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滿目琳琅的自助販賣機前。
南彥陷入了長考之中。
話說,他到底想喝點什麼比較好。
其實打完一個半莊之後,南彥並不是渴,比賽前大量喝水只會讓自己膀胱抗不住,一般來說選手賽前都不會喝這麼多水。
但南彥總感覺缺少點什麼,應該是需要補充身體裡消耗的糖分,而身體機能自發地產生渴求糖分的慾望。
應該是這樣。
只不過到底要喝什麼?
可樂喝的太多,檸檬水太酸,氣泡水沒什麼糖份,咖啡就算了.容易導致失眠,所以一般含有咖啡因的飲料南彥都不經常喝,他覺得咖啡的提神效果不如可樂的第一口來得強烈。
中場休息有十五分鐘,而南彥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長駐已經有七八分鐘的時間。
而剛好走到附近的愛宕絹惠,也是來到了自動售賣機附近,然後停下了腳步遠遠觀望。
南夢彥的兇名以及上一場他的表現,都給了愛宕絹惠一定的心理陰影。
這傢伙的風格,給人一種堪稱詭異的感覺。
也難怪昨天赤阪教練會讓大家注意南夢彥了。
只不過愛宕絹惠一開始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將,南夢彥應該不會選擇跟自己交手,他要找也是找姐姐洋榎的麻煩,所以也就沒太在意。
但千算萬算沒想到清澄的中堅居然沒有擋住姐姐的攻勢,直接一波潰敗。
這讓南彥臨危救命,在副將戰上場,跟自己交上手。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愛宕絹惠沒太熟悉南夢彥的打法,前期依仗着自己對攻的優勢打的兇猛異常,結果不小心成了戰犯。
後面倒是沒有太多失誤,但在尾巡的處理上還是吃了小虧。
就現在兩家的點數差距,只要南夢彥自摸一個二三番的小牌,就能追上姬鬆了。
要知道一開始姬鬆可是超過清澄五萬多點的。
短短一個半莊就失分嚴重,把姐姐賺來的點數全砸了回去,讓愛宕絹惠不太想跟這個人有任何交流。
然而等了幾分鐘,卻發現南彥還站在自動售賣機前。
這讓愛宕絹惠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鬼!?
南夢彥站在自動售賣機前,思考要買什麼飲料,比比賽裡面對她們的長考花了更長的時間。
買一個飲料要做的抉擇,難道比比賽都要複雜麼?
愛宕絹惠頓時有些受不了了。
當即走上前去,直接點了兩瓶飲料,隨後從取物口處把其中的一瓶放在了南彥的手裡。
“謝謝。”南彥一愣,隨後客客氣氣地感謝道。
會主動幫人買飲料的,都是好人啊。
而且也順便解決了他的選擇困難症。
飲料什麼的其實無所謂,主要是不知道喝什麼。
自己選的話肯定是選最想喝的,但人總會迷失方向,陷入到選擇的困境之中,就像很多人中午來到大街上,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吃什麼。
如果是自己來選,選擇可就太多了。
西式快餐熱量高,但油膩。
日式料理味道不錯,但分量少。
法式料理看起來很高端,實際上大多都不夠正統。
中餐則是吃太多了,缺少了新鮮感。
但如果讓別人來選,其實你的態度用‘隨便’連個字就能應付一切。
每個人都需要別人來爲自己做選擇,南彥也不例外。
在大的目標和方向上,南夢彥不會迷失自我,可在這種或可或非不論如何選擇都不會影響未來的小事情方面,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或許他短時間內不會被任何人影響,但是時間跨度拉長到十年的範疇,那麼他還是很容易在潛移默化中被改變。
“不客氣。”
愛宕絹惠笑容有幾分僵硬,她還以爲南夢彥是個脾氣古怪的男生,但感覺跟普通的男孩子沒什麼兩樣。
這種反差感,反倒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那個.之前我姐姐洋榎好像找你借錢買飲料,我是她的妹妹娟惠,理應替她還的,所以就不用感謝了。”
畢竟還在比賽期間,兩人還是對手。
所以娟惠說完之後,就點了點頭離開了。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生在場外給她的感覺很普通,如果他在學校裡應該是那種非常不合羣的類型。
雖說長得帥,但是性格太安靜也不一定能被人注意到。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安靜謙和、開口也是有點斯文弱氣的男生,在麻將場上給人的感覺猶如魔王,打法讓每一家都異常難受,這種強烈的反差感讓人有種說不上來的弔詭。
不過也是。
就像薄墨初美看起來是個天真可愛,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女生,實際上也是真正的魔物。
要知道,薄墨初美可是三年級生,其年齡可比自己,還有南彥這個二年級生還要大一些,可別真把她當成小女孩看待。
人不可貌相。
或許有些人只有在麻將場上,纔會展露出最真實的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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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同樣離開對局室的臼澤塞,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靠牆休息。
大賽的各個地方都置備了攝像頭,一方面是爲了防止有選手私底下作弊,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選手的安全着想。
不過就算臼澤塞在走道的角落不知不覺中睡着了,也沒有人來打擾她。
畢竟對局室這一帶,只允許參賽的選手入場。
在迷迷糊糊之中,臼澤塞似乎回憶起了宮守女子的種種。
麻將部組建之初,其實只有三個人的麻將愛好部,只有小白、胡桃還有她三個人。
大概有一年多的時間,她們都只是在打三人麻將。
那時候的她們,大概從來沒想過這個平平無奇的麻將部能夠順利闖入全國大賽,甚至打進第三輪,直面彪炳一時的永水女子。
這個麻將愛好部直到熊倉老師的到來,也就是現在的宮守女子的教練後,才把愛絲琳和豐音介紹到了麻將部,她們纔有參加團體賽的資格。
不斷戰勝強敵,在地區賽上脫穎而出,最後終於能夠在全國大賽的舞臺上盡情表現自我,這是宮守的所有人都無比期盼之願景。
可這樣來之不易的大賽資格,終究要被現實所打垮。
在這個第三輪,她們遇到了完全無法戰勝的敵人……
難道,就要到此爲止了麼……
“喂塞,不要在這裡倒下啊。”
就在塞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時候,一道喊聲將她從回憶里拉回了現實。
“是小白啊.”
塞露出幾分苦笑,“已經是精疲力盡了,恐怕接下來,我沒辦法壓制住薄墨選手的役滿了。”
“……正常。”
小瀨川白望點了點頭。
作爲全國大賽的四大種子之一,自然是要比她們這隻今年纔剛組建完成的隊伍實力強上數倍的。
去年被永水女子橫掃的隊伍也不在少數,能過薄墨初美這一關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那種不可思議的役滿能力,即便提前有所防範,也很難壓制住。
“就像在渾渾噩噩的螺絲廠裡不可能出現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像我們這種小社團出身的選手,也難以抗衡這些豪門隊伍。”
臼澤塞不免嘆氣。
儘管她們宮守女子的人員配置在普通隊伍裡已經算是非常強的了,可面對姬鬆和永水這樣的老牌豪門,依舊有着肉眼可見的實力差距。
這倒不是說個人實力相差過大,而是每位選手都和對方有着一點差距,每個人都少那麼一點點數,到了後面積累起來,就會形成莫大的點差。
老牌豪門每個人都穩紮穩打,你很難一次性擊潰她們,畢竟有教練團隊的存在,她們能最快速度調整好自己。
但是她們宮守就不一樣了。
即便有熊倉老師分析數據,可她們依舊是漏掉了清澄的次鋒選手染谷真子。
這才導致愛絲琳在次鋒戰被壓制的很慘。
反倒是姬鬆和永水,則是很好的規避了清澄次鋒的強勢,像是姬鬆在次鋒戰甚至能有正打點。
“清澄.似乎和我們一樣都是臨時組建的麻將部,而南夢彥上一場不還是壓着其他隊伍打。”小瀨川白望面無表情道,“所以沒必要自怨自艾。”
“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臼澤塞微笑着說道,“恐怕只有他是個例外,清澄選手的單人實力或許很強,但從上一場的失利來看,清澄選手的實力並不穩。就像曾經出現過的那些耀眼無比的黑馬隊伍,終究只是曇花一現,我們宮守女子,真的能越過這個黑馬魔咒麼?
雖說清澄也不是老牌強隊,但想要從同爲麻將愛好部的清澄裡拿到分數並不容易,那個南夢彥,不是簡簡單單靠‘塞住’就能壓制的對手。
這個副將戰,我恐怕沒辦法把點數撥正。”
“不要緊,個人戰如果我們遇到他同樣會輸。”小瀨川白望無比誠實道。
本以爲小瀨川至少會說點好聽的話,但沒想到小瀨川直接道出猶如快刀的真相。
這讓臼澤塞嘴角微微一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其實,你說錯了一件事,塞。”
見到臼澤塞情緒有些低落,一向不太會安慰人的小瀨川擡起頭,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清澄的選手實力參差不齊,認爲她們走不遠,但其實我的想法和你相反。
在中堅戰胡桃上場的時候,我憑着感覺查探了一下,那個清澄的中堅實際上並不弱,甚至可以說她很強。”
“那爲什麼中堅戰的結果會是那樣?”
“如果是個人戰,毫無疑問她的表現不會那麼糟糕,但這是團體賽,作爲部長的選手需要承受更多的壓力,那種壓力無形之中影響了她的狀態。”
小瀨川白望認真地看着臼澤塞。
“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塞。
清澄的中堅責任感太強,太想拉開點差,結果適得其反。
而像南彥還有宮永照,他們的風格足夠獨,哪怕隊友劣勢,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在大賽上的發揮。
比起想着如何帶領隊伍贏下比賽,把壓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我更希望你把團體賽當成個人賽來打。
我們已經走到了第三輪了,不論結果如何都超出了預期。
接下來的那個半莊,是屬於伱的個人舞臺。”
臼澤塞目光微動。
她一直想的是自己面前的是不可戰勝的敵人,她恐怕沒有能力爲隊伍帶來正打點,所以她壓力很大。
因爲她不想在這裡結束。
她想要五個人一起,更多地享受全國大賽的時光。
但是小白卻告訴她,比起強迫自己爲隊伍爭取更多的點數,她理應享受這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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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
臼澤塞緩緩起身。
她剛纔確實在恐懼,恐懼的是面對着無法戰勝的對手,愧疚自己不能力壓強敵爲隊伍開闢光明的道路。
但她的想法其實一直都錯了。
強隊需要考慮很多,弱隊只需要拼至無憾!
“是啊,我確實渴望勝利,但比起勝利,更應該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比賽,我要上場了,小白。”
臼澤塞朝着小瀨川擺了擺手,隨後朝着那個一度讓她有些畏懼的賽場,一步步堅定走去。
感覺到了臼澤塞心態的轉變,小瀨川微微點頭。
可惜她們的隊伍組建的太晚了。
不然這樣五個人並肩作戰的時光,還能再多享受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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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等待比賽到來的十五分鐘裡。
另一個比賽場館的對局即將落下帷幕。
第八根本場棒擺在男生的右手邊上,連一向浮誇的實況解說福與恆子,此刻也收斂了不少。
“真是難以置信,去年的冠軍隊伍白糸臺在面對新軍隊伍百花王,在前期由冠軍選手宮永照於先鋒戰取得巨大優勢的情況下,後續接連被百花王的選手所壓制,到如今的大將戰,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號稱白糸臺目前最強的一年級生大星淡選手,依舊無法挽救隊伍的頹勢,在百花王第一次出場的大將選手K的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
這絕對是近幾年來,出現的最強勢的黑馬隊伍!
看啊,連衛冕冠軍的白糸臺,都被壓制了十萬三千分,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太離譜了。
太叫人震驚了。
白糸臺的大星淡,居然被百花王第一次出戰的選手K壓的體無完膚,還被後者順利地連莊到了八本場數!
“實際上,百花王算不上黑馬隊伍,這可是一支歷史悠久的豪門,只不過她們的重心沒有放在麻將領域而已。
現在看來她們只是厚積薄發,在大賽來臨前組建出了一支實力驚人的超級強隊。”
聽到福與恆子的話,一旁的鍛王爺卻沒有太驚訝。
在這個高中生大賽上,決不能把百花王當成是麻將愛好者組建而成的普通麻將部。
這個底蘊深厚的學園,就算組建一支職業聯賽的強隊,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對於外界的媒體來說,已經將百花王視作是本次大賽的奪冠熱門。
只是沒想到她們一戰成名,在第三輪壓制了去年的衛冕冠軍白糸臺!
頂級的豪門還真是厲害啊,僅僅數個月就組建出一支能壓制白糸臺的隊伍,令人感慨。
所以說豪門和麻將部的差距,可謂是天與地的距離。
不過,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
畢竟曾經的她,也是在一個全是麻將愛好者的麻將部裡,拿到了全國高中生麻將大會的冠軍。
只要足夠強的話,即便是豪門也是不用懼怕的。
“自摸,每家8800點。”
就在兩人解說之際,冷酷到不留半點感情的百花王大將,完成了自摸。
自摸平和一杯口三色純全帶幺九。
莊家八番倍滿,總計26400點。
當場婊飛第四位的鬼龍野高中,結束了第三輪。
看着K結束後就冷淡離開的身影,大星淡頓時陷入了懷疑人生的思想寂滅之中。
她居然,輸給了百花王的大將!
到底是爲什麼!?
“恭喜你戰勝了白糸臺”
K回到隊伍裡。
卻發現百花王的休息室裡,來了位不速之客。
按理來說比賽開打的時候,閒雜人士就不能闖入比賽隊伍的休息室。
但是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有些特殊。
百花王的學生會長。
桃喰綺羅莉。
百花王真正的掌權者。
即便是尼曼的氣場,隨着會長的到來,也有所沉寂。
“不過是舉手之勞。”
K明白這位大人物的身份,沒有恃才放曠,只是稍微迴應了一句,便站在了一旁。
尼曼思緒陡轉,百花王會長的出現,恐怕預示着接下來有特別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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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桃喰會長,基本上沒有怎麼幹預百花王的隊伍,也不過問比賽的相關事宜,一切事情都有她這個教練全權接管。
可現在她居然親臨此地,這讓尼曼有些在意。
“接下來,有個特殊的任務,需要仰仗各位的才能。”
桃喰綺羅莉朱脣微微翕動,吐氣如蘭道。
隨後略一擡手,旁邊的書記五十嵐清華便用電腦連接了投影儀,一副全國大賽的對局畫面就出現在了投影儀上。
畫面的內容很簡單。
一位白髮的少女,用九蓮寶燈擊飛了對手。
僅此而已。
“這是D區半個小時前的比賽。”
五十嵐清華朗聲開口道,“和牌的隊伍和我們百花王一樣,是全國大賽前新組建而成的隊伍,名爲‘蟲奉行’。
她們太過低調,以至於被我們所忽視。
如果不是她們在第三輪展露了不俗的實力,恐怕真要讓她們渾水摸魚了。
長話短說,這是蟲喰一脈所組建的隊伍,而蟲喰背後,必然有着百喰各個大家族的參與和支持,目的是爲了給我們百花王施壓。
所以……”
而這時,桃喰綺羅莉打斷了五十嵐的話,用略帶嫵媚的動人音色,緩緩開口:“我的要求很簡單,諸位,來一場徹徹底底的屠殺,將這羣肖小——
一網打盡!
我不允許她們進入到下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