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俞冬青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能否給我一張白紙？
立刻有員工拿出一張打印紙遞給他。
俞冬青拿起桌上的鉛筆，看着屏幕所畫的一張非常具有科幻感的運輸卡車，照着畫起來。
很快一張模仿圖就出現在俞冬青的筆下。
“不好意思，我在燕師大上學的時候曾經學過一陣美術，不過早就忘了，畫的樣子比較醜。”俞冬青笑道。
果然比較醜。
這是上官菲菲看到俞冬青這張手繪圖第一個印象，一看就是沒有多少美術功底。
但是，粗糲、簡單的線條，到處凸起好和棱角，完全沒有自己小組繪的未來卡車的線條的圓潤感。
“我明白了，俞導，你要的是什麼視覺風格：前蘇聯的重工業美學。”上官菲菲恍然大悟。
“對！難道還有比這種風格更讓中國觀衆更熟悉更能接受的嗎？”俞冬青笑道。
“或許吧”
上官菲回答了句，舉着雙手拍了拍巴掌：“OK！夥計們，重新返工！按照俞導說的做，今晚加班！”
俞冬青在上海呆了兩天，主要就是和魏文明、楊亮以及上官菲菲幾個主要人物談自己對這部影片一些場景構思。
作爲有大量特效的科幻片和和別的電影拍攝不一樣，概念團隊在拍攝前就要根據劇本和導演的設定去創作人物和場景的概念設計，而上官菲菲的小組現在做的就是這個。
水平是比較高，但是路卻走錯了。
“好啦，這次討論就到這，明天我就要法國戛納，等回來後我就動手寫劇本，籌備劇組。”在魏文明的辦公室裡，仨人進行最後一次討論，俞冬青說道。
“俞叔，你去戛納幹什麼？”上官菲有點驚訝。
“珍妮弗，你不知道？俞哥拍的那部《東邪西毒》已經獲得戛納電影節提名，被邀請參加電影節呢。”魏文明解釋道。
“你竟然拍文藝片？！”上官菲看着俞冬青有些不可思議。
“不可以嗎？！”俞冬青反問。
“俞叔，你可真有意思。”
這和有意思沒意思有什麼關係？
00後的姑娘，真讓人看不懂，俞冬青不由得搖搖頭。
從公司出來，俞冬青坐地鐵回到自己的酒店，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坐飛機去法國。
剛剛洗完澡，換了一身衣服，俞冬青準備出去吃晚飯，扔在牀上的手機響了，一看竟然是上官菲菲打來的。
又是工作上的事？
這姑娘夠敬業的。
俞冬青拿起手機接聽，就聽到話筒裡傳來姑娘熱情的聲音：“俞叔，晚上沒事吧？我們一塊吃個飯，做當給你餞行。”
“不用了謝謝。”
“客氣什麼？我們吃西餐吧，文匯路上的Lesvila花園餐廳，那裡味道很不錯還實惠。”
“那好吧。”俞冬青答應了。
臨走前，和魏文明他們聚聚也不錯。
俞冬青下榻的酒店就在松江路上，他沿着街道走不遠就看到一家叫做Lesvila花園餐廳，便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不大的西餐廳。
裡面大量的花束和植物，讓人有在花園裡用餐的感覺。配上昏暗的燈光、舒緩的音樂，總體氛圍十分小資。
俞冬青看到坐在靠窗的餐桌邊的上官菲。
竟然是一個人？！
俞冬青愣住了。“俞叔！這裡。”姑娘站起來招呼。
俞冬青只好走過去，坐在她對面。
“就我們倆？我以爲還有文明和楊亮呢。”
“呵？就我們倆不能吃飯嗎？你和我爸一樣都是老封建！”姑娘咯咯笑道。
這？
俞冬青沒有回答。
“你吃點什麼？”姑娘拿起菜單。
“隨意吧。”
“我來這裡吃過兩次，這裡的西冷牛排都比較出名再來一盤甜點，每人一杯美式冰咖啡，OK，就這麼多。”
很快，披薩和牛排都上齊，兩人開始吃起來。
“俞叔，聽了你今天下午的討論，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要用這種前蘇聯重工業風格的概念圖，你和我老爸是一代人。”
“和你老爸一代人？我應該沒那麼老吧？”俞冬青開起玩笑來。
“嗯我老爸比你大十歲，不過你們的思維很相似。”
“怎麼說？”
“愛國主義、集體主義！”姑娘放下刀叉看着他：“我看過你寫的那本《流浪地球》，又聽了你改編的的劇本情節概況，更加突出這一點。這和概念圖上前蘇聯重工業風格不謀而合。”
“這難道不好嗎？”他反問道。
“以前我不太理解你知道嗎？我老爸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畢業於燕京大學，他們那個年代最流行最時髦的一個詞就是出國留學。”
“不錯，聽說淮海中路美國駐上海總領事館門口每天都排着長長的隊伍等待簽證的。”俞冬青笑道。
“我爸就是那個時候出國的，他學的是化學，公派出國到麻省攻讀碩士學位，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我了我媽媽。”
“和你媽媽是同學？”
“不是，我媽媽學校圖書管理員。”上官菲笑道。
“看來是一場美麗的愛情故事。”俞冬青說道。
“是的，後來我爸爸又攻讀博士，畢業後沒有回國，最後和我媽媽結婚留在美國，不久後就有了我，一家人生活很美滿。”
“嗯”俞冬青點點頭。
“不過，在我老爸心裡有一種愧疚感，他說他爲了愛情放棄祖國，所以他到現在還是旅居——沒有取得美國綠卡。”
呵？
“這給他的生活帶來諸多不便，我老媽好多次勸他申請綠卡——這對於一個麻省理工化學博士畢業，現在在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做教授的他非常容易，但卻始終沒有。”
“我在家，我老爸一直和我用漢語對話，所以我的漢語水平還不錯，不過我一直生活在美國，不太理解他的這種做法——直到這次來到中國接觸你將要拍的這部電影。”
“愛國主義，集體主義，似乎已經根植於你們這一代人的血液，包括我老爸。”上官菲菲說道。
“這樣不好嗎？”俞冬青再一次反問。
“我無法感受，但我尊重。”
“這就夠了，來祝我們合作愉快。”俞冬青舉起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