因爲要高考,你追我……我可能也不會答應,那就可能沒現在了。”
楊景行不滿:“太小看我的決心了。”
陶萌驚奇:“要是我一直不答應呢!?”
楊景行認真猜想:“那要看你的態度,要是討厭我了,我就自覺點走開……”
陶萌很失望:“你還說你有決心!”
楊景行強調:“我是說你討厭我。”
陶萌嚴正教訓:“那你也讓努力讓我喜歡你!”
楊景行說:“你記住你說的話,以後別後悔。”
“我不會!”陶萌幾乎更生氣了,而且越來越嚴重:“你怎麼能這麼說!”
楊景行狡辯:“有這個可能性。”
陶萌嚷:“沒有,只要你全心全意,就沒有……而且我也不讓你討厭我。”
楊景行沉默一下了嘀咕:“我要是能有你這種底氣就好了。”
陶萌瞪眼一會後還是破涕爲笑了:“以後不準這麼說了。”
楊景行換個凶神惡煞的試試:“你討厭我試試!?”
陶萌還是不喜歡:“這樣也不行。”
……
今天換了一家餐廳,路途稍微遠一點,時間稍微有點緊,陶萌點菜的時候都不磨蹭了,一份蘑菇焗豆腐加一份烏冬面。楊景行來一個特大牛排加排骨煲仔飯,兩人一起吃一盤沙拉。
來了就開吃,陶萌還是斯文,而且有時間觀察羨慕楊景行:“你吃得好快哦。”一塊牛肉楊景行給陶萌切了六分之一,陶萌只吃掉一半,楊景行那六分之五已經所剩無幾。
楊景行說:“我還有一鉢飯。”
陶萌說:“我也想吃……麪條不好吃。”
吃完了東西一點一刻,最大化地繼續坐了十分鐘,然後回學校。上車後楊景行掏出口香糖來嚼,問陶萌要不要。
陶萌看了看說:“我有西瓜味的。”從自己包包裡拿。
嚼着嚼着,兩人互相看,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