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然地放手，跌坐到地板上，雲舒媛此刻才真正明白，喬錦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因爲害怕，身體劇烈顫抖着，“學長……看在青青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青青啊……”這是重逢後，夜千塵第一次從雲舒媛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嘴角噙着蒼涼的笑意，“我以爲，你已經忘記她了。”
下一秒，夜千塵俯身扶起她，“起來吧，記住，以後，不準這麼任性了。”
“我知道了！”
逃也似地，跌跌撞撞地逃出莊園，雲舒媛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是錯覺吧？學長怎麼會對她動殺心？
“顧青青，沒想到你死了，卻還能左右學長的想法！”咬牙切齒，雲舒媛憤憤地罵道，“賤人！你們都是賤人！和作對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黑暗，虛無，痛苦，無助。
茫茫的黑暗中，喬錦看到前方有一絲光亮，她逆光前行，可爲什麼腳步這麼沉重？
揹着光，有一對看不清面容的男女，她卻能感受到他們的笑容，他們朝她伸出雙手，“女兒，過來吧。”
“爸爸，媽媽！”
她飛奔過去，一頭撲進他們的懷裡，原來，父母的懷抱，是這樣的溫暖。
一擡頭，早已沒有父母的身影，她緊緊抱着的人，換成了夜千塵。
那張臉，卻化成地獄修羅，但她仍然記得他的氣息。
“夜千塵啊，化成灰我都認識你！”
“喬小姐……喬小姐……”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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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意識變得清晰，她漸漸辨認出，那是張文的聲音，她是在哪裡？
意識清醒，卻沒有睜開眼睛的力氣。
“喬小姐，你快醒醒吧，少爺都快垮了。若是有一天，你知道真相，一定要原諒他。雖然，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顧小姐，但我知道，他心中有你的。少爺他……只是……太在乎顧小姐太重情重義。所有傷害顧小姐的人，少爺都不會放過。”
一滴眼淚從喬錦眼淚劃過，原來她之所以會挨一刀，是因爲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女人，而那個女人，纔是夜千塵心中的摯愛。
喬錦，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他丟了性命，值得嗎？若你死了，外婆怎麼辦？你還沒有找到親生父母啊。你說過要站在他們面前，親口質問，爲什麼將你帶來人世間，又拋棄你？
“喬小姐，若你爲了少爺的復仇計劃，付出生命的代價，少爺這輩子都不得安寧的。”
張文還在絮絮叨叨，沒有注意到，喬錦蒼白的手死死地將被子攥在手裡。
呵，喬錦自嘲，看到了嗎？你活着的價值，只是爲了讓他不要揹着負疚，過一輩子。可笑啊可笑。
突然間，她想要好好活，因爲死，也是沒有價值的。
雙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從入眼的擺設，她立即認出這是夜千塵莊園的臥室。
“喬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張文眼中有溼意，瘋一般衝出去。
“少爺，喬小姐醒了！”
從書房出來，夜千塵面色激動，來不及穿鞋，赤腳奔跑過來。
“你醒了？”
喬錦盯着面前的男人，他聲音嘶啞，神情興奮，還夾雜着擔憂。
他在擔憂她麼？
“夜千塵，我……我再也不欠你命了。”喬錦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也嘶啞得厲害，僅僅幾個字，喉嚨如撕裂般疼痛。
“你……說什麼？”夜千塵微愣。
“上次……你從老虎口中救下我，說我欠你一條命，這次，我救了你，所以，在這點上，我們兩清了。”斷斷續續的聲音，昭示着她的疲憊和虛弱。
房內的氣壓頓時將了下來，讓人窒息。
張文皺着眉頭，着急地握着拳頭，喬小姐，你……你怎麼說這些呀？
臉上的擔憂和笑意緩緩褪去，冰冷將面龐包圍，夜千塵鬆開握着她的手，嘴角噙着冷笑，“所以，你是爲了不再欠我，才擋下這一刀？你對自己，可真狠！”
見她含淚不語，冰涼的聲音繼續道，“你錯了！那人本來就是來殺你的，所以，這一刀，不是你替我，而是，你該的！”
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絲笑容，帶着一絲淒涼，“不，是你錯了，這件事因你而起。夜千塵，不管你有什麼計劃，不該把我牽扯進來。我很惜命！”
夜千塵目光一凜，落到張文身上。
張文身體緊繃，難道，剛纔說的話，都被喬小姐聽到了？
看着他的表情，夜千塵明白了所有。
“少爺，對不起！”張文低頭，態度誠懇地道歉。
“自己去領罰！”
“是，少爺。”
“不關他的事！”喬錦聲音嘶啞地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不會再做這麼傻的事情。”
“懷孕的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壓制着怒氣，夜千塵冷冷地說道。
“解釋什麼？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似乎在嘲笑他明知故問，“很簡單，借用了一下小李的驗孕棒，而你，信了。”
“好，很好！”他多想她告訴他，是她弄錯了，是驗孕棒錯了，是她的身體反應錯了，而不是她故意欺騙。
握着拳頭的手，骨節泛青。
莫名地，腦海中閃過她擋刀的那一幕，升起的怒氣，瞬間降了下去。她，一定是在乎他的！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夜千塵起身，帶着怒氣憤然離去。
張文的責罰，自然是免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少爺和喬小姐，關係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喬小姐，你不知道……少爺知道他要做爸爸了，有多開心。”張文回憶着那晚夜千塵興奮激動的樣子，也替他酸楚，“寶寶用品，都買回來了。少爺親自組裝了嬰兒牀，親自裝了推車，親自鋪牀單，親自挑選衣服，可是，卻是一場空……”
冷笑一點點從臉上褪去，她不知道，原來他這麼盼望一個孩子啊。
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王者，高高在上的夜千塵，會親手給小寶寶準備用品。
是啊，他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好的時候好，壞的時候壞，到底哪一個纔是真的他呢？
她無心去探究，因爲都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