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風府嫡子
在京都通往齊州的官道上正跑着幾匹馬,一匹是白馬,上面坐着一位男子,身着紅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金色的絲線繡着騰雲祥紋,黑色的長褲紮在錦靴之中,臉色笑意乍現,初一看以爲他在笑,實則不然,這是他的一個表情。
另一位男子騎着黑馬,身着冰藍色藍袍,腰間只綴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後面還有兩匹馬,看着是這兩人的小廝。
“宮南瑟,數日不見,你不躲在屋裡繼續消沉,今兒個是什麼風把你吹醒了”冰藍色男子對着前面白馬上的男子吼道
白馬男子那聽得見他在說什麼,駕的一聲早已不見蹤影,冰藍色男子無奈的望了望天,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抽一下馬身,向前追去。
“小候爺,我家世子爺今兒個接到一封密信人一下子就精神起來,這是兩個多月來,世子爺頭次頭腦如此清醒呢。”後邊一匹馬上坐着一位年輕少年,身上揹着一個小包袱,腰上佩帶着一柄劍,氣息沉穩。
“密信?什麼密信讓他一個勁得把本候爺從風府拽出來,把我拽出來又不說幹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跑,阿生,你家世子爺腦子沒燒壞吧。”這位冰藍色衣服的是風相的嫡子,名喚風如琦,能文能武,有過目不忘本領,博覽羣書,還下得一手好棋,皇上欣賞他的才華,在他八歲那年封了他一個候爺,這對於世家子弟來說,是無限的榮耀。
“小候爺,興許我家世子爺是有什麼高興的事也說不準,我們何不跟上前去看看再說。”阿生從小跟着世子爺一塊長大,對小候爺自然是熟識,且小候爺與他家世子爺就是兩個不打不相識的主。
“小白,候爺我要去追南宮瑟那傢伙了,你可別在後頭託我的後腿”一拍馬屁股,還沒等小白反應過來,只見一團黑影一閃而過。
“少爺,世子爺,你們騎慢點。”小白着急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小白和阿生年紀相當,腰上也佩了柄劍。
“阿生,你家世子爺這是要幹嘛去,我家少爺出門出得急,可沒帶多少銀兩。”小白看着已不見蹤影的兩人,有些無奈。
“瞧你這摳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阿生白了一眼小白,誰信一個候爺出府會不帶銀兩,再說這風府雖不能說富可敵國,但百年來累積下來的財富定也是不少。
這小白長年跟着小候長大,怎麼候爺身上的聰明勁一點都沒學到,還是一樣的小氣。
“切,風府的財富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當然要省着點用。”小白不置可否,他爹是風府的大管家,他從小便接受着要清廉治家的理念,升爲候爺貼身侍童多年,他沒有忘記這一點。
“也不知道你家候爺是怎麼受得了你,我們還是快些吧,不然跟不上兩位主子。”阿生懶得和小白說,跟他說無非是對牛彈琴,別看他年紀小,人固執得很,也不知道小候爺怎麼允許小白在他身邊待了那麼多年。
“駕~~”小白也不多說,一鞭下去,馬兒飛快的跑了起來,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卻清楚得很,老相爺臨死前忠告,風家已在相位這個位子穩居百年,如再不低調行事,怕是會惹來禍根,小候爺知道這個道理,相爺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才能在小候爺身邊待的那麼久。
“南宮瑟,你不和我說話可以,至少告訴我你要去哪。”風如琦趕上南宮瑟的白馬,低吼道。
“齊州”
“你瘋了,去齊州幹什麼?難道是你家世子妃在齊州?”風如琦看了看前面一片白茫茫的的路,這個瘋子已經消沉了兩個月,不知白天黑日,現下突然發瘋似得要去齊州,想來只有一種可能,他想要找的人兒在齊州。
南宮瑟就是一個欠抽的主,家有美妻還不滿足,還成天圍在一堆花紅葉綠之中,怪不得人家受不了,帶着兒子跑了。
妻子跑了才知道自己錯了,把京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出兒子和妻子,這才慌了神,成天以酒爲舞,好不消沉。
這中間他實在看不下去,找他幹了幾架,但打完以後還是一個樣,他便不再去找他,讓他自生自滅。
再加上最近京都城內暗潮洶涌,太子病重,大皇子天天待在太子府照顧太子,四皇子行事倒是越來越明目張膽,居然與他妹妹暗生情愫。
四皇子這是要借妹妹的手讓風家站在他一邊,他爹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冷哼了一聲。他爹想來心思深沉,也不知道他爹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有一點他是清楚的,在家裡不要提起已過世的娘和失蹤的妹妹,誰提起誰就沒有好果子吃。
在風家,嫡子就他一個,嫡女就是他妹妹,兩人一母同胞,可惜妹妹出生百日就不見蹤影,這麼多年他也在暗中查找,都無所獲。
庶女有三個,庶子卻是一大堆,在風家最不缺的就是男子,好在他有一個嫡子的身份,才早早的封了候。
齊州城內
南宮瑟和風如琦騎着兩匹俊馬狂奔在齊州城的街道上,過往的行人看見這個架勢紛紛讓路,生怕一個不小心成爲馬下魂。
“籲~~”風如琦在一家酒樓前停了下來,他纔不想陪着南宮瑟那個傢伙玩命,馬匹已經走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是再跑下去,他的小風駒必定會累死。
把馬匹交給小二,風如琦拍了拍身上的輕塵,朝酒樓裡面走去。小白看了看自家主子,把馬匹交給小二,也跟了上去。
阿生看着已不見蹤影的世子爺,再看了看自己的馬,馬匹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思考着要不要跟上世子爺,如跟上世子爺,馬匹已經受不了,如不跟上去,世子爺在中間有個什麼差錯,可不好交待。
“前面有個人暈到了”阿生聽到前面有人在喊
剛剛世子爺就是朝前面跑去的,顧不上下馬,朝前面去。
“少爺,我們要不要跟上前去看看。”小白見阿生調了頭,跟上風如琦道。他家少爺與世子爺同樣身份尊貴,雖說世子爺的爹是當朝王爺,皇上的親弟弟,不代表說風府比楚王府的地位遜了一籌
要說起來,風府在海滄國四大世家當中,要排在首位,其二纔是楚王府,其次是肖國公府,上官王府。
“跟上去做什麼,南宮瑟這個樣子下去不死也得掉層皮,不就暈倒了,又死不了。”風如琦沒有回頭,朝酒樓樓上走去。
小白動了動嘴,心想少爺,你怎麼知道是世子爺暈倒了,萬一是別人呢。
不一會的功夫就見阿生抱着一個人影衝過來,那人影身穿紅衣。阿生看了看手裡的世子爺,十分無奈,爺這是有多困,騎着馬都睡着了,還好是摔在了買布料的攤子前,如是直直地摔在了大街上,真的要掉一層皮。
“阿生,你家爺怎麼了。”小白除了在銀子有些小氣,在其它事情上還是挺聰明的,看見阿生抱着世子爺過來,識趣地喚爺,
兩人跟隨主子多年,自然知道什麼場合說什麼話,現在若是把兩人的身份擺出來,不知道要引起什麼轟動。
“我家爺估計是累極了,現下正睡得歡。”騎在馬上都能睡着,可見又多麼困了,等阿生近前聽見南宮瑟粗重的呼吸,可不是睡得正歡。
“讓你家爺在這好好睡上一覺再走”風如琦看都沒看南宮瑟一眼,這人打小就欠抽,如不是現下看到他睡着了,真想好好抽他一番。
“是”阿生抱着南宮瑟去開房,看來今天註定是走不了。
“少爺,你離開京都都沒告知相爺,不知道相爺會不會問起我們。”小白有些擔憂道,都怪楚世子,偏生要拉着少爺一起,若是相爺問起他們去了哪裡,卻沒有人能回答,可如何是好。
“你以爲相爺像你啊,沒事就管着你家爺,我爹相信你家爺我的能力,自然不會多過問我去幹什麼。”要說相爺這人爲人古板,偏生養了一個鬼靈精怪的風如琦。風如琦自小就能言善辨,還能打,這在風家史上也是絕無僅有。
歷代風家男人雖說有才華,但都是呆木古板之人,偶爾也能出幾個風流倜儻之人,但像風如琦這種積才華,相貌,又不古板的人是少之又少。
“這倒也是,如是夫人和小姐還在就好了,你一個人也不會那麼孤單”小白自小便跟着少爺,自然明白少爺心中的酸楚,別人都道他是風家嫡子,以後相位非他莫屬,可少爺心裡的苦誰知道,孃親蹊蹺而死,妹妹不知所蹤。
少爺每天笑着,鬧着,說着漫不經心的話,其實是最讓人心疼的一個。
“小白,你是不是不想跟着我了。”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好端端地又提他娘和妹妙做什麼,也就小白敢提,如是換了別人跟他說這些,早讓他滾蛋。
“少爺,小白自然是想跟着你的,只是四大世家當中,楚世子已經娶妻,肖少將軍已經訂了親,據說上官王爺爲塵然世子也訂了一門親,就剩下你一個,我都替你着急。”小白可不怕風如琦,從小到大挨的罵多了,自然不怕再捱罵。
其實少爺是個很好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的狠,心裡軟着呢。小白也是爲少爺擔心,少爺到了娶親的年齡,對自己的婚事一點都不上心,少爺不上心也就罷了,相爺對少爺的婚事也不着急,如是夫人和小姐還在的話,定不會讓少爺這樣的。
“你這性子也不知隨誰的,真囉嗦,你還怕少爺我娶不到媳婦,少爺我一表人才,文滔武略,只怕多的是女子想嫁給我,少爺我得睜大眼睛找一個適合當風家主母的人選才好。”風如琦這話說得可不假,風家是海滄國的一個神話,一個百年相位不倒的神話,風如琦是下一任相爺的人選,不管誰嫁給他,以後都是風家的當家主母。
“少爺這話說得也不錯,只是皇上有意把三公主指給你,你緣何要推了。”三公主南宮魅,傾國傾城,有海滄國第一美人之稱。皇上有意把三公主指給風如琦,風如琦以現在不想結婚爲由拒絕了,爲此三公主沒少找皇上鬧。
“小白,風府榮耀百年你知道憑得是什麼嗎?”風如琦輕輕喝了一口酒下去,有些苦笑。
“小白不知。”小白還真不知道,其實他就是一個小廝,在少爺身邊照顧好少爺的生活起居就好,其它的哪懂那麼多。
“風府百年來沒有與皇家聯姻的先例,後宮百年來也無風家的女子,這也是風府爲什麼能百年穩居相位而不倒。”很多人都想靠後宮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其實不然,你前朝勢力過大,必然會影響到後宮的寵愛,你後宮要寵愛一個女子,必然要對她的家人予於升位,兩者相輔相成。
風府百年來不與皇家聯姻,皇家對其放心,所以風家才能穩坐相位百年。
“那是因爲風家百年來都不曾出現過女子啊。”小白反駁道,風家百年來史上不曾出現過一位嫡女,沒有嫡女自然不能送往後宮。
“小白,你要知道,沒有嫡女,風家的女眷還是數不勝數,如風家真想把女子送進後宮,又豈會在乎她是不是嫡女,只在乎她姓不姓風。”風如琦頭疼的撫了撫額,小白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有些事情還是看不透,真夠笨的。
“少爺,我知道了。”小白覺得不能再說這個話題,不然他兩個腦袋也不夠用的。
“爺,好像看見肖少將軍的番號了。”阿生送完自家少爺回房睡覺,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隊人馬自窗前經過,打頭豎着一面旗子,像是肖少將軍所帶的部下。
風如琦往窗外看去,剛好能看到那隊人馬,都是些傷殘兵士罷了,前面的番號有個火字,正是肖少將軍的火字軍。
“應該是前線退下來的傷殘兵員,只是不知他們緣何來到了這裡。”風如琦只是小憋了一眼就認出那是肖凌笙的火字軍。肖凌笙是肖國公的庶長子,國公夫人漆下無兒,只有一個女兒,理所當然的肖國公對這個庶長子嚴加培養。
肖凌笙也是個爭氣的,不負肖國公的培養,幾年時間不到不但縷縷擊退了邊境的強敵,還培養出了一支紀律嚴明的火字軍,皇上大喜,封他爲海滄國最年輕的少將軍。
“爺,要不要我去打聽打聽。”肖國公府與風府歷來不對盤,現下看到火字軍來到齊州地界,小白自然的升起了警鐘。
“不必,肖凌笙自恃愛兵如子,這些將士前來齊州想必是肖凌笙想把這些將士安排在齊州終老吧。”他自小與肖凌笙一塊讀書,雖說不上交好,卻說不交惡,只是總覺得興凌笙心思深沉,比其父肖國公還要深上幾分。
但他用兵如神,這一點不得不讓他佩服。
“哼,什麼愛兵如子,只怕是另有其圖”小白對肖國公府甚是感冒,肖國公府仗着一個貴妃在宮裡當權,不把四大世家的人看在眼裡。
“這條官道是通往齊州下面的安陽縣城,這些將士朝這條官道而去,只怕是要往安陽縣城而去,這麼多傷殘兵士,只怕有得讓安陽縣城的縣令頭疼上一陣了。”阿生以爲這些火家軍是要去安陽縣城落腳,輕輕道。
“我看未必,這些將士只怕是早已安排好出路。”
“我們跟上前去瞧一瞧不就知曉。”玩世不恭的語氣,不是南宮瑟是誰。
“爺,你不是睡下了,如何又起來了。”阿生看見自家爺才睡一小會又爬起來,甚是心疼,爺這是要幹啥去,如此火急火撩。
“那那麼多廢話,走了。”不理會阿生那糾糾的眼神,憋了一眼風如琦,朝樓下走去。
“嘖嘖,飯都不吃一口就走,要是一會有人在路上餓暈了,你們誰都不許上前。”南宮瑟要走便走,他現在可不走,沒有吃飽喝足,他也走不動。
“剛剛只是意外”南宮瑟折了回頭,從風如琦手上搶過一隻雞腿開始啃了起來,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加上延途的奔波,就是鐵人也受不住,自然的就在馬騎上睡着了。
“理解,理解。”不是意外,是必然。一個人長期精神癱瘓,萎靡不振,突然間這人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這神經完全鬆卸下來,人的體能承受不住,睡着了只是輕的,怎麼不睡死過去,怎麼快就讓他醒來。
南宮瑟自然不去理會風如琦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兩人都有個毛病,不擠兌對方几句心裡就不踏實。
“你不是要來齊州,現在這裡就是齊州,你又要走?”風如琦可是清楚得聽見南宮瑟說是要來齊州的,現在到了齊州,沒聽見他要找什麼人,反而又想跟着火字軍去安陽縣城。
“我現在又想去了安陽縣城了,怎麼着,有意見。”沒睡醒之人本身就有火氣,聽到風如琦的話,南宮瑟自然沒有好語氣。
“又不是我家娘子跑了,我有什麼意見。”風如琦就是個人哪疼偏往哪戳的主,他不過是被某人拉過來作陪了,他着什麼急。
“風如琦你”南宮瑟一聽火就來了,誰家娘子跑了,他家娘子不過是失蹤了兩個月,誰說她跑了他跟誰急。
“爺,你趕緊坐下,先吃東西要緊,我們一會還要趕路呢。”兩位小祖宗一見面就幹架,偏偏四大家族之中又兩人最要好,真搞不懂兩位爺。
“我說南宮瑟,你找女人就找女人,你拉我來做什麼,爺我可是忙得很,再說你把你家娘子氣跑了,你怨誰。”風如琦可不認爲他說錯了什麼,在京都誰不知道楚世子風流瀟灑,家裡美娘子一羣,外面更是一大堆花花草草,也就是那個笨女人會跟着她。
“風如琦,我真是頭腦發熱纔想着讓你陪着我來,現下你趕緊給爺滾”南宮瑟心中本就窩着一團火,現下風如琦的一番話無疑是加深了這把火。
在海滄國那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再說他與其它女人不過逢場作戲,她用得着如此較真,還帶着他的兒子一塊跑,如是找到她,定要好好的抽她一頓再說。
“你叫我滾我就滾,那我不是太沒面子。”風如琦剛丟下這句話,南宮瑟臉都青了,阿生與小白對視了一眼,果真兩位爺在一起就不太正常,小候爺一位多麼親和的人,在世子爺面前就得原形畢露。
“兩位爺,你們可吃好了,吃好了那就起路吧,不然再晚一會想追上火字軍怕是要費些精力了。”阿生比起小白,腦子轉得要快一些,眼看兩位主子又要起戰火,趕緊出來打圓場。
“哼”南宮瑟瞪了一眼阿生,沒有理會風如琦徑直下樓去。阿生想跟上,被小白叫住了。
“阿生,你去付一下賬,我家爺一共點了三個雞腿,你家爺了吃了兩個。”小白在邊上可不是光看他們鬥嘴來着,他可得幫他家少爺捂緊錢袋子,眼睛自然不能閒着。
“噗~~”風如琦一口酒沒喝下去噴了出來,心想他家小白真是越來越可家了。
阿生已經司空見慣,每次他家爺和小候爺在一起吃飯,付賬的只會是他,小白總是有理由找出不用付賬的原由,時間久了阿生都要以爲難道真是他家世子爺比較能吃。
------題外話------
呃,親哥哥來了,不知道能認出真假妹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