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錢重坤身子猛地一顫,直接就跪在地上,臉上滿是愧疚,自責地說道:“弟子知錯了,銀花婆婆藏匿在漢城中祭煉母子陰煞屍,但是弟子卻一無所知,確實是弟子監察失職了,此次險些釀成大禍,連累師傅丟了顏面。而且剛纔又因爲弟子的疏忽而導致江凱被噬魂控屍蟞咬了,現在危機生命,更是罪無可恕。”
張玄宗冷哼一聲,神情更加失望,嘆道:“你知道我不是說的這件事,看來這些年你在山下待久了,當年的那顆道心早就給這濁世侵蝕了,重坤,你心中已經沒有道了,你還是回武當山重修道心吧。”
“師傅……”
錢重坤臉上一片煞白,滿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張玄宗,眼神掙扎,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見張玄宗神色堅定,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便頹然道:“弟子遵命。”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些懵了,明明是在說給我療傷的事,怎麼一下就變成教訓弟子了呢,而且還是直接逐回武當山這麼嚴重。
雖然我現在的狀況確實跟錢重坤保護不力有關,但是這傢伙之前確實是提醒過的,主要還是我自己疏忽的原因,現在看他被直接逐回武當山,我不禁有些同情。
不過這老頭剛纔那句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死不了呢?看來蘇瑾的求救還是有效果的,既然已茅山的名義開口,張玄宗怎麼都會給面子的,我心中不禁又滿是生的期望。
錢重坤緩緩地站起來,看着張玄宗嘶聲叫道:“師傅,你保重,弟子這就回山,重臨師弟雖然性格溫厚,但是做事優柔寡斷,沒有主見,若師傅想讓他代替弟子擔任宗教局華中組負責人,請三思而行。”
張玄宗眼神複雜地看着錢重坤,臉上的神情稍稍緩和了幾分,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你去吧。”
錢重坤站立了一會兒,便走神行心灰意冷地向窗戶邊,他回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準備跳下去,但是白素突然叫住了他。
白素神情不捨地說道:“錢師兄你多保重,有空我們會去武當山看你的。”
錢重坤臉上擠出一縷難看的笑意,回答道:“你也保重,長春觀也是我道家一脈,以後要好好支持重臨師兄。”
錢重臨說完後,便像銀花婆婆一樣,從12樓的窗臺一躍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走廊之中氣氛頓時凝重到極點。
我被錢重坤臨走時的一眼,看得心裡發寒,他的眼神冷冽,帶着怨恨,我不由有些發矇,他被逐回茅山關我什麼事。
以張玄宗對我的態度,他怎麼會因爲錢重坤疏忽導致我受傷的事而將這麼能幹的弟子逐回武當山呢,我覺得主要還是因爲銀花婆婆在漢城煉屍,但是錢重坤卻沒有察覺這件事纔是主因。
但是很明顯,這錢重坤分明是在怪罪我,這心胸也太狹隘了吧。
忽然,我整個人怔了一下,好像我的意識慢慢清醒了,而且身體也不再發冷了。
是的,沒有錯,我發現我的體溫在慢慢迴歸,而且腳掌處已經不再痛了,只是身體既然有些虛弱,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爺爺,老爺爺,請你救救他吧?呃,江凱,你……”
我用力地捏了一下楊薇的手,打斷了她繼續向張玄宗求救,楊薇立馬發現了我的異常,淚眼婆娑地叫道:“你好了嗎?”
我朝她點了點頭,我是真的感覺到自己在慢慢恢復,不由有些不解,剛纔錢重坤可是將這噬魂控屍蟞說得很厲害的,怎麼會這樣了。
旁邊的白素髮現了我的異常,也轉頭看向我,見我居然慢慢自動恢復了,臉上滿是震驚,因錢重坤突然離去的憂思頓時收斂幾分,不可思議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我心中一震,想到了一件事,楊昭君和金蟬蠱,金蟬蠱可還在我身體裡邊的,之前鹿靈犀說過,金蟬蠱可避百毒的,那麼這個什麼屍毒應該也不再話下了。
我將穿孔的鞋脫掉,擡起腳看了一下腳板,發現腳板正中有一個綠豆大小的洞,那裡沒有流血,就只有一個洞,噬魂控屍蟞應該就是從這個洞鑽進去的,現在洞被一層透明的液體注滿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居然一點都不痛,這個透明的液體應該是金蟬蠱給我療傷時留下的,之前蘇瑾提過,金蟬蠱是可以分泌一種讓人麻醉的液體,此刻我算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金蟬蠱的珍貴之處,真是太神奇了。
楊薇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正當我準備好好安慰一下楊薇的時候,聽到張玄宗這老傢伙淡淡地說道:“這小子有苗疆白骨洞的金蟬蠱護體,又怎麼會怕一隻小小的屍蟞呢。不過剛纔苦頭應該是沒有少吃,被活生生地咬下一塊肉,還鑽進了身體裡邊,哈哈,楊老邪那個老東西還真是肯爲你下本錢啊,又是白骨洞的金蟬蠱又是極陰魂魄。哼,天赦之命,老道倒是要看看你將來到底是成龍還是成蟲。”
白素聽到張玄宗的話,不由滿臉震驚,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看向我的眼神頓時變得不一樣了,滿是好奇和打量。
我聽到張玄宗這老頭子的話,心中不由大驚,這些事居然真的是跟楊老邪有關,我和鹿靈犀之前還只是猜測而已,現在終於被證實了,因爲張玄宗應該就是當時跟楊老邪達成共識的另一個人。
我之前就感覺上次那件事最後好處都被我拿了,怎麼都說不過去,感到怪異不已,但是因爲一直不敢肯定楊老邪和楊薇的關係,所以也就只能繼續糊里糊塗了。
我感到身後楊薇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頓時知道她在想什麼了,要是楊老邪跟楊薇沒有什麼關係的話,他怎麼會將這些天材地寶讓給我了呢?
我轉頭一看,只見她正眼神激動地看着張玄宗,顫聲問道:“老爺爺,請問我,我跟那個楊老邪是什麼關係,你知道嗎?”
張玄宗臉色一冷,眼中閃過一縷嫌惡,他臉色複雜地看着楊薇,冷淡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自己不會去問。”
楊薇咬了一下嘴脣,又不死心地問道:“那請老爺爺告訴我在哪裡可以找到他。”
張玄宗臉上的神情越發冷漠,他索性轉過身子看向窗外,揹着身子不耐煩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找。”
“老爺爺……”
“楊薇,不要再問了。”蘇瑾在身後出聲打斷了楊薇的話,她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看來她剛纔問了求張玄宗救我是強撐着。
我回頭看向蘇瑾,她已經可以自己站起來了,除了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之外,整個人看起來恢復了很多。
我關心地問道:“蘇阿姨,你好些了沒有?”
蘇瑾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道:“沒事了。”
我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這是還惦記着我跟唐棠結陰親的事啊,我心想她剛纔爲救我還苦苦我向張玄宗求情,以爲她已經既往不咎了,沒有想到她還在耿耿於懷,心中不由有些心塞,不過這一關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我嘆了一口氣,試着慢慢站起來,然後將楊薇也拉了起來,她神色陰鬱,神情有些恍惚,看得讓我很是心痛。
我深吸一口氣,正色對張玄宗說道:“老……呃,張真人,要是你肯告訴我們楊老邪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我可以答應爲你做一件事。”
“不要亂說話。”
蘇瑾在身後冷斥了一句,她滿含歉意地對張玄宗說道:“張真人請見諒,小孩子不懂事……”
張玄宗聽到我的話,轉頭眯着眼看着我,臉上的神情很是耐人尋味,好像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而且眼神還有些意動。
這也是爲何蘇瑾後面賠禮道歉的話說不下去的原因,因爲張玄宗居然對我的承諾流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臉上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嘆道:“算了,老道我還是不躺你這趟渾水了,嘿嘿,你還是太嫩了,等你那天真的可以站住我面前的時候,你再說這句話,或許老道我就不會這麼猶豫了。”
說完,他看向樓梯的門,冷喝道:“錢重臨,既然上來,就趕緊給我滾過來,鬼鬼祟祟的,做事一點都不大氣,你是烏龜嗎?”
錢重臨一臉尷尬地從樓梯間走了出來,他的眼神有些緊張,一出來就對張玄宗施禮,恭敬地說道:“見過師傅,後面的人手已經過來,已經安排在樓下清理房間了,由黃師兄在負責,黃師兄說等下再上來給你問安。”
張玄宗神情冷峻地看着錢重臨,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重坤剛剛被我打發回武當山了,他剛纔應該下去找過你吧?”
錢重臨有些侷促不安地說道:“是,師兄是找過我。”
張玄宗不置可否地問道:“重坤臨走的時候說你優柔寡斷,做事沒有主見,不可當擔重任。重臨,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我滿臉震驚地看着張玄宗,不管錢重坤對我有什麼意見,但是他剛纔那些話不可謂不是肺腑之言了,而且我極其認可他對錢重臨的判斷。
沒有想到張玄宗轉眼就將弟子給賣了,有這樣當師傅的嗎?這分明就是挑撥徒弟只見的關係啊。