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海濤的臉上有着疲憊和灰敗,向雲嵐陪着丈夫,強忍着讓眼中的淚花又生生的收了回去,她不能在丈夫面前落淚。
應海濤今年四十二歲,向雲嵐今年四十歲,他們兩個人正是人生大好的年華,四十歲,纔剛剛步入中年。
原本向雲嵐和丈夫應海濤有着屬於他們的幸福,應海濤是大學生,高材生,四十二歲的年紀,也就是十七八年前的大學生,十七八年前的大學生到現在混的大都不算太差。
向雲嵐是高中畢業,她和丈夫應海濤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考上大學的應海濤並沒有當陳世美,而是和高中畢業的向雲嵐成親,他們兩個人在鄉下養豬、養雞。這些年來日子過得倒也不差,如今他們兩人的女兒也已經十三歲了。
奈何老天可能就是看不得好心人幸福美滿吧,兩年前應海濤查出早期胃癌。
早期胃癌嘛,癌雖然可怕,可早期胃癌的話康復的概率還是很高的,向雲嵐陪着丈夫應海濤做了胃癌手術,又陪着丈夫化療。
向雲嵐原以爲化療之後丈夫就可以恢復,她們一家人又可以過上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
誰曾想一年之後做檢查的時候卻發現,應海濤的癌細胞轉移了,轉移到了肝臟。
拿到檢查結果的那一刻,向雲嵐和丈夫應海濤差點沒承受住,應海濤躲在病房裡面哭,向雲嵐躲在衛生間哭。
正所謂久病成醫,丈夫向海濤查出早起胃癌,做手術,做化療,向雲嵐也沒少了解關於胃癌方面的一些常識。
無論是網上查的還是醫生說的,都說早起胃癌的的治癒率幾乎達到了95%,癌細胞轉移的概率非常低,可就是這5%的概率,竟然被自己家碰上了。
哭過之後,向雲嵐繼續陪着丈夫治療,陪着丈夫做抗癌劑華老,常識各種抗癌化療藥物。奈何用盡了一切辦法,通過CT掃描和腫瘤標誌物檢查確認,應海濤的癌細胞還在不斷的增長。
這兩年來,應海濤已經嘗試了無數的抗癌藥物,做了無數次的化療,原本殷實的家境如今已經搖搖欲墜,奈何應海濤的癌細胞卻依舊在持續擴散,癌細胞從肝臟轉移到了腹膜,現在幾乎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昨天下午的時候,應海濤的主治大夫把向雲嵐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語重心長的告訴向雲嵐:“你丈夫的病情到了這一步,幾乎已經沒有什麼治療的希望了,你這邊要有心理準備。”
向雲嵐當時眼角的淚花就從眼眶涌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主治大夫:“什麼叫已經沒有治療的希望了?”
“你不要激動。”主治醫生耐心安慰,等到向雲嵐的情緒稍微穩定,這才道:“你丈夫常識的抗癌藥物已經用了不少了,卻幾乎沒什麼效果,抗癌藥物都有很嚴重的副作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停止治療反而能延長患者的生存期。”
向雲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醫生:“您的意思是?”
主治醫道:“站在醫生的角度,站在爲患者考慮的角度,我的意思是剩下的時間讓患者儘可能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繼續治療反而對患者沒有太大的益處。”
向雲嵐終於忍不住哭了,哽咽道:“醫生,您直說吧,我丈夫還有多長時間?”
類似於這樣的場景,向雲嵐以前沒少在電視上看到過,每一次看到的時候向雲嵐都會流淚,同情電視上的角色,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幕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大概還有三個月。”醫生緩緩的道。
“三個月?”向雲嵐差點崩潰,三個月,輕飄飄的三個字,可這三個字對於患者和患者家屬來說卻無異於一擊重錘。
“醫生,真的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嗎,求您了。”
向雲嵐哀求着:“再痛苦的治療,我丈夫都熬過來了,噁心、嘔吐,無論什麼樣的痛苦,什麼樣的煎熬他都不怕的,我知道,他想活着,他想看着女兒長大,求求您了......”
主治醫也很無奈,作爲腫瘤科的醫生,更是見慣了生死,見慣了各種悲情,他臉色平靜:“還希望您能理解,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實在不行,你們可以去江中院試試看。”
“江中院?”向雲嵐一愣.......
向雲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生的辦公室的,她就那麼一步一步挪回了病房,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她才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推門走進了病房。
病牀上,應海濤看向向雲嵐,妻子的眼眶發紅,很顯然哭過了,雖然很多事情妻子都瞞着他,可是他清楚,他自己的情況應該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
向雲嵐坐在病牀上,應海濤握着向雲嵐的手,柔聲安慰:“不怕,沒事的,什麼大風大浪我們都能過去的。”
向雲嵐終於扛不住了,趴在丈夫的身上哇哇大哭,明明生病的是丈夫,明明剩下三個月生命的是丈夫,可這一刻,向雲嵐真的覺得自己扛不住了,她多麼想躺在病牀上的其實是自己。
哭過之後,向雲嵐和丈夫應海濤商量:“要不我們轉院吧,去江中院?”
應海濤笑着點頭:“好,都聽你的,你說我們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應海濤臉上帶着笑,心中卻在滴血,去江中院,醫附院轉院去江中院,什麼原因,什麼情況這不是明擺着嗎?
有句話怎麼說,如果中醫勸你去看西醫,那麼說明你的病其實沒什麼要緊,可如果西醫勸你去看中醫,那必然是因爲你的病已經無藥可救。
“三年時間,終於要走到盡頭了嗎?”應海濤心中苦澀,他想活着,他才四十二歲,他的女兒還小,他也捨不得他的妻子,可是.......
“老天何其殘忍!”
......
走出醫附院,向玉蘭攔了一輛車,陪着丈夫前往了江中院,在江中院門口下了車。
應海濤站在江中院門口,看着不遠處江中院的門診大樓,心中的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升起一陣絕望,他在醫附院治療了那麼長時間,難道在江中院就能治好嗎?
中午,豔陽高照,應海濤的心中卻一片冰涼,看着遠處的江中院門診大樓,應海濤突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
骨傷分區。
方寒帶着溫學義、呂新文、陳遠等幾個人一起給患者做檢查。
“什麼情況?”
患者聽到詢問,沒有吭聲,而是直接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露出了自己的雙腳。
看到患者雙手的時候,溫學義和呂新文的瞳孔就忍不住一縮。
關節變形,肌肉萎縮,看着雙手就很嚇人,雙腳同樣如此。
不僅僅是雙手雙腳,雙腿個肘關節、手關節都發生了腫脹。
“類風溼性關節炎!”
簡單的給患者做了檢查,溫學義和呂新文基本上就可以確診了。
類風溼性關節炎,聽名字好像不嚴重,可實際上這種病卻非常的可怕,類風溼性關節炎在所有疾病當衆,致畸率和致殘率是最高的,這個病不僅僅會侵害人體的各各關節,嚴重的時候甚至連嘴都張不開。
患者從最初的關節僵硬,活動不靈活,會逐漸發展爲全身疼痛,關節腫大,關節畸形,以至於最後完全喪失勞動力,生活不能自理。
這個病還不比別的病,哪怕患者躺在牀上生活不能自理,患者也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生不如死,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晚期類風溼性關節炎患者的情況那是再合適不過了,因而類風溼性關節炎又被一些人稱之爲“不死癌症”。
在西醫上,被稱之爲“不死癌症”的四種病症,類風溼性關節炎、紅斑狼瘡、牛皮癬(銀屑病)、強直性脊柱炎,類風溼性關節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其他三種疾病可怕,可患者的承受的痛苦卻一點也不比其他三種疾病的患者少。
目前爲止,西醫對類風性關節炎的發病原因還沒有有效的發現,也就是說這個病的病因在現代醫學上還是個謎題,病因成謎,那麼治療自然也就是難題了。
溫學義和呂新文給患者做了檢查之後,都看向了方寒。
類風溼性關節炎,雖然病的名字叫關節炎,聽上去好像是骨科疾病,可這個病作爲骨傷科醫生的溫學義和呂新文還真沒什麼辦法。
從患者目前的情況來看,患者的病情已經算是比較嚴重了。全身疼痛,不能走路,是坐着輪椅來的,也就是說患者的類風溼性關節炎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了。
這可不是一個單純的什麼膝關節炎,單純的骨骼問題,關節問題。
患者已經到了這種情況纔來江中院,可見患者之前也是去過不少醫院,看過不少醫生的,這個病很棘手啊。
方寒倒是不慌不忙,詳細的給患者做了檢查,然後問:“這個病多長時間了,把患者發病的時間和情況都詳細的給我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