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峰幽幽醒來。
拿起手機一瞅，六點二十。
擡眼看了下車窗外，已經大亮了。
他伸了個懶腰，推開車門。
不遠處，阿飛正與五人對打。
說是對打，實際上則是阿飛以一打五。
五人聯手，沒有一人的拳腳能真正擊中在阿飛的身上。
而阿飛，出拳必中一人，擡腳就是要害。
“居然只是速度比昨晚慢了一些，這傢伙，小時候的訓練強度到底高到什麼程度了？”
李峰忍不住咋舌，一晚上下來，阿飛仍舊看起來精力充沛，簡直就是超級鐵人的化身。
反觀那幫小混混，一個個無精打采，任憑光頭哥在那裡用嘶啞的聲音大喊大叫，也有些蔫頭耷腦。
一百多個，車輪戰，耗不過一個人……
李峰走上前去。
見他過來，喊了一夜、擔心了一夜的光頭哥，腿腳頓時有些發軟。
想上前打個招呼問聲好，可腿腳就是不聽使喚。
在見識到阿飛的牛逼之後，他愈發肯定，這位李先生的身份絕對不是他能高攀的存在。
也只有那種高高在上的頂級大人物，才配擁有這種電影裡纔會出現的高手做手下。
他不是方天林，二十多歲就敢混進市委大院，拎着一份手寫的計劃書去堵市委書記。更不會因爲省委領導沒有針對任何人、只是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就砸出一半的家當去做善事。
他沒那麼大的野心，也沒那麼大的魄力。
砍人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手軟過。哪怕被人砍，他的腳也沒發過軟。
可看着李峰，他的腳就是忍不住抖了起來。
想得越多，抖得越厲害。
“行了，收工！”
李峰在一旁觀察了幾分鐘，徹底放心下來。
以一敵五，阿飛仍舊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這一夜的訓練，效果極爲顯著，已經算得上達到了他的目的。
阿飛停了下來。
“走吧！”
李峰沒理會一旁想動又不敢動的光頭哥，他拍了拍阿飛的肩膀，幫他把海綿都給弄下來，轉身返回車子。
阿飛緊跟在後。
“回去先睡一覺，晚上再做訓練計劃。”
李峰繫好安全帶，啓動車子，扭頭一看副駕駛上的阿飛，不由啞然失笑。
這傢伙，居然已經睡着了。
“鐵人啊……都是被自己給逼出來的。”
李峰搖了搖頭，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和自責。
“改正缺點而已，又不是什麼火燒眉毛的緊迫事情，一晚上沒搞定，大不了花兩個晚上。早知道，就讓你中途休息幾個小時了。”
他知道阿飛小時候就能堅持每天進行十六個小時的高強度訓練，所以纔會決定讓他通宵練習的。
可現在看來，李峰發現自己似乎忽略了，阿飛能堅持是一回事，如此高強度訓練，對他的身體和精神造成的折磨與痛苦又是另外一回事。
鐵人，又不是真的是用鐵做的人。
……
遠處，目送着李峰開車離開。光頭哥如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弟們也是紛紛癱軟在地。
“我艹，這特麼哪來的狠人啊！一晚上，愣是沒停下手。”
“累死老子了，那傢伙總算是走了。”
“他媽的，高高興興來砍人，結果，陪人家練了一晚上。”
幾個仍有餘力的，躺在地上罵罵咧咧。
當然，聲音都控制在光頭哥聽不到的程度。
他們絕對想不到，這一晚上，最受折磨的，不是他們，而是光頭哥。
滿心歡喜，以爲可以收個金牌打手做屬下。
來的路上，他還憧憬着身邊有個金牌打手，他後續應該怎麼怎麼樣……
結果，金牌打手名花有主。
更恐怖的，是人家來頭大得沒邊。隨便打兩個電話，就能搬出來王陵豐和方天林。
自己居然想搶人家的手下，甚至還看人家不上眼，順帶才願意收做小弟。
這簡直就是作死。
一整個晚上，他的注意力就沒有鬆懈過一下，始終都在大喊大叫讓小弟們打起精神。唯恐人肉沙包這道菜的味道不好，招待不週讓阿飛不滿意，到那位李先生那裡告他一狀。
又困又累又怕又渴，喉嚨還火燒火燎一樣疼得難受。
每一分每一秒，對光頭哥來說都是巨大的煎熬。
值得慶幸的，是那位李先生終於走了。
雖然最後什麼都沒說，但在他看來，應該是不會跟他計較了。
人家是大人物，懶得搭理他，也極有可能懶得收拾他。
而且，他畢竟也能跟方天林扯到點關係。以方天林的作風，多少會幫他求點情。
“光頭哥，那三個給咱們惹下這麼大麻煩的小子怎麼處理？”
一個累得不輕的小弟，拖着沉重的雙腿，滿臉戾氣的來到光頭哥的身邊。被折騰了一晚上，他很想找個人來瀉火。
光頭哥的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良久，他才吐了口氣：“看在大炮那死鬼的面子上……打一頓算了吧……”
小弟雖然有些意外，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能打一頓出口氣，也還不錯。
……
地下停車場，李峰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阿飛給叫醒。
二人上樓，除了不到八點以後絕不起牀楊兮兮，其餘人都坐在客廳裡閒聊。
老黑貓一瘸一拐的從角落裡鑽了出來，遠遠的看着阿飛。
李峰莞爾一笑，這位老警長，倒是跟阿飛挺配的。
可能是流浪貓，而且因爲很老，習慣被其它動物欺負的緣故。老黑貓不僅怕生，而且安靜的讓人經常忽略他的存在。
除了阿飛，它幾乎不會主動和任何人親近。
這讓同情心氾濫，天天絞盡腦汁想着怎麼給它改善伙食，隔三差五把它抱在胸前溫暖一番的楊兮兮很是鬱悶。
事實上，就算是阿飛，它也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別說像其它的貓貓狗狗那樣撒嬌亂舔，兩三天下來，李峰似乎都沒聽到它喵叫一聲。
這一人一貓，有許多相同的地方。二者相處，似乎還非常融洽。
最起碼，楊兮兮親手給老黑貓做的小窩，老黑貓一次都沒住過。一到晚上，就貼着牆角，往阿飛的房間溜。
而阿飛，也只會在老黑貓進了房間之後才關門。
“去休息吧！”李峰拍了拍阿飛的肩膀。
阿飛點頭，回房睡覺。
老黑貓和他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離，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
“可惜了……”
看着這一人一貓的背影，李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沒人聽到他的嘀咕，就算聽到，也沒人能猜得出他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