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
時隔兩年有餘,再次碰到這位豐校長,陳鈞心情有激動也有意外,但更多的還是高興。
豐宏毅可是他這一世參軍入伍時,第一個碰到的大佬,那還要追溯到初次到西京報名時,在公交車上碰面。
其實陳鈞能聯想到軍改,真正謀劃藉助這次的東風展現自己,還真多虧了豐校長那時候的一通電話。
點醒了他。
如今再次看到豐宏毅,看着對方雖已老邁,卻依舊精神奕奕,身體硬朗。
陳鈞很是高興。
敬禮完畢,陳鈞放下右手朝前走了兩步:“校長,副院長,您怎麼過來了。”
“哈哈,結婚的大好日子怎麼能不來。”豐宏毅伸手拍拍陳鈞的手臂,欣慰道:“孩子,做得不錯。”
旁邊王佔廷同樣一臉笑意,他看着昔日自己培養出來的得意門生,如今不過才畢業一年,已經掛上了兩槓兩星的中校軍銜。
王副院長心頭也是一陣恍惚。
想當初陳鈞在學院時還顯稚嫩,每次外出離校出公差,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報到,銷假。
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現在已經穩重多了。
王佔廷也擡手拍拍陳鈞的臂膀,欣慰的神色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校長,走,咱們進去。”
陳鈞咧嘴樂呵着,他站在豐宏毅的一側,腳步輕快的領着兩位領導朝賓館裡面走去。
一點都沒覺得彆扭。
若是別的首長過來,陳鈞客氣歸客氣,肯定不會這麼隨意。
但西京陸軍邊防學院不同啊。
那是他的母校,也是他從軍生涯的起點,這兩位更是恩師類型的長者。
是領導,更是長輩。
這關係,沒有摻雜太多單位裡面的上下級觀念。
自然親近不少。
算算時間,再有兩個月西京陸軍邊防學院就要更名爲陸軍邊海防學院,這時候豐校長他們肯定已經得到消息了。
自己母校發展的越好,陳鈞自然越高興。
王副院長的級別不夠,就算是過來也不會太過重視,出來迎接,頂多安排一個主陪的就行。
可豐宏毅不一樣啊。
這同樣是老一輩的人,輩分就算不能對標李老爺子,至少也要比李家大兒子李洪濤稍微高一些。
他這一來。
東郊賓館大廳入口處,李家四兄弟,老大李洪濤,老二李洪亮,老三李洪波,老四李洪洋全迎了出來。
“哈哈,豐叔叔,快快快,裡面請。”
李洪濤看到陳鈞陪同着豐宏毅,他微微點頭後,代爲迎接。
豐宏毅則是再度拍了拍陳鈞的肩膀,笑着走進了大廳。
沒辦法啊。
這次婚宴是人家女方做主定的場地,迎賓迎客自然也是女方的家人出面。
這可不能算人家強勢啥的。
陳鈞的父母自然可以出席,但卻不需要站在門口迎賓。
主要是不合適。
這幾天過來的人,陳家二老基本都不認識,沒法擔任這項工作。
反正兩家人私底下都商量好了,金陵這邊辦完之後,會去柳城重新辦一次。
老家辦的話,主要就是邀請男方的親戚參加,分兩次辦婚宴。
算是折中的辦法了。
要不然,你讓村子裡那麼多老頭老太太,隔着幾千裡地,跑到金陵來。
他們怕是沒幾個人願意折騰。
陳鈞這邊,目送着豐校長被迎進大廳,他這收斂心情,正準備繼續去門口充當迎賓時。
“咻咻.”
旁邊綠化壇突然傳出動靜。
陳鈞下意識扭頭朝旁邊看,當他看清來人是誰。
頓時樂了。
綠化壇旁邊站着一個身穿軍裝的年輕人,此時,正拿眼瞟着大廳的方向,嘴裡吐點動靜吸引自己注意。
這位,陳鈞還真認識,並且不陌生。
正是李海瑤的堂哥,也就是去年在京都老爺子家裡見過的那位堂哥,李海峰。
“峰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陳鈞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李海峰。
心裡卻有些疑惑。
因爲這兩天,他一直充當迎接的人,沒注意這貨過來啊。
“快快快,進屋吧,正好大伯,二伯他們都在。”
不過疑惑歸疑惑,這禮數可不能少。
陳鈞反應過來後,熱情的招呼李海峰。
哪知。
這小子聽到陳鈞要邀請他進屋,好傢伙,腦袋搖的跟撥浪鼓都有一拼了。
連連擺手道:“別別別,可別了吧。”
“我也是剛到,偷偷從京都過來參加你婚禮的。”
“我可不想這麼快被我爸還有大伯看見,你給我安排個住的地方,我在這呆兩天就走。”
李海峰一邊說着,一邊眼睛時不時的瞄向大廳。
那謹慎的神態,似乎是生怕誰這時候發現他似的。
“你不想去見大伯他們?”
陳鈞有些愕然。
不過,他又不得不承認,這貨的辦法還真管用。
東郊賓館裡面房間多的是,住宿,洗浴,娛樂,會議,打球什麼的都可以。
只要想避開李家的幾人,不是啥難事。
陳鈞稍稍沉思了片刻,他覺得可以幫這個忙,這種小事也沒必要多此一舉,非要把這堂哥往客廳拉。
最近一段時間,他跟李海瑤處的時間久了。
也更深一步知道這位堂哥在家裡的處境。
具體怎麼說呢。
簡單形容就是,高門大院不容庸才啊。
李海峰性子比較跳脫,被老爺子放在身邊看着,算是後輩裡比較普通的類型。
畢竟有能耐的,早就下放到全國各地歷練去了。
就剩這個平時估計是管的嚴,連參加自己妹妹的婚禮,還要偷偷摸摸的過來。
混得真挺不容易啊。
陳鈞感慨了一聲,瞧着李海峰的神情不似作假。
他微微搖頭,正準備轉頭找工作人員幫忙安排時。
突然,身後不遠處的東郊賓館入口,再次開進來一輛軍車。
這幾天的客人過來的太多,陳鈞也不是都認識,掃了一眼看車牌是金陵軍區這邊的車牌後。
他的本意是沒想搭理,要帶着李海峰繼續去找住的地方。
誰知,剛剛進來的軍車,很突然調頭停在兩人旁邊。
隨後“咔”的一聲悶響。
副駕駛門被打開,李海瑤手中提着幾件看着像是衣服的包裝袋,從車上下來。
“小陳,哥。”
“你們都在啊。”
李海瑤眉眼彎彎的笑着。
而這時,軍車的駕駛位又下來一位穿軍裝的女子,看軍銜是中尉,年齡應該比李海瑤小一些。
高挑的個頭,小麥色的皮膚,光看那樣子應該也是在野戰單位常年奔走的人。
跟李海瑤這種純後勤的白皙皮膚,不是一個類型。
陳鈞看了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李海瑤則是上前抱着陳鈞的手臂嬉笑道:“小陳,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是柴爺爺的孫女,她的名字也叫窈窈,不過人家是窈窕淑女的窈。”
“你好,我叫陳鈞。”
這人都介紹了,陳鈞總不能無動於衷吧,乾脆大方的伸手自我介紹道。
“你好,陳參謀長,我叫柴舒窈。”
柴中尉伸手跟陳鈞握了握手。
這邊三人相談甚歡。
旁邊李海峰可能是覺察到事情不秒,準備挪動腳步開溜。
要知道,他在家裡屬於透明人,有他沒他都行。
可李海瑤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啊,李家本來女孩就少,她又是第三代裡最小的孫女。
這俗話說隔輩親,老爺子寵着的人,可不就是掌上明珠。
李海峰自知跟她站一塊,沒啥好事,只是可惜腳底抹油,油還沒抹上呢。
李海瑤似乎是早有察覺般,她立刻鬆開陳鈞的手臂,雙手放在嘴巴兩邊大喊:“爸,媽,大伯,二伯。”
清亮的嗓音,傳進大廳內。
剛剛迎進客人的李洪濤,李洪亮幾個兄弟,聽到動靜轉頭又從大廳出來。
李海峰見狀,他臉色一變,蠕動着嘴脣表情憤懣的嘟囔一句,隨即就耷拉着腦袋沒敢吭聲。
跟個上了歲數的老鴕鳥似的,杵在那裡。
~~~嗯~~~
陳鈞雖說也被李海瑤這一嗓門,整得有些意外,但卻不知道怎麼了。
他心裡突然覺得格外舒坦。
似乎去年剛去京都老爺子家裡時,被李海峰突如其來的那聲“爺爺,奶奶”,整得他有些小鬱悶的心思。
在此刻,煙消雲散。
李海瑤喊完後,還故意對着陳鈞悄悄眨眼,她似乎也記得那次的事情。
這回就當是報仇了。
但這一嗓門的後遺症也不小啊。
李洪濤,李洪亮,李洪波,李洪洋幾兄弟聽到外面的動靜。
幾人先後走出大廳。
“喊什麼喊,不能這麼喊,注意點影響。”
李洪洋看到是女兒過來,他臉上也露出了笑意,不過還是低聲訓斥道。
李海瑤聞言,則是嘻嘻一笑。
要不怎麼說人家是李家的小公主呢,後面那位兄臺還不敢擡頭呢。
李海瑤已經腳步輕快的先是跑到李洪濤跟前,將手中的一個袋子遞過去。
“大伯,西部那邊白天晚上溫差大,我給您買了件大衣,你穿穿看可暖和了。”
“二伯,京都那邊該熱了,我給您買件襯衣。”
“三伯,潭州工作辛苦了,瑤瑤給您挑了個領帶,您看看合適不合適。”
李海瑤小嘴叭叭的一會就哄得幾位叔伯笑呵呵的,連李洪洋都樂呵的合不攏嘴。
陳鈞站在那裡,看看身後的仁兄,他內心也是一嘆。
心說不怪你小子不受寵啊,就那幾件幾百塊的衣服,你多少也買點唄。
就知道空着手來。
陳鈞這邊得意的琢磨着,不過很快,他那得意的笑容就變成尷尬了。
因爲李海瑤不僅想到了自己父母,連着陳白水,李秀芬,三叔陳福桐都有份。
禮物不分貴賤,或大或小都有份。
一家人出來看個情況,眨眼的功夫誰都有禮物了。
這把陳鈞也顯得跟個棒槌似的。
他也不敢笑了,老老實實站着。
這李海瑤來了。
兩家人自然要聚在一塊,說道說道。
很快,陳鈞這邊陳白水,李秀芬,連帶着李洪洋,秦美蘭一大家子走到單獨的會客廳內。
秦美蘭和李洪洋過來沒多久,也就比豐宏毅早一會。
她看着跟前乖巧的女兒,又看看旁邊,算是初次見面的女婿,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
“小鈞,坐吧。”
“那個親家,都坐。”
秦美蘭熱情的招呼着大家落座。
李洪洋從客廳桌上撕開一包內供的香菸,給陳白水散了一根,又給陳鈞遞一根。
這才笑呵呵開口:“陳老哥,瑤瑤呢在家裡也被慣壞了,以後這孩子結婚成家,她要是不懂事你們該說就說,不用客氣。”
“我們也會多批評瑤瑤,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多擔待。”
“沒有沒有。”陳白水接過香菸趕忙擺手:“瑤瑤這孩子多好,比我家這小子強多了。”
“以後年輕人成家,日子都是他們自己過,我看瑤瑤這孩子很好。”
兩家長輩相互謙讓,陳鈞和李海瑤則是相互對視一眼,神情間滿是無奈。
也不知道是打哪傳下來的傳統。
你說結婚就結婚唄,兩家人都是使勁說着自己家孩子不好,整的兩人往那一坐,一句話都插不上。
接下來,兩家人談話都沒啥正經事說,無非就是把證婚人,婚禮的一些細節熟悉熟悉,溝通一下。
兩個要結婚的年輕人,卻像個鵪鶉一樣的坐着受教。
其實真論起來,陳鈞這邊都算是好的了。
外面李海峰更慘。
這小子偷偷跑過來,着實被他老爹李洪亮抓住狠狠的批了一頓。
其實也不是區別對待李海峰咋的,李家對後輩男孩都是一樣。
他過來不想讓長輩知道,圖的也是不想時刻被監督,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規矩來。
。。。。。。。。
幾個年輕人都在在屋裡受訓。
而東郊賓館外。
此時,有兩輛從高鐵站回來的軍車,穿過武警崗哨,停在了賓館入口的一側。
車輛剛剛停穩,後車門便“啪”的一聲被推開,足足八個穿着軍常服的年輕人,從兩輛車上鑽出來。
其中一名臉色黢黑,雙眸卻精光湛湛的中尉,下車後,擡頭看着“國賓館”的字樣。
口中忍不住嘖嘖稱歎:“乖乖,這可是金陵東郊賓館啊,班副真氣派。”
他這邊正感慨的起勁呢,背後一名身材略顯矮小,同樣是一名中尉的人,突然飛起一隻大腳,穩穩的踹到他那肉臀上。
“我靠,老何你聾啊,我特麼讓你看看我這身衣服穿的咋樣,合不合身。”
“你個狗叼操的看個狗屁的賓館啊。”
被踹的人不用想,自然是陳鈞在西京陸軍邊防學院的老同學,何京。
也是他們這一幫兄弟裡面,除了陳鈞之外,唯一一個在畢業不到一年就升官的人。
現在已經是副連級幹部。
而踹他的人,除了楊帆沒第二個人能這麼腳賤。
這突然被踹的一個趔趄。
何京也是勃然大怒,轉身抱着楊帆來個結結實實的背摔。
兩兄弟很快就扭打到了一塊。
自從畢業後,無論是邊防,還是海防,條件都是相當的艱苦。
曾經懷揣着各種夢想的年輕人,如今已經變成了剛硬的鐵血戰士。
就是這種胡鬧的性子。
還是沒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