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都不敢嗎?”
等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虞杳冷笑着反問。
而後,掃視他們一圈兒後,就又大聲說;
“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
“我……”
突然,身後響起沙啞、虛弱、卻又極其堅定的聲音。
虞杳嘴角帶笑,緩緩轉身再次與慢慢從地上掙扎着站起身的瘦囚犯對視,並笑問;
“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不知怎麼的,猛的聽到虞杳這個問題,眼神涼薄的囚犯瞬間一愣,而後眼神漸漸有了溫度。
在虞杳以爲他不屑回答時,沙啞的聲音吐出兩個字;
“舒……墨……”
書墨?
“舒展的舒,筆墨的墨!”
許是看出了虞杳的疑惑,他又開口解釋一番。
原來是舒墨!
虞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盯着他又仔細打量一番,就笑說;
“你是第一個敢站出來,第一個選擇信任我的人!”
聽到這話,舒墨一絲反應都沒,臉上還帶着淡淡的不耐煩,以及對虞杳的審視,就像在確認她是不是開玩笑逗弄他一般!
“勞煩應差頭給他打開腳鐐!”
接着,虞杳轉頭對一旁的應保真如是說。
霎時,所有人爲之一驚,就連舒墨本人也都一愣,以爲出現了幻聽。
反應過來的應保真連忙上前兩步,小聲對虞杳說;
“六公子,他可是殺過人的死囚犯,萬一……”
“既然來到這裡,他就由我管,出了事也由我向大人交代,還請應差頭打開腳鐐。”
虞杳面帶笑容,語氣不容置疑,且又包攬一切責任。
見她話說到這份兒上,應保真也無話可說,只好上前替還有些懵神的舒墨打開腳鐐。
“你……”
舒墨愣愣盯着虞杳,剛開口就聽她又說;
“以後,你可以在這裡自由走動。”
“你,不怕……我逃走?”
不知道虞杳打的什麼主意,但解除腳鐐束縛的舒墨,整個人從裡到外輕鬆不少!
猶豫片刻,還是問出這個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問題。
是的,他自己也不確定到底還會不會再逃跑!
“逃?”
面對舒墨的問題,虞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冷笑一聲,而後就挑眉說;
“一個沒身份,沒路引之人要,逃往何處?”
“就算你僥倖從這裡逃走,今後又該如何生存?”
說着,虞杳轉身看向周圍所有囚犯,格外嚴肅的大聲又說;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索性我就說個清楚明白……”
“你們腳下踏足的這片土地,歸我所有!往後各位的去留,生死,也歸我決定權!”
聽到這話,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的囚犯們,終於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而舒墨的神色亦閃爍不定,只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虞杳,看她到底要耍什麼花招!
接着,虞杳轉身看着他又笑說;
“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舒墨負責看管他們所有人,不得再發生任何人逃跑的事情。”
“爲何?”
一頭霧水,心裡滿是防備的舒墨冷冷的問。
他怎麼也沒想到,虞杳會有這般決定!
“因爲你的勇敢,你的信任!”
“順便再送你一句話,勇敢的人最先享受世界!”
“你的勇敢,也值得我的信任!”
極其鄭重的盯着舒墨說完這番話,虞杳把手中的馬鞭遞向他,並正色道;
“這座城牆修完之前,他們就拜託你了!”
看着離自己一臂之遙的馬鞭,舒墨心裡依舊保持警惕,但不得不說,他有些許動容。
猶豫片刻,他伸出修長,又滿是傷口的大手緩緩接過馬鞭,亦表明他接受了虞杳的安排,更向所有囚犯表明,往後他與他們之間的對立關係。
馬鞭離手的那刻,虞杳心中一鬆,嘴角微揚,而後指着西邊的開闊地,看着所有的囚犯大聲說;
“城牆修完以後,我打算在城牆外再修一片住宅,到時候,你們當中有願意留下,願意成爲這片土地新住民的,我會出面和官府商量,讓你們以後留在這裡生活!”
猛聽到這番話,所有的囚犯徹底炸窩,三三兩兩的大聲討論起來;
有的甚至激動的想上前問問虞杳真假,奈何秦沐等人在旁守着,他們絲毫不敢亂動。
“此話……當真?”
剛纔捱打的另一囚犯扯着嗓子問完,在衆人的注視下從地上掙扎着站起來,鬍子拉碴,滿是血跡的臉上,那雙黑亮的大眼卻死死盯着虞杳。
“你……此話當真?”
“你覺得我有空拿這話逗你們玩兒嗎?”
虞杳不急不躁的一聲反問,讓那漢子雙眼一亮,帶着腳鐐就踉踉蹌蹌向前走去,卻被秦沐一把攔住。
他緩緩轉頭,看向擋在自己面前手臂的主人時,便識趣的停下腳步,而後又盯着虞杳問;
“條件?”
“你……留下我們的條件是何?”
雖然看不清他多大年齡,但能問出這句話,就說明他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沒有掉餡餅的事!
“條件,自然要你們老實幹活兒,不要給我惹事!”
這句話,虞杳盯着所有人極其嚴肅的說出口。
“凡是挑事或逃跑者,若被抓回來,是打是殺,是死是活,屆時,皆由本公子說了算!”
“而想要留在這裡,成爲一個真正自由的人,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幹活兒。表現好的,能吃苦耐勞的,回頭房子修起來,我不但給他們分房,還給他們發牲口,往後,只要在這片土地上認真做事,不怕沒好日子過!”
大聲說完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卻還有很多,不過,他們的反應虞杳非常滿意,就在她要退場時,身後舒墨身旁的那囚犯,突然大聲喊道;
“你保證……此話當真?”
聲音帶着莫名的激動和顫抖,虞杳轉身看去,他眼神執着的盯着自己等待答覆。
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虞杳猜到,許多人可能不相信她的話!
也是,她一不是官,二不是貴,有何權利在此大放厥詞?
是她,也不會相信的!
就在衆人的注視下,虞杳緩緩舉起右手,指着蔚藍的天空開口;
“我杳六兒,向天保證,剛纔所說的每句話皆爲真!”
雖然沒有什麼狠話,但青天白日的這般指天保證,衆囚犯已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