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敲鐘守夜
守護者家族消亡。
鐵花郡由蓋爾郡王接手。
莫亞家族的半數封臣拒絕爲蓋爾郡王效忠，遭到了蓋爾郡王和怒潮大公長子馬科爾的聯手鎮壓。
大半個鐵花郡燃起戰火。
當這則消息傳到斯格鎮的時候，只怕鐵花郡的叛亂被盡數剿滅了。
畢竟羣龍無首，莫亞家族的嫡系被殺了個一乾二淨，而殺人者卻是來自兩位大公爵的長子。
“我那位大公爵父親在做什麼？一頭豬上位都比他有用！”
羅曼恨不得邦邦給裂甲大公兩拳。
你個老東西，特麼的真是神志不清了！
鐵花郡地處險要，你居然能幹出這種聯合外人、自掘墳墓的蠢事來！
宋高宗十二道金牌的操作都沒你離譜！
“羅曼老爺，只怕事有蹊蹺。”賽思認爲疑點頗多，大公縱然昏聵，但也沒昏聵到誅殺封臣的地步。
此事太過了，會嚴重影響裂甲大公的威望。
無論此事背後有怎樣的陰謀算計，守護者家族消亡了是實打實的。
莫亞家族將鐵花郡經營成鐵桶，內力難開，外敵莫擋，如今卻被他的效忠者捅了一刀。
若是裂甲領遭難，今後誰去鎮壓？誰來威懾？
沒了武力壓制，誰在乎伱是大公？
裂甲領也有軍事力量，但相比起其餘兩位大公……只能說很爛。
怒潮大公封鎖神奧和教廷。
橡木大公對峙冥海和魔族。
裂甲大公在沃野之地尋歡作樂，軍隊質量一言難盡，你不爛誰爛？
裂甲大公的威望本來就是在逐年下滑，到了如今已是積重難返。
內部矛盾還算能鎮壓。
但外部矛盾呢？
海盜在舉行海盜大會，東部蠻族在磨刀霍霍。
羅曼不在乎那些海盜和蠻族，對蓋爾和馬科爾也向來不屑一顧。
什麼大公長子，舊時代的蛀蟲罷了。
一羣狗東西，設計殺忠臣算什麼本事，三年後有膽子來斯格鎮，老子把你臉給打腫，頭髮都給你薅掉！
羅曼轉頭對着亞倫大喊道：“亞倫，我今後會帶你殺過去的，殺到鐵花郡，把那羣傢伙全都轟碎個乾淨，我向你保證！”
他看着他的騎士就那樣離開，一步也未曾停留，也未曾回頭，彷彿事不關己。
“老爺，亞倫他……”賽思知識淵博，他記得初代的守護者伯爵叫做亞倫·莫亞。
他曾以爲兩人是重名，或者亞倫名字來源於初代守護者，但如今見到羅曼這樣說，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羅曼搖頭道：“我不知道，亞倫從不回答這個問題，但我想他和守護者家族是有關係的。”
……
亞倫漸漸遠離起源莊園。
他回想起剛纔聽到的那些話，覺得有些刺耳。
忠誠者的家族的罪名是背叛，裂甲大公賜予的榮譽又被親手收回。重盾迸濺火花的旗幟轟然倒下，一同消逝的還有那響徹在赤龍城堡上的守護誓言。
亞倫知曉其中定有內情，莫亞家族沒有不臣之心，他知道，他見過，他肯定。
驀然回首，他竟無法回憶起鐵花郡的原貌。
記憶在模糊，場景在褪色，像是一張泛黃的畫卷。
他只記得他曾住在高聳的城堡裡，那扇裹着鐵皮的大門大多時候是封閉的。
他爬上鐘樓，有時也是塔樓，站在那面獵獵作響的旗幟下方眺望遠方。
天空蔚藍，白雲稀薄，淡橘色的太陽明媚而燦爛，他能在最高處見到遠處的礦山以及大片的農田，那些直不起腰的礦工或者農夫在他的視界中渺小如螻蟻……
他記得他那時充滿了期盼，總是希望能從那座堅固高大的城堡裡出去，渴望化身烏鴉或者雄鷹，飛躍出城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小時候的性格頑劣，竟去觸碰那足有數噸重、足以給他當房子住的、巨大的黃銅鐘。
他站在鐘下，使盡全力拉動繩索，那從不動搖的銅鐘竟被他敲響，和他的血脈共鳴，結果鑄成大錯。城主父親驚怒無比，趕過來打了他一巴掌，那巴掌又沉又重，打得他嘴角出血，而後又憐惜的將他擁入懷中。
他和他徹夜長談，說起家族的榮耀和誓言，那是他們的立足之根，而他也跟着發誓，至於何時沉睡的，早已記不清了。
第二天醒來，他躺在家族騎士那冰冷的懷抱裡，身下快馬奔騰，他只來得及回頭一瞥，那有着大鐵門的城堡便突兀消失在他的視界中，就像是成年人從孩童的夢中醒來。
他自那後，便不再期盼能變成雄鷹和烏鴉，不再渴望能俯瞰大地。而是想要變成一朵蒲公英，隨風飄在那座大鐵門的上方，飄回那個眼裡有光、總是興奮雀躍着、眺望遠方的孩子體內，飄回那段無憂無慮、充滿天真的歲月。
但那只是奢望。
他鑄成大錯，失去姓氏，失去來歷，只有一面小盾伴他左右。
他得到承諾，只要嶄露頭角，讓他的名字響徹在龍堡，喚醒裂甲大公的回憶，他屆時便能榮歸故里、載譽而歸。
守護者家族的血液在他體內流淌，但烙印並不深刻，他在龍堡度過了兩倍於鐵花郡的時光，性格漸漸變得沉默寡言，竟和大公的私生子廝混一起，以至於安於現狀。
他捨棄榮耀，捨棄過去，放棄了那個姓氏所代表的含義，來到這蠻荒偏僻之地。
然而，他聽賽思說起莫亞伯爵臨死前的大吼，別人認爲他在高呼他的父親，他卻知道他在高呼他的孩子……
而在那個瞬間，他竟沒有任何悲痛的情緒，只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觸。
他不知是他天性涼薄，還是真的毫不在乎。
亞倫知曉，曾被他放棄的過去……追上了他……
就彷彿他在月前驚醒的那個夜晚、就彷彿離別前夕、在那場徹夜長談中、流淌在他血脈裡的家族箴言，又一次響起——
“敲鐘守夜！”
……
守護者家族的覆滅對於大公領而言，是一場大地震，意味着格局變動。
但斯格鎮該幹嘛還得幹嘛。
養豬的養豬、蓋房的蓋房、鋪路的鋪路。
羅曼對於提升誰的技能，暫時拿不準主意。
他思索片刻，利用那兩塊藍水晶，提升了亞基的養殖技能和維奇的捕獵技能。
至於爲什麼羅曼給維奇的是捕獵技能，而非製造技能，那就要問問爲什麼捕獵技能裡有關於各式弓弩的製造記憶了。
羅曼也確定了。
利用寶石系和水晶系的資源固然能將自身的知識作爲技能傳播出去——以醍醐灌頂、夢中傳道的方式。
但技能的提升是有限的，根據非凡資源的品質而定。
當羅曼試圖將更多的知識覆蓋在使徒界面上時，發生了中斷現象。
至於能吸收多少，那純粹是看後者的悟性了。
當然，羅曼也不要求他們另闢蹊徑、推陳出新。只要能把腦子裡的東西挖出來，並且提升生產效率即可。
如果他給一個不懂冶鐵的人傳授【鍛造】技能，後者又不去接觸冶鐵行業，那也沒機會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