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大半天都未曾聽見第二個人腳步聲的時候,她從牀上爬起來。
在浴室的時候,她將施夜朝與慕修的身份都捋了捋。
當年認識施夜朝不過是因爲偶然,但是卻因爲他們黑幫火拼,導致了她的車禍,同時也在母親的阻攔下,漸漸的她再也想不起來這個人。
冰冷的水,從蓮蓬頭上直流而下,刺骨的涼意讓她的雞皮疙瘩悚然浮現,卻也沖淡了她心底的悲傷。
她關上閥門,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那雙黑亮的眸子中,凝聚着連她自己都不懂的擔憂。
時間過得太快,快的讓她連抓,都抓不住。
“我尋找的人一次次錯過在茫茫的人海,我像一片葉子飄飄蕩蕩何時落下來,你哭的事總有一天會笑着說出來,只是寂寞,還不曾離開……”
突然,斷斷續續的鈴聲從房間中響來。
裹上浴巾,赤腳走了出去,牀上的電話LED燈不斷的閃爍着。
未接來電一通,來自丁芷。
套上一件黑色長裙,她不準備回撥過去,這時候,她有些無言,不知道該跟丁芷說什麼,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走下樓,原以爲整個慕家都沒有人,就在她快要踏出房門的時候,路遙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後。
“慕小姐,要去學校了嗎?我送你。”
慕果果走着的步伐猛地一頓,一驚一乍回過頭,“你……”她指着路遙愣是沒說出話來,昨夜身軀上的摧殘,到現在又被路遙嚇得,她都結巴了起來。
而從上一次慕果果爲他擋過一槍以後,他對慕果果也不再如從前那般不喜。
雖說那一槍擋的冤枉,但卻令路遙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是老大讓我在這裡等你醒來的。”他說,看向慕果果有些蒼白的臉色,猶豫了幾分又繼續開口:“還有,以後還是不要惹老大生氣了,在我們慕氏,乃至於慕氏布遍的勢力下,是沒有人會如你這般去挑戰他的。”
這還是路遙,第一次跟她說關於慕修的命令以外的話語。但是慕果果更奇怪的是,這慕家爲何就沒有看見過慕修的任何親人?在這棟房子裡的除了慕修,她,路遙,就只有一些管家之類的傭人了。
“……他呢?”
她提着包的手緊了緊,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路遙那冷峻不阿的臉龐笑了笑,“老大現在正在處理一些事情。如果慕小姐想找他,我可以帶你去。”
她搖搖頭。
“但是慕小姐不想知道你母親的事情嗎?”路遙這一說,她才恍然清醒。
是啊,她真是瘋了,害怕那個男人到了這樣的地步,到現在爲止,她實實在在是害怕他,因爲他所謂的懲罰方式,太令人無顏見人,從被他救下那一刻開始,到現在,他臉上那種壓迫和強勢的意味只有對着她時才異常明顯。
她內心是極其複雜的,因爲這個男人,也爲她大打出手過,也爲她送過車,更是爲她將母親的辯駁證據全數查清。
兇狠殘暴是他,暖入心窩也是他,可令人畏懼,還是他……。
“我去。”
糾結了少許,終於,她內心關於母親的消息,戰勝了她的恐懼。
路遙認爲,有必要帶她見識一下慕修真正所謂的狠辣。
在途中行駛了大約半個鍾之後,他們來到了H市較爲偏僻的地界。
而這裡有一座大宅院,紅色漆門,整個給人以一種古色古香的味道,擡眼望去,四處環山,而這一座房子坐落於此地則顯得孤單矗立。
“這邊是老大他處理一些道上事情專用的宅子。他就在裡邊,你去吧。”路遙慫恿她。
沿着一地雜草路,她步步往前。
宅院門外,是慕家的管家在守着,當然,還有另外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他們面色嚴肅,眼神冰冷,就像是尊尊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唯獨眼睛會掃射周圍。
“你是誰?”她還未擡步,其中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便伸出手臂攔住了她的去路,聲色冷冽。
管家走上前來對他擺擺手,隨即看着慕果果笑道:“小姐,你來找慕先生的吧?他在裡邊。”說話之際,眼神中始終繚繞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那眼神緊緊的纏着她,勒緊了她,讓她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看來昨夜在大廳中,倆人交纏的事情,整個慕家都知道了?
想到這裡,心底又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微酸。
可就正是因爲她邁出的這一步,讓她以後的人生中,都不可自拔的記得這個男人,記得這個男人的手段。
打開門,剛踏入大宅子,便迎面撲來一股血腥味兒,這味道順着溫熱的微風,變得更爲噁心,令人作嘔。
宅在與四合院構架差不多,然而大廳中卻沒有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
那種受盡折磨的嘶叫,讓她的心又緊了幾分,腳步也變得有些遲疑。
往前走,就可以知道母親的下落,往後退,她的人生,便永遠都無法得以成長,在這個世界上,對你笑的人太多太多,但是你傷心的時候,會陪你哭的人,卻太少太少,所以只有自己變得強大,那麼所有一切阻礙,纔將會成爲她成長的踏腳石。
深吸了一口氣,她忽略如芒刺在背的那種緊張感,循着聲音走了進去。
冷。
一道道刺骨的冷意,鑽進了她的腳底,腳根,再然後是背脊,最後沿着脈絡,通往全身,眼前的一幕,令她宛若身在煉獄。
只見一個偌大的房間中,三四個男人,被綁着,坐在凳子上,雙手五指撒開,緊緊的釘在扶手上,而他們的身體上綁着牛皮筋一般結實的繩子,再看向他們的腿部……
腳部與手部一樣,不同的是,手是被釘在凳子的扶手上,而腳,則是插入了腳底下的鐵釘中,那鐵釘粗長,至穿他們的腳底,一眼看去,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釘子尖兒上血肉模糊的碎肉。
而慕修,這個男人,卻猶如局外之人一般,坐在一邊,仿若這並不是一場殘忍的拷問,而是一部好萊塢大片……
第一次,她知道原來慕修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殘忍……
第一次,她覺得昨日他對她的懲罰,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