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沉眯眼看這個小混蛋。
男人磕出一根菸點燃,單手插袋在車旁邊抽完,夜風吹着他凌厲的短髮,黛青的夜色與霓虹曖昧的光影將他的臉廓勾勒如工筆,成熟,沉毅,冷酷又十分之迷人,不少來泡吧的美女看了很久了。
他眼中無它,低斂着長睫,盯着車裡,打了個電話,吩咐了幾句。
然後上車。
雲卿在他抽完一根菸時也稍微整理了情緒,不過這件事在她看來很嚴重,根本沒個完。
他開車,她也根本沒看方向,只是與他辯駁,“陸墨沉,你沒理,還非常幼稚,讓我感到心累,但凡我做錯了一點什麼,你的解決手段就是來夜總會瀟灑一把報復我嗎?那我們根本不用開始以後——”
“我他媽不來夜總會去哪裡?在辦公室幹蹲着生悶氣嗎?多沒魄力。”
男人陰沉道,本來下午從豫園衝出去後,是回了盛世的,結果他發現除了工作他竟然毫無別的地方可去,那不可行,多跌份,自己女人記掛着別的男人,你特麼生個氣就在辦公室裡蹲,不成,他得選個更霸氣的地方呆着。
然後,就選了個洗浴中心……
他把車窗開了一條縫,眯起睿智森冷的眸,“你剛纔也承認,你是做錯了?你有錯在先?”
雲卿撇着嘴角,不啃聲。
他瞥來一眼,冷冷的,“吵架吵到現在,你都不知道你錯在哪裡。”
“我是很小的錯,我去陵園沒有事先知會你而已,但你考慮一下你霸道無比的性格,我如何跟你說?真的說了,這一趟肯定不成行,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你的氣場壓迫,讓我不能告訴你,大事化小,無聲進行,我只有心存僥倖。”
他點頭,眼底一層漆黑地笑道,“你爲什麼要心存僥倖?假如只是單純的拜墳,你大可以叫上我一起去。你錯不在沒告知我,雲卿,我介意的是你對顧湛宇緬懷的那份心,從昨天就開始包餃子,證明你蓄謀這件事很久了,在準備着。”
“我那是因爲……”
“我沒法跟一個去世之人去爭奪在你心裡的位置,憑我的佔有心,老子不希望你心裡有一絲一毫他的位置!但他的死犧牲巨大,讓你懷念一生,忘是忘不掉的,我怎會不膈應?”
“我對他沒有感情!”
“懷念,感激,祭奠,重要,本身就是一份感情!青梅竹馬,是我錯失你的整個青春。”
雲卿嗡脣,望着窗外,發現他的愛太過霸道和偏執,也是另一種讓人窒息的。
“你帶着十五出門,天氣寒冷,你仔細考慮過兒子的身體了嗎?你覺得必須帶兒子去見他,就去見了,一段時間都不能再等,在你心裡,你讓兒子叫他乾爸爸,不管合理不合理,我親耳聽到了這句話,就不是個味!”
親耳聽到?
雲卿側頭,吃驚的望着他,她以爲他是派人跟蹤,沒想到這傢伙是直接自己跟過去,難道就守在旁邊?
媽媽都沒發現他的行蹤。
她擡手摸摸脣瓣,腦海裡回想她對墓碑說過的所有話,更是有些懊惱,有些話是她對顧湛宇兩人之間說的,如老友見面,沒有遮攔,情氛所至,或許半開玩笑了。
果然,男人一一揪出,“我他媽還不知道他託夢給你了,還不止一次,你會夢到他難道不是日有所思嗎?我真想掰開你的腦子看看那是個什麼樣的夢,夢裡,你和他是獨處的,那是屬於你們兩個人的夢,我聽了糟心不?再加上那個茴香破餃子,是不是你和他的秘密,你們倆都愛吃,龍鳳胎也愛吃,十五將來說不定也愛吃,計較不計較,我都膈應了,怎麼着?”
“再說你也膽大包天,你媽***實際情況我和你說過一些,她現在隱姓埋名是相對安全,不是絕對安全,你急着出門,昨天還故意和我說,家裡傭人太多,我當晚就聽你的,遣散了兩個,這倒方便了你今天溜出門,也不帶保鏢也帶司機,就你們母女,要是你媽媽地仇家找到,你覺得我來得及救你們嗎?種種你的這些痕跡,讓我今天吃醋了!”
他這麼仔細說來,好像他也有點理兒。
還變成了他是委屈的那個了……
雲卿捋了捋頰邊的發,還想辯解,“昨天我說傭人多,是真的因爲我媽媽不方便抱十五,不是我蓄謀什麼,和我去陵園也絕無關係,你不要什麼都牽連起來。就算我這件事欠妥,那你今天吃喝嫖樂,是原則上的錯誤!原則上的作風錯誤屬於劈腿行徑,我和你還八字沒一撇,你就敢這樣,那我以後還過什麼過?”
車停了。
雲卿正小嘴咕噥噥的教育着,擡頭一看,這路不對,眼前也不是豫園的別墅!
而是黑漆漆的,窗外鼓譟着海風的聲音,車前一束光照着前面,一棟外觀模糊但可以看得出來非常漂亮的獨棟小別墅。
是紫色的!
雲卿扭頭,看着握方向盤手臂修長側臉冷峻的男人,“這是哪兒?大半夜的你帶我來這裡幹嘛……”
陸墨沉下車,走到她這邊,打開車門,拉住她的小胳膊把她弄下來。
豁的一聲,別墅的燈全亮了,一片玉白,門燈是幽藍,草地是綠色,屋頂掛着許多精緻的小彩燈,墜着樹藤,眼前好似一個玻璃瓶的童話世界,雲卿有些看呆了,這麼甜蜜透着粉色的少女心別墅,幹嘛的?
她愣愣的被男人的大手牽着,一步步往前,踏過白木柵欄,踏過草地,他輕輕打開別墅精緻的大門,手按着她的細腰把她推進去,別墅裡的裝修讓雲卿又掉進了一個琉璃童話,真的太粉,也太浪漫了,地毯上的玫瑰花瓣如海,芳香幽幽,空氣好暖,明顯是有人提前開了恆溫。
但左右看過去,諾大的廳,並沒有一個傭人。
男人伸手來解她厚厚的羽絨外套,高大健美的身軀順勢就把愣懵懵的她往牆壁裡擠,邊擠邊低聲面無表情道,“爲了防止我再犯原則上的錯誤,再‘劈腿’,你是不是該確定一下自己的身份?八字還沒一撇,你就把那一撇畫出來啊,沒個明確的身份,你要怎麼管我,姓雲的雲醫生?”
低沉磁性的話語咬着最後那一句,拖長了醇厚的音調,調侃她。
雲卿覺得空氣暖和,一張臉也白皙透出暈紅,咬着脣擡手打他,“混賬,少叫我雲醫生!”
因爲那一次在她的辦公室,他辦了她,就是那樣無恥露骨道貌岸然地叫她雲醫生,一叫雲醫生,他就沒好事。
“你把我騙來這裡幹嘛?”雲卿擡眼,半遮半掩,亮晶晶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