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們,剛纔住在裡面的沐小姐有沒有喊你們進去!”
兩個護士揉着眼眶,搖頭。
壞了。
左煜城的心裡冒出這兩個字來,眸心一轉,讓護士把病房的鑰匙找出來,進去,不動聲色。
左煜城關上們,同時給護士們比了一個神色。
病房裡沒有人,他走到了陽臺。
陽臺上的一角,真是觸目驚心!
沐芷安帶吊着在陽臺的護欄,兩手用一根麻繩捆着,身子懸空在護欄之外,這裡是18層,vip住戶。
若是掉下去,那必然是連人骨頭渣子都不會有!
整個右臂都是血,浸溼了病服,不知道以這種姿勢綁了多久,只知道她有氣無氣的。腳下就是這個城市,身體都在外面,左煜城倒吸一口冷氣!
而繩子的另一頭……在陽臺上的一名男人手裡捏着。
他坐在地上,身上穿的也是這個醫院的病服,微胖,不知道喝了幾瓶啤酒,酒味在陽臺上肆竄。喝半瓶倒半瓶,往哪裡到?往沐芷安的身上倒,從護欄的細縫裡,倒下去,順着沐芷安的胳膊一直到她的胸.前、衣下。
“哈哈哈……”他陰沉沉的笑起來,不敢大笑,許是怕把別人給吵起來。
左煜城死捏着拳頭,伺機行事!那個繩子的一頭在護欄上纏了幾圈,然後被他拉着在,他若是一鬆,那後果……不堪設想!
“張之,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跟你……有仇嗎……”她氣若游絲的,她感覺自己快不行了,兩條胳膊再這麼綁下去,就要與身體分離,她會死。
“仇?”張之狠狠的咧笑一下,拿着還剩一小半的啤酒瓶咚地一下就砸到了沐芷安的頭頂,沐芷安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頭一歪,啤酒從頭頂淋下,然後朝下提。這麼高的距離,掉到樓下連個聲音都聽不到。
沐芷安全身都疼,經風一吹,更冷了。被麻繩蹭傷的手腕,血絲還在往外滲。
“老子有什麼錯?不就是去你們家提了一個親,老子是給了錢的!左煜城那個王八蛋就找人把我打成這樣,沐芷安,給老子等着,我早晚弄死你們一家人!”張之覺得自己的男性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憤恨的無處發泄,恰好在醫院裡看到了左煜城和她,他一直在做着準備呢!
呵。
沐芷安在想,她是不是要死了?
胳膊真的……不行了。
可能是吊久了,頭也痛,要爆炸一樣的疼,沾滿了啤酒的頭髮緊貼着頭,病服也是。不知道他給她身上倒了多少的酒,衣服沒有一處是乾的。
這夜晚,涼風陣陣,又冷又疼。
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陽臺上沒有燈,張之的臉龐看着猙獰又恐怕,頭部受過傷,繃帶什麼的都取了,但藉着這月色,也隱約可以看到他頭右側的長疤,在短短的髮絲之間,傷口縫合過,中間突起來一大條,顏色明顯與頭皮不一樣。
在這樣的夜晚,他像極了惡魔,張着血噴大口,要吞下沐芷安這個小紅帽。
他看沐芷安半天沒有動,搖晃着頭,狠道:“死了?”
沒有人回。
女人聳拉着頭,一頭黑髮完全蓋住了臉,在臉頰的兩
側緊貼着,像極了被人捏皺的花蕊。
張之心中一憤,手一鬆!護欄上的繩子嘩嘩轉了幾個圈,沐芷安的身上猛地往下掉!
左煜城心中一急,跨步就衝了了來!
張之擡手就把繩子給抓住,還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待發現時,他的身體已經被踹出去幾米遠,受傷的頭重重的磕在牆壁上,都還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就已經昏迷過去!
繩子鬆開的那一剎那,又快速的朝下滑,速度相當之快,沐芷安只覺得她的頭髮都要因爲這速度而飄了起來。她起了一絲掙扎,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忽然身體不再下滑,有人拖住了繩子!
可是這繩子綁着手的時間也有些久了,結有些脫落,她細細的手腕從繩結裡滑出好大一截來!
“沐芷安!”有人在上面喊,是她熟悉的聲音。
下意識的反手一握,緊捏着繩子,無力的頭朝上擡了擡,眼晴掀開一小條細縫來,在昏暗的光線裡再一次看到了她的救世主……雪白休閒服,臉龐,俊美如畫。
脣輕啓,細弱蚊鳴:“總裁……”
“捏緊繩子,乖!不要鬆!我拉你上來!”
沐芷安僵硬的脣角扯出一個比哭還在難看的笑來,捏着繩子沒有鬆手。左煜城把她朝上拉,直到可以摸到她的手時,伸手捏住。
然而沐芷安卻在此時,神情一緊,恐懼劃過:“總裁小心!”
左煜城聞言,還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來,身後方凌厲的拳頭已經朝他襲來!他避讓、可是還拉着沐芷安在,就算是避又能怎麼避!被人一拳砸在後背,這個護欄不怎麼高,左煜城的身子又彎着拽着她,被這麼一砸,身體往前一栽,整個身軀凌空一翻轉!
沐芷安眼晴一閉!!
整顆心都卡到了嗓了眼上,渾身的肌肉在這一瞬間繃得死緊!她的身體朝次朝下掉了點,腳下懸空,這種不踏實感幾乎讓她想要失聲尖叫!
方纔她都沒有這種感覺,現在卻有了。
因爲他也一同掉了下來,他還死死的拽着她,他的一隻手在護欄上。
“喲,左煜城啊。”張之的側臉流了血,許是方纔撞的,撞開了傷口,血比頭上流到了臉上,一路蜿蜒到衣服上,看着更是恐怖!
“抓緊我,乖,不要放手。”左煜城沒有理張之,低頭對着沐芷安道
沐芷安快速的點頭,眼眶裡淚水直轉。
先前張之進來時,對她發狠說了她父母是如何給他介紹他們的小女兒,如何的誇,如何的乾淨純潔……收了他的錢,最後卻又沒有給他人。
‘沐芷安,你他.媽的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對不要臉的父母,想錢想到我的頭上來,老子就要拿你泄火。’
一個外人對着她罵她的父母,那種感覺……可想而知。
她被吊着,從一開始的掙扎到最後的放棄……她甚至是想過,從這裡掉下去也好,一命嗚乎,一了百了,死得多幹淨,從此這塵世裡的痛苦都與她無關。
可是,他來了。
此刻和她一起被吊在這裡,心裡的那一點平靜又被打亂。
她死做什麼,她幹嘛要死……她就是死了,也不能拖累到他。她的救世主,她的王
,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求生的欲.望在心裡愈演愈烈。
張之看到他們都吊在這裡,快要死了還在恩愛,心底更是怒火中燒!
舉起陽臺上的小凳子,對着左煜城的手就砸了下去,“這麼恩愛那就去地獄做一對鴛鴦好了!老子成全你們!”
左煜城牙一錯,全身一顫,捏着沐芷安的手,猛地一緊,非常非常緊!
骨頭斷的聲音,非常清晰。
沐芷安的心裡咚地一下,“張之,你要幹什麼,你說,你要我幹什麼,我都答應你。”很難受很難受,因爲他,讓左煜城受這種罪苦。
“哈哈!老子什麼都不要,一個破鞋,老子不稀罕,我覺得你們倆去死……”
砰!
門外,破門而入的聲音!
接着就是兩個護士帶着警察衝進來。
……
兩人雙雙受傷。
左煜城的右手,四根手指頭,嚴重骨折,這樣子不休息個兩三個月,估計很難長好。兩個人同時一起包紮,沐芷安的胳膊都快在脫臼,救上來時,緩和了好半天,胳膊才放得下來。
護士和主治醫生都一同到來,各種賠禮道歉。
是他們工作的失職,有人進病房都沒有發現。
沐芷安根本就不知道餓,她只關心左煜城的傷怎麼樣,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頭髮上、衣服上全部都是酒味,手腕被勒出一大塊皮來,包紮後,又不能見水。
護士充當小傭人,幫她洗澡,幫也吹頭髮,換上乾淨的病服。
倒在牀上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半。
左煜城靠坐在牀上,臉色不好看,那一砸力道用得太大,十指連心,兩個小時過去那疼痛的餘悸都沒有緩和過來。但是沐芷安坐到他身邊時,他依然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抱過了她。
沐芷安稍稍掙脫,把他右手拿在自己的手心裡,上了手指小夾板,包得厚厚的一坨,想起剛剛那個畫面,她就心悸害怕。
“怎麼樣,疼不疼?”她用着自己包紮的手捧着他的,都不敢用力。
燈光很亮,小女人剛洗完頭,已經吹乾,飄逸又柔順,洗髮水的香味中夾着一點啤酒的醇香,煙眉淺淺,長睫輕顫,臉上沒有掩藏住的關切。
左煜城的心裡驀然有陌生的東西涌來,“這是在關心我?”
“當然啊,那個混蛋砸得那麼重,哪裡可以承受得了。而且你這是因爲我才受的傷。”沐芷安咕嚕着,不敢亂摸,小心翼翼的放下在他的旁邊,與他斜對而坐。
擡頭時正對上了他的幽幽深眸,正緊窒的盯着她看,怎麼了?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你關心我,是因爲內疚?”他眸頭緊鎖着,目光犀利。
“……”她是啊,的確是。
可是他這幅表情,讓她不敢說實話。
躺過去,拉上被子給兩人蓋好,轉移話題:“你真的把張之打成重傷住院?”
“……他只是在找死。”這個話題轉得很生硬。
“什麼意思?”
“他燒了我的車,和周覓起衝突。周覓先前在特種部隊呆過,下手,當然不輕。”
燒左煜城的車?那他的確是在找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