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定了腳步,目光冷厲的環顧四周,當視線倏的定格在了右下方一處被灌叢擋了一半的黑色陰影,立刻回頭,見之前還沒有人影的後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持槍的人,槍口對準了場內的寧歐。她拔腿跑過去,一把將寧歐撲倒。
寧歐在尹婪猛地停下後,就感覺不對。看到尹婪朝他撲過來的時候,他放聲大喊:“大家小心!”
“砰砰砰——”
後方傳來陣陣槍響,子彈打在車輛的玻璃上,玻璃嘩啦一聲碎了一地。子彈打在機身上,擦着地面,簇簇直響。
張尋驀在寧歐發聲的時候,就拔了槍。赤火也跟着拔了槍,立刻跟後方的人交火在一起。
諸多的子彈繞行着複雜的軌跡,將空蕩的空氣劃分成數道氣流,切割着人的呼吸聲。
尹婪沒有手槍,寧歐躲過子彈之後,將攔腰抱起,朝旁邊跑去,邊跑邊將她護在懷中,唯恐她被流彈所傷。
到了一處有障礙物的隱秘處,寧歐俊美的容顏上露出了一分滿足的笑意,“阿婪,我知道你不是那麼狠心的人。”
尹婪看着寧歐那滿足的笑意,眼睛被刺痛,而後淡聲道:“算是我報答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吧。但是寧歐,我們依然是敵人。”
寧歐的笑容因爲尹婪斬釘截鐵的話而稍顯失落,但是卻依然笑得柔和,“阿婪,你不用吧自己僞裝成刺蝟,這個世界上縱然有很多傷害你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在意你的人,也有想要保護你的人。比如方元淅,比如六音,比如……”
尹婪目光僵住。
卻聽他繼續道:“我。”
尹婪淡淡一笑,笑意含諷,“方元淅和六音的確是保護我的人,但是你寧歐,卻不是。”
寧歐被她再度刺傷,聲音低啞道:“說什麼你都不信我,那就看吧,看看你什麼時候被我感動了,或者我什麼時候被人傷夠了,那麼我們之間的糾葛也就停止了。”
“那你就等着被我傷夠吧。”尹婪說着,便主動從他後方起了身,迎着飛竄的子彈,衝了出去。
寧歐的身邊絕對不能留,本就已經決定不再停靠的心如果真的被沁沒了那片溫柔,那麼等着自己的便是挫骨揚灰。
她如今的一無所有,不說全是寧家連累,但是卻是有寧家的落井下石。
死去的爺爺奶奶,還有媽媽,不可能讓她和害死他們的人在一起,就算自己如今是華景笙的棄子,他也不可能讓自己和他在一起,而她也不可能放縱一起沉浸在一段不該開始的感情裡。
今天既然是一個機會,那麼她就要好好利用。
美國是烈豹家族的地盤,能夠在這裡伏擊寧歐的人,大部分的可能都是烈豹家族,就算不是對方,也一定跟他們有關的。
她寧可落到溫斯的手裡,也不願留在寧歐的身邊。
“阿婪!”寧歐見尹婪不管不顧的往前衝,一邊避讓子彈,一邊與人交鋒,一邊還衝出去追她。
好幾顆子彈從他身邊險險擦過,劃破了他的衣袖與褲腳,他卻不肯停下。
“阿歐!”張尋驀見到尹婪往前衝,緊接着寧歐也衝了出去,
立刻下令讓其他人掩護他們。
在尹婪剛衝出障礙物的時候,站在高處,縱觀全局的溫斯就看到了她,淡紫色的眼睛微微一眯,似是在笑,她果然在寧歐的手裡。
只要確定在寧歐手裡就可以了,他有的是辦法讓寧歐將她拱手讓出。
“將我們的撤了吧。”
後方的人聽聞他的話愣了一下,他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擊殺鷹門的頭目嗎?怎麼又撤了?
溫斯見後方沒回應,睨着淡紫色的眼睛直視對方的眼,冷聲道:“怎麼?沒聽見我的話!”
“少爺別生氣,我這就通知他們!”
寧歐在槍林彈雨中抓住了尹婪,拉着她躲到了車輛後方,正準備絕地反擊,卻不想前一刻還猛烈交火的雙方,突然就沒了聲息。
之前還緊隨着他們的人,突然間紛紛撤退。
張尋驀與赤火見對方撤走,以爲是耍詐,不想等了一會兒,四周真的沒有聲息,還聽聞有車輛遠行的聲音,這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哎!這些人是做什麼!殺到一半,發現自己殺錯了人?”赤火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烏龍,半喜半憂道。
張尋驀響起之前交鋒的人,雖然沒有證據,但是直覺認爲是烈豹家族的人。
“他們走了,我們出去吧。”寧歐見張尋驀他們走了出來,拉着尹婪從車後方走了出去。
“寧歐,你應該不管我,因爲你把我留在鷹門,等到華景笙那邊的人聯繫我,那就是把你們一鍋端的時侯。”尹婪看着那一批人離開,逃離的心思卻就淡了。
但是不想再成爲對人有利的棋子的她,不想再捲入那些紛爭,便主動挑事。
只要不入鷹門,那麼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自己不知道。
“尹婪!”寧歐一路聽這種話聽得太多了,但是沒想到最有殺傷力的還是從她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話,“你非要逼着我將你棄之不顧嗎?”
“對。”尹婪肯定的點頭。
“你非要把自己逼得一無所有嗎!”寧歐看着似乎想要放棄整個世界的尹婪,聲音染上了一縷痛色。
“我不是一直有一無所有嗎?”她以爲她有家,結果家人不要她。她以爲她有華景笙,結果華景笙不要她。既然血肉之親和她忠誠一世的人都能放棄她,那她寧歐又怎麼會不放棄她!
如今的他之所以留住她,除了自己還是一顆有價值的棋子外,便是一股執拗在心的不曾得到。
一旦自己妥協,那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她想都不敢想。
在這個搖搖欲墜的世界裡,她已經沒了自我,沒了親人,沒了朋友,如果連自己的心都守不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
“阿歐,這裡不安全我,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張尋驀見寧歐與尹婪也起了爭執,擔心那批人還會反撲,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嗯。”
最終尹婪還是跟着寧歐回了鷹門。
鷹門總部位於曼哈頓區,位於繁華之中的一座鶯飛草長的別墅中,一堵白色的高牆宛若一個守護者將裡面的幾棟別墅圍繞在裡面,正中央的是一座用
石頭與木頭混合雕築而成的別墅,路過草坪之後,是一座充滿了花鳥魚蟲的白色雕塑噴泉,栩栩如生,別緻風雅。
車輛直接開到了前面這棟別墅的樓前,這裡是主樓,兩側還有幾棟相對較小的別墅分別用以接待客人,設宴,或者受罰等用途。
寧歐與張尋驀自然是住在主樓的,走過長長的走廊,穿過一座佈局精美,花卉迷眼的花園後,尹婪被帶到了寧歐所在的獨立套房,裡面鋪着黑色的地毯,傢俱、沙發、飯桌一縷全是白色,裡面有兩間房,有一個旋轉樓梯,走上去之後,上面不是房間,而是一片寬闊的空地,頂部用玻璃撐着,可以望見天空。
整個房間不算嚴酷,也不算雅緻,但是還算別緻。
帶她來的人將她送入房間後就自行退下,寧歐要與他們的人商量事情,暫時管不了她。房間是電子鎖,要麼是寧歐的指紋,要麼是密碼,她一個都沒有,自然出不去,所幸連跟着的人都沒有。
她也樂得清靜,抱着腿在二樓的陽光充裕,滿目溫暖的空地上一坐便是一夜。
接下來的幾天,寧歐基本早出晚歸,她便經常坐在二樓發呆,三餐按時送入,她倒是沒有餓着,去感覺自己是在坐牢。
後來受不了這樣的死寂,她讓寧歐放她出去走走。寧歐起初不放心,不肯答應,但是見尹婪這幾天雖然傷口好了,但是因爲悶在房間,臉色依然沒有血色,這才她可以出去,但必須自己陪着且不能走得遠。
最近他們與烈豹家族之間摩擦不斷,擔心她遇上麻煩。
尹婪拗不過,也只得答應。
兩人手牽手走在街頭,尹婪穿着一身白色的長款毛衣,腳蹬着一雙黑色的皮靴,而寧歐則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眉目俊美,五官精緻,一雙墨眸融着半許冷漠,半許溫暖,注視着身旁的尹婪,一派溫馨暖至。
出衆的容貌,加之流轉在兩人之間的脈脈情深,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
路過一家飲品店,尹婪趴在窗戶上,指着裡面一份超大冰淇淋,對寧歐道:“我可以吃那個嗎?”
寧歐看着瞪大了眼睛,一臉欣喜的尹婪,縱容着她的孩子氣,笑道:“可以,不過只能一口。”
尹婪淺淺一笑,笑容在蒼白的臉上溢開,舒展了她本就柔媚的臉,“好。”
寧歐見到她的笑容,眼中的溫柔綣綣似水,“走吧。”
尹婪跟着他走進去,含笑的目光微微往後一看,而後自若的收回了視線。
因爲店內人比較多,需要排隊,寧歐看着自己的人跟了進來,便對尹婪道:“你先去找個地方坐下,我馬上過來。”
“好。”尹婪十分溫順,自動走到寧歐視線可及的地方落座。
暗中保護兩人的人坐在了裡尹婪鄰桌,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
輪到寧歐,他拿着錢包,準備點餐,突然後方傳來了一陣轟鳴般的玻璃炸裂聲。
臨窗邊的那幾桌被砸下來的玻璃轟然淹沒,碎片落在地面,宛若水花般四濺開來。
“啊!”四周的人羣發出驚恐的尖叫,裡面的人更是面露驚恐的朝外面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