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區內偶爾會走過一兩名巡查的保安,荀缺非但沒有迴避、還很主動地和他們打了招呼。
這些保安也絲毫沒有懷疑這名年輕人,笑着迴應後便繼續執行巡邏任務。
體育館位於校區西南方,從教學樓頂部向下眺望、剛好可以觀察到器材室所在的那一側。
雖然已經處於放假狀態,但全校還是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學生選擇留校學習;爲了給這些學生提供一個放鬆的途徑,體育館也照常開放。
時間接近晚上八點,差不多也到了閉館的時候;清潔工清退滯留人員後、開始準備灑水拖地。
荀缺前腳跨入體育館大門,清潔工頭也不擡地不耐煩道:“快點出去,現在已經是閉館時間、別妨礙我們搞清潔。”
荀缺撓了撓後腦勺,語氣中飽含歉意:“我們系的學長,今天不小心把項鍊落在館內了;他要和導師做實驗、暫時抽不開身;所以拜託我來找一找。”
因爲外貌出衆、所以容易被人記住,如果直接說自己有東西忘在這裡、肯定會引起懷疑;所以才需要虛構出一個“學長”。
“有什麼東西不能明天來找嗎?”說着,不耐煩地擡起頭、看見那張飽含“真誠”的面龐後;中年清潔工愣了一會、隨即甩了甩手:“算了算了、動作快點,八點半之前我們就要鎖門了。”
“謝謝大姐。”很知趣地沒有喊出“阿姨”兩個字,荀缺特意避開已經用拖把清潔過的區域、小跑進體育館的走廊內。
從頭到尾,這名清潔工都沒有懷疑他的身份、一直將他默認爲這個學校的在校學生。
這棟體育館的面積很大,大概也會當做“禮堂”來使用;光是中央大廳就可以放下六個籃球場、周圍還有可以容納五千人的觀看席。
除此之外,走廊中還分佈着許多室內活動教室;器材室和教師辦公室也一應俱全。
這麼龐大的建築當然不會只有一個人負責清潔,一路走來荀缺至少遇見了不下十個人、但都被他巧妙化解。
這棟建築中有許多窗戶和玻璃牆壁,神裂火熾和史提爾兩人就是通過這些窗口觀察體育館內部。因爲處在這兩人的視線之內,荀缺一直保持着普通人的行爲模式。
來到七號器材室前,因爲器材室內並沒有什麼容易偷竊的貴重物品、周圍也安裝着毫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所以除了教師辦公室外、體育館內大部分房間都沒有上鎖。
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房門;門後立刻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向屋內環視一圈——牆角堆放着一筐籃球、一筐足球,靠牆的置物架上則是擺滿了排球等其他球類;房屋中央還堆疊着一人多高的厚棉墊。
這些棉墊被用做跳高時的緩衝墊,長度超過三米、寬度超過兩米,厚度則是在三十釐米左右;柔軟且充滿彈性。
如果有一堆這樣的棉墊疊在一起,中央的空隙中足以鑽進一個成年人、並且不會在外觀上顯示出任何異常。
整個房間內也只有這一個藏身之處;窗戶則是位於牆壁靠近天花板的區域、剛好可以從那棟教學樓頂部、觀察到器材室內的部分區域。
荀缺走到那一堆棉墊前,裝模作樣地摸了摸下巴:“剛剛怎麼會聽到奇怪的聲音,難道是我聽錯了?”
棉墊縫隙內,茵蒂克絲連忙稍微往後縮了縮;她並不知道來者是誰,如果是那些追殺她的人、那就糟糕了。
雖然修女服表面被設下“移動堡壘”的魔法術式、可以免疫一切物理衝擊傷害,可是一旦被限制住行動範圍、還是有許多辦法可以破解;至於“自動書記”的存在,就連茵蒂克絲本人也並不知情。
準備從縫隙中悄悄鑽出,趁來者不注意破牆而出;因爲有着“移動堡壘”的加持、所以撞破牆壁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然而,還沒來及做出下一步行動、對方就已經將厚棉墊掀起一角。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片刻後、荀缺表情誇張地後退了兩步:“怎麼會是一個小孩?我還以爲是野貓跑進來了。”
一剎那的驚悚過後,看清來者樣貌、茵蒂克絲頓時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那兩個魔法師。
反應過來之後,她又恢復了平時跳脫的性格:“喂,你這傢伙是誰啊?”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可能引來那兩個傢伙,又連忙壓低聲音:“不要小看我啊,我今年可是有十五歲……”
“咕——”
話音未落,胃部傳來一陣哀鳴;看見荀缺所提塑料袋中的物品後、茵蒂克絲立刻兩眼放光地衝上前:“給我吃的!”
看着她將一大袋麪包、火腿清空,隨即狂喝牛奶的樣子;荀缺尷尬地笑了笑:“所以說,你到底是?”
“哈哈哈哈!”吃飽喝足,茵蒂克絲再次恢復元氣;也許是認爲在這裡躲避了一整天之後、追殺者已經放棄,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比之前高了幾十分貝:“我是偉大的修女茵蒂克絲;沐浴在我的光輝之下吧、凡人!”
說着,居然爬上了高達兩米的棉墊頂部、頭幾乎要頂在天花板上:“看在你獻上食物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忠告吧;最好立刻離開這裡,有兩個非常危險的傢伙在周圍,雖然暫時被我躲開了、但也有可能會返回到這附近。”
“不要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小心摔下來。”作爲一個毫不知情、且富有同情心的普通人,荀缺立刻上前阻止;然而茵蒂克絲的行動卻出奇敏捷,甚至還在棉墊上玩起了扮飛機。
看到茵蒂克絲這麼開心的模樣,遠處的教學樓天台上、神裂火熾也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還有不到十天、她就要親手抹去曾經摯友的記憶;目前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透過魔法術式“鷹眼”、看到這幅景象;史提爾的眉間匯聚出一股戾氣:比起他對茵蒂克絲的傷害,茵蒂克絲對他造成的心理創傷纔是真正痛入骨髓。雖然外表是三四十歲的大叔、但真實年齡其實只有十四歲,他甚至還沒到上高中的年紀。
忘記一切的人可以和新認識的朋友愉快玩耍,卻將關心她的舊友扔在一旁、甚至視作仇敵;就算對方沒有記憶、也讓史提爾憋出了一股怒火——如果可以瞞過大姐頭,他一定要讓茵蒂克絲吃點苦頭、至少也要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