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女屍,看上去面容姣好,栩栩如生,長得還不錯,只可惜啊,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
“阿彌陀佛。”八戒念動佛號:“莫非是他們兩人以死殉情,而那位男施主卻最終求死不得?”
這小子身爲佛門弟子,沒想到還能想出殉情這個故事情節,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別感慨了,那哥們已經快走遠了,快追上去,看看怎麼回事。”
這女屍自然是已經不會說話,想要解開謎題,關鍵還在那個男人身上。
我們兩個匆匆跟了上去,就見那男人爬出棺材後行動的速度並不算快,甚至走的很緩慢,我和八戒很快就追上,前後保持着三十來米的距離,悄無聲息的跟蹤着男子。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遠遠地就看見男子前方,似乎有一點昏黃的燈光,我心裡疑惑,這荒郊野嶺的,難道前面還有人家?
結果等到走近了才發現,這裡似乎是一座小廟。
有問題,師父曾經說過,行走江湖講究廣結善緣,見塔必掃見廟必拜,但是隻有一種廟除外。那就是地處於荒山野嶺之中,早已經斷絕了香火的野廟、兇廟。
一來這種地方供奉的神祗多半比較非主流,超脫正道神系之外,拜了的話恐怕祖師爺不喜。
二來這種小廟一旦斷絕香火,便得不到神明庇佑,如果你拜了那些殘破神像之中附着的東西,恐怕給你的就不是保佑和祝福嘍。
而這男人走向的這座小廟,似乎就是師父所說的那種兇廟。就見他走到兇廟的廟門前,猛然間彷彿精氣神一下子全被抽走了一樣,整個人好像一根麪條似的撲倒在地,那姿勢彷彿正在跪拜着廟裡的神祗。
我和八戒藏身在後,透過殘破的廟門,我看到了廟宇中央的神像,神像
本身倒沒有什麼詭異,只是伸向下方的暗影裡,黑黢黢的彷彿一堆東西在蠕動,實在是看不清楚。
無奈間我只好摸出柳樹葉子和牛眼淚,再次開了靈眼,然而這次靈眼不開則已,一開我差點吐出來。
那一片暗影裡,密密麻麻幾十只大耗子一樣的東西,正此起彼伏的擡頭、下拜,兩隻短短的前爪還在向着胸前靠攏,彷彿和尚雙手合十一樣,看上去滑稽且噁心。
不對,最外端那隻‘大耗子’拖在地上的尾巴晾在月光之下,被我一眼看見,這些東西不是大耗子,是黃皮子。
黃皮子,就是黃鼠狼,跟狐狸一樣,是民間最爲著名的兩種妖怪,常人見了尚可,要是體弱多病陽氣弱的人遇見,恐怕分分鐘就能讓黃皮子奪了魄。
師父曾經說過,黃皮子的報復心極強,尋常人敢惹黃皮子的也是少之又少。從前他學藝的時候,正趕上幾十年前那場大運動,幾個不信邪的紅衛兵到村裡僱了幾個不要命的,用水灌洞,灌出了幾隻黃皮子,用鐵絲穿着拉到市裡的大學禮堂去批鬥,師父年紀小,在好奇心的慫恿下跟着紅衛兵就走。
結果,紅衛兵當着好幾百師生的面把扒皮抽筋,黃皮子負痛後卻一聲也不叫,倒是坐在下.面受教育的幾個走資派撲通一聲跪倒在禮堂裡:“我又沒招你沒惹你,爲啥要把我扒皮抽筋?”
紅衛兵怒氣沖天的當場把那幾個走資派綁起來:“只要是對抗無產階級專政,不管是走資派還是黃皮子,我們全部都給你們鎮壓掉。”
自始至終,除了那幾個走資派的奇怪舉動,也沒見到黃皮子反抗的有多厲害,師父心裡就對黃皮子失去了敬畏,但幾天後的一場武鬥裡,那幾個紅衛兵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殘,沒一個好下場。
這件事給
師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轉而又影響到了我,所以,此時的我看到這些黃皮子爲在這裡拜神,心底由衷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眼前的這羣黃皮子又拜了片刻,廟門外的男子也發生了異變,整個身子不斷的顫.抖,體若篩糠一般,不知道的見了還以爲是打擺子呢。一羣黃皮子回過頭齊刷刷的盯着男子,排着隊跑過來,其中最大的一個才跳上.了神龕,吱吱的召喚幾聲,立刻便有幾隻黃鼠狼跑開,片刻後竟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個死人的骷髏頭,大概有三四個黃鼠狼一起擡着搬到了神龕下.面。
骷髏頭一出來,男子彷彿收到了召喚一般,一邊顫.抖一邊向着前方爬過去,那樣子好像藏區磕長頭的僧侶一樣,而那些黃皮子規規矩矩的站立在兩側,看上去倒像是某種邪門儀式。
男子好不容易爬到神像前,最大的那隻黃皮子嗖一聲跳到男子的脖子上,跟騎馬似的岔開兩腿夾住男子的脖子。說來也怪,這黃皮子剛爬上去,男子就停止了顫.抖,兩手一撐地站起來,從那兩隻黃皮子手裡接過骷髏頭,頂在腦袋上對着神像又拜了起來。
靠,原來如此,這時我終於看清了那神像的面目,扁扁的腦袋賊亮的眼,身材纖細卻披着一身石頭盔甲,這座小廟分明就是一座黃大仙廟。
“黃皮子在藉着活人修煉!”我低聲對八戒說:“不行,再這樣下去這小子非得廢了不可,就算留了一條命也得成爲黃皮子的傀儡,咱們得幫幫他。”
八戒點點頭,抽出金剛杵隨時待命。
不過八戒下一句話差點把我氣個半死。
他說:“小樂,這算殺生不?”
我瞪了他一眼:“那人都快廢了,你還考慮這個?那些都是害人的黃皮子,這不叫殺生,這叫降妖除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