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定明天的吧,也免得我反悔,對了,我大哥和二哥會回去嗎?”葉晨問。
“會的,葉上校和葉副市長都回去了,明天下午有個手術。”
“什麼手術?”
“心臟搭橋手術。”見葉晨微怔了一下,葉向武連忙解釋道:“由國內最知名的專家親自操刀的,危險性不大,您別擔心。”
“是嗎?”葉晨喝了一口橙汁沒再繼續問下去,只是臉色卻是少見的沉重。
只要是手術都有一定的風險,特別是這些和心、腦相關的手術,風險相對就更大一些了,父親葉舉已經六十五歲了,對他的身體葉晨本不想過問的,但葉向武不時會提醒她,不管她聽不聽他都會說,所以也不能不知道,好象是從三年前就檢查出了心臟方面的問題,那時候她還在國外,連電話也沒有打過一個,而到現在不得不做手術了,且葉舉一定很希望她回去,不然葉向武不會反覆唸叨這個事情。
葉晨的父親葉舉四十歲喪妻,原配是位農村婦女,兩人屬於典型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的傳統結合,葉舉十六歲從軍,十九歲回家探親時匆匆結的婚,之後一直在軍中,期間的種種經歷不一一細說,反正葉舉的軍銜一直在升,但回家探親的次數卻了了可數,然而原配還是很爭氣,給葉舉生了兩個兒子,後來在大兒子葉向東十六歲、小兒子葉向南十三歲的時候因乳腺癌而去世。
葉舉將兩個兒子接到了身邊,大兒子直接送進了部隊,小兒子則送進了全寄宿學校,四十歲的葉舉在一次軍演中意外負傷住進了某軍區總醫院。
傷在腿部,醫院方面很重視,有專門的護士看顧,沒多久葉舉就看上了其中一名年輕的護士,雖然當時的葉舉已是一名少將,名頭也非常響亮,但護士已經有了心上人,只是一名小兵,一個某特種部隊的上等兵,軍事素質很過硬,但只是一名農村出身的普通士兵,當時正面臨去留問題,上等兵渴望去讀軍校並留在部隊。
葉舉做了一次以權謀私的事情,這個事情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在那種環境裡其實很常見,上等兵去了軍校,小護士的人嫁給了葉舉,但心卻給了那位軍校生,護士後來懷孕了,檢查了是個女兒,葉舉非常高興,他挺喜歡女兒。
但護士懷胎六月的時候和休假中的軍校生見了面,而這次見面還被葉舉給撞上了,悲劇就從那時候開始了,葉舉並沒有毫無軍紀無恥到去爲難軍校生,但對小護士卻不客氣了,他本身就是野戰軍出身,上過血腥戰場,脾氣有些暴躁的男人,活了半輩子才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但這個女人不愛他不說,還對舊情人瑤瑤不忘,他怎麼受得了,男人的尊嚴何在。
於是互相傷害開始了,某次吵架時,小護士衝動之下甚至說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葉舉的,葉舉憤怒了,吵架也升了級,葉舉要她去打掉這個孩子,小護士不肯,一直堅持到懷胎八個月的某一天,兩人吵得太厲害,葉舉氣急之下將小護士推倒在地摔門而去了。
結果小護士發作了,那時候還沒手機呢,座機因爲吵架已經摔得稀爛了,一是打不了電話,二是她好象根本沒有求救的心思,似乎就想那麼死了算了,但那天,葉舉的二兒子葉向南偶然回家發現了不對勁,馬上找人將她送去了醫院,一個小時後,葉晨出世了,小護士則因爲大出血而香消玉隕。
當時還沒有DNA鑑定呢,因爲小護士的死,葉舉雖然不再追究舊事,但對葉晨卻不聞不問,葉晨十歲之前一直是保姆照顧的,兩個哥哥倒是很喜歡她,但也長年不在家裡,一直到十九歲,葉晨不知從什麼渠道知道了一些事情,她找葉舉質問,父女倆話不投機大吵了一架,本來想偷偷離家出走葉晨最後在葉向南的安排下去了英國。
其實自打有了DNA鑑定之後,葉舉就找人比對過了,他和葉晨是嫡親的父女,所以他一直充滿了悔恨,對當年的小護士,也對葉晨,葉晨長得很象母親,葉舉想見她又怕看到她,早期是無法面對她,等葉晨長大後,他更是不敢面對她,葉晨的性格卻是一點也不象母親,反倒是象父親,做事果斷乾脆,但也易衝動,且極爲聰明,父親對她不親,她也堅決不主動來討好父親,葉舉奈何不了她,只能私底下吩咐兩個兒子多多照顧她。
而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年紀,再一生病的話,就特別容易想起過去,葉舉再沒結婚,病後總是不斷回憶過去,甚至讓人調查了當年的軍校生,那位軍校生的生活似乎沒多大影響,如今已轉業從商,結婚生子,日子過得還不錯。
葉舉的兩個兒子都非常爭氣,葉向東現在南方某軍區,上校軍銜,葉向南也是西北某市的副市長了,只有葉晨,葉晨一直在國外不肯回來,回來後也去了一個和葉家八杆子打不着的東江。
葉舉現下什麼心願也沒有,就是想見見女兒,想見這個心愛的人留下的唯一的女兒。
葉晨對父親也不是恨呀什麼的,就是覺得話不投機,且很不耐煩看他那張臭臉,按葉晨的話說就是比毛坑裡的石頭還討厭,順帶的葉晨連穿軍裝的都討厭上了,可如果住家裡就得天天見,誰讓她們家就在軍區大院裡呢。
葉晨就和二哥葉向南比較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沒有葉向南可能就沒有葉晨了,當年要不是葉向南突然回家,葉晨也許就沒有出世的機會了。而且葉向南也確實比較疼葉晨,葉向東也很象父親,比較冷硬一些,只有葉向南性子特別溫和寬厚,葉晨總覺得她這個二哥,怎麼看都不象是一個從政的,完全象個語文老師,還是教小學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